窗外白云隨意地點綴著蔚藍的天空,那肆意的樣子,把原本空空無物景色,折騰的此起彼伏,或濃或淡,圖畫出一套無垠的純色畫卷。旁邊倒著走的樹木,不懂得欣賞這些風景,冒著炎熱的氣溫,急沖沖、不停留地趕著自己的路。路上的石頭子和鐵軌一排排地鋪在地上,形成一條條指導人生方向的路標,或是指向財富,或是指向情感,或是指向未知的生活,或是其它什么目的。
“能和你聊聊嗎?”她挪開地上的旅行包,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望著正在葛優癱的我。
我睜開眼望著她,感覺她有些事要對我說。
“這次你自己出去會害怕嗎?”
這次旅行整整推遲了一年。去年這個時候就跟家人說我要外出旅行,一場無目的的,隨性而為,自由暢快的旅行。結果因為當時的工作變動而一再推遲。
今年六月初向公司提出辭呈,有些同事感到不解,問其原因,回答:“想出去玩兒”。
“旅行之后怎么辦?”
“給你一個月假期可以不,你不用辭職。”
“現在公司還是處于上升期,有很多機會。你們這批人有大作為可做啊!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啦啊!”
HR接過我的辭職問我想清楚了沒?我說想清楚了,“我將我的職業生涯以四年劃為一個周期,希望每個周期都有不同經歷。之前公司布置給我的各項工作都已完成,且四年的工作自己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比較滿意,也得到了領導和同事的認可。現在就想給自己一個間隔期,為下一份工作做好準備。”
HR聽后一愣,嘆了口氣,然后在辭職書上簽了字。
走完辭職程序后,我整個人都輕松了。我會無所顧忌地召集一些同事相聚,真心實意地向那些指點和幫助我的人表示感謝,趴在休息室的窗臺欣賞天空中飛機滑行留下的痕跡。一條一條的軌跡,像個圍棋盤,那云彩執白,在方格中下了先手,在和風麗日里,靜靜地等待著黑棋落下。
離開原來的地方看起來是義無反顧的,但日后的去向真的那么確定?
“有一點吧。明天就要出發了,今天還拉肚子呢?”我接過她剛買的藥,就著水,吃了。一會兒身體就恢復了。
路途終點在哪?會遇到誰?家里有事的話得及時趕回,旅途之后呢?工作在哪兒呢?之后彼此的關系又怎樣推進?房子呢?
好像,有很多問題要在這次旅途中遇到和解決。
“很有一種可能哈,我呆在一個地方的圖書館一個月,然后再回來。旅行不就是從自己呆厭的地方走到別人呆厭的地方嗎?”
“旅行這件事確實沒有意義,意義是自己找尋和創造并捍衛的。若真如你所說呆在圖書館一個月,那我覺得你就不用出去了。我希望你和不同的人去見面,和他們聊天,聽他們的故事,看他們的生活,哪怕你去見羅輯思維、新精英、樊登讀書會的會員。我希望有那么瞬間的風景能讓你安靜下來,去感受周圍溫度的起伏,去欣賞陽光被不同物體遮擋折射在地上的樣子,去傾聽內心的吐納呼吸,去克制恐懼與欲望,去發現平靜后的甘甜。我希望,你放下擔子,帶著你的恐懼與好奇,去遠行。恐懼會讓你謙卑,好奇會讓你勇敢。謙卑和勇敢,會讓你成為一個智慧的人。如此下來,即便沒有收獲,我覺得這次旅行也有了它的意義。”
我看著她,靜靜地聽她說。頭頂的電風扇嘩嘩的轉動著,散去燥熱,留下記憶。
那次在轟隆的火車上,她和我共同寫下了當日游玩的日記,其中她寫下自己對于家庭的期望:
“對于家庭,與一個負責,有趣的男人相伴一生,彼此支持,讓這個男人勇敢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自己熱愛的領悟取得了卓越的貢獻,培養了三個個小孩,讓他們獨立,勇敢,富有愛心,在他們擁有的能力下做出了對社會,對他人,有利且快樂的事情。整個家族,和睦完整,無限趨向于幸福。哈哈。”
當我出神的時候,她突然望著我,一臉不舍地,撅著小嘴地對我說,“我不希望你出去。”
我摟著她,傻傻地做起了鬼臉,召來一陣嫌棄。隨后她又說了她之前獨自旅行的經歷以及那時路邊的景色與趣聞。
那晚,在她的碎碎念中,我安靜地睡著了。睡夢中沒有夢到昨日緊張的高考,也沒有夢到明日的風景,一夜無夢,好安靜,好舒坦。
現在躺在火車上,天空的畫卷在退去,夜幕正徐徐降臨,火車的轟鳴聲亦然叫響著,趕路的樹木亦然在軌道的指引下馬不停蹄地往著與我相反的方向趕著自己的路。
路,本沒有,
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目標,不甚明了,
方向卻踏出了半步。
當下,我不甚期待,前方是塊未知的時空,我保持著恐懼與好奇,去發現去等待去面對。
未來,我甚是期待,成為那個“負責,有趣的男人”,陪伴她,陪伴那些愛我的我愛的人,過上豐富的、有意義的生活。
有了行動,自然就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