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 ?這次的番邦宴明著是來賀中秋佳節,其實是在向大離國搬救兵。北面的戎狄長年屢犯邊疆。自從派姜默鎮守之后,雖收斂了不少,卻轉而去侵犯周邊小國。對于是否發兵攻打,蕭暮其實已有對策。戎狄實力不容小覷,這次番臣大規模進京,想必他們也早已打探到。這次肯定派探子來試探虛實??磥硇枰嘟o她增調些暗衛了。蕭暮有些頭痛,這么熱鬧的節日,她肯定閑不住的往外跑。
唯以對這次的花燈節可是期盼已久了,不讓她去肯定是要鬧的。這三年來,唯以雖對朝事多少有些體諒,可是但凡涉及自己的利益,卻是半分也不肯讓的。
? ? ?上次有位大臣覲見說這位沐皇后的瑣事如何如何。剛好被她聽了墻角,于是梁子就這么結下了。那半個月她天天跑去大臣家中體桖慰問,說是與臣下家中夫人想談甚歡。實則是去找些小罪名給他添堵。按理說堂堂皇后只要給蕭暮吹些枕邊風,就能讓那個大臣斷了仕途,可是她卻偏不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那倒霉大臣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巴結了沐皇后做靠山,明眼人早已認清了形勢,以后這位沐皇后可不能輕易得罪。 ? ? ? ?結果還真被唯以發現了他拋棄發妻和女兒另娶二房的事。其實在貴族社會,這本不是什么大錯,只是那位妻女著實讓唯以心疼。
在城郊的茅草屋里乞討度日,已經入秋了,孩子的衣衫還是破舊單薄,蓬頭垢面的蜷縮在門后,眼神呆滯?;蛟S那眼睛太像三年前的自己,唯以把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風蓋到了那孩子身上,搓著那雙小手哈氣。眼睛卻已經在哭了。果然,即使再久還是受不了這種絕望的目光,當初姜哥哥死的時候他就這么看著自己,是遺憾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吧。
? ? 留下銀兩走時唯以對那個婦人說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那個女人突然就跪了下來,哭著求她,說不要什么交代,只要女兒能回去。自己已經流離了半輩子,但是女兒不能這么下去,她要過上好日子,不能像母親一樣貧苦一生。唯以突然想起了什么,反問道,那你這樣,你女兒能快樂么?她估計要背負一輩子的愧疚了。
婦人胡亂撥了下頭發,沒關系,只要她能好好的。短暫的悲傷不代表什么,當你有一天食不果腹,性命堪憂的時候,我們也沒有資格抱怨什么,比起這些,你所謂的那些不是很輕嗎,終有一天,她會淡忘直至完全遺忘。
唯以想起了她的母親,那個溫婉的女人,她總是說話很溫柔,說我家唯以以后可是很幸福呢。她和父親也一直都希望自己好好的。即使最后的時間也是很溫柔的摸著唯以的頭,一遍一遍的喊著,唯以乖,唯以不哭。
好像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 ?唯以回宮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向蕭暮低了頭。于是,詔書特下,命此大臣休妻另娶且不得怠慢。朝中各大臣明白原委之后,紛紛對家中女眷照顧有加,生怕閑暇的沐皇后親自管教。
花燈初上,月上梢頭。
唯以領著穎兒,在京都的街頭閑逛。蕭暮在后面跟著,不遠不近。偶爾停下來等等,看著她笑顏如花,也不由得笑笑,什么時候他們可以像那戀愛中的男女一樣各自歡喜呢。
穎兒,你說這個好看不?她拿起一只木簪,在頭上比了一下,卻沒有插入發中。丫鬟看了眼,小聲抱怨說小姐家里有那么多珠寶首飾也沒見你佩戴過,這兩個銅板的木簪有什么好看的,我們還是去前面看看吧。老板向客人介紹,小姐這個木簪很配您呢,您看上面還可以刻上名字,寓意長長久久,您就買一只吧。唯以向老板微笑放下了手里的木簪,又跑去前面了。
? ? 蕭暮走到攤前,身邊的小鄧子立刻掏出錢袋,讓老板把那只木簪包起來?!敖栌每痰兑挥茫乙躺蠋讉€字?!崩习逡娺@么爽快的買主,說自己可以免費刻字的。見買主陰沉的臉,馬上狗腿的遞上刻刀。蕭暮就這么站在那里,虔誠的刻上“暮以”兩個字。抬起頭看看不遠處的唯以,側著身在和穎兒說著什么,手里拿著糖葫蘆。他忽然覺得這么偷來的幸福,無時無刻的提醒著自己,沐唯以,是屬于他的。
唯以的前十七年在沐府里安安分分的做一位閨中小姐,外面的世界在她的意識里是不容許被踏入的?,F在唯以已經二十一歲了,看著那些剛剛及鬢的少女,在丫鬟的打趣下紅著臉透過花燈尋找自己中意的情郎。本來她也是這么想的,即使沒有找到最好的,姜哥哥也是不錯的,她曾無數次的幻想自己在爹娘的歡喜中,坐在花轎里風光無限的嫁出府。然后低著頭向未來的公婆敬茶,夫君抬手握住,低聲安慰她不要緊張。
后來,一切的幻想都被如今這個離國最強大的男人所打破。她確實嫁的風光無限,在沐家滿門抄斬的第三天下嫁。懷著恐懼,懷著威脅,懷著絕望。只是因為那個男人的計謀,他們家就要下天牢。
莫須有的罪名,叛國。死刑。
她沒有被抓走,她弄不明白了,難道她不算沐家人嗎?那天,唯以一個人跑遍了整個京都,求了很多人。他們都說,無能為力。二皇子的意思,放眼朝中還沒有人敢違逆。她想,再去求一次,不行的話自己也要和父母一起死。走了一個時辰,終于走到了暮王府,腳已經隱隱有些疼,大概是起了水泡。在門口喊了幾聲,沒有人應。
? ? 唯以有些懷疑,那個在朝中只手遮天的暮王,府邸就這么門可羅雀么。剛想著有位管家便開了門,請唯以進去,那個男人就這么坐在椅子上喝茶,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底下的人。愣了一下,大概唯以實在不知道該行什么大禮才不冒犯了他,于是端端正正的跪下行了3個叩首,帶著哭腔說求王爺放過沐家。
蕭暮卻低聲笑了,用清冷的聲音說,怎么,行如此大禮是想認親?你倒是被他們保護的極好,連禮數也不用教的么?
唯以沉默著不說話,低著頭在抹眼淚。她真的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姜哥哥又在邊疆,她沒有依靠的人了。蕭暮見她這么不懂是故,又開口說到,這幾天那幫臣子跟我說沐家那天的小女兒是條漏網之魚,你說我是該將你流放還是和你爹娘一樣處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