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連橫問鼎關(guān)中（三）
這輛轎車本就是二手貨，當(dāng)時蘇皓覺得劃算便買了它，偶爾給自己放一天假，開著車到郊區(qū)散心。一次次下來，他對車也有了感情。再加上自己有潔癖，他是不希望其他任何人坐上駕駛座的。
此時此刻鯊手握方向盤，腿卻沒往前伸，分明一個不懂開車卻硬要耍帥的傻孩子。他不知這車是蘇皓的，就算他知道他也敢偷，可一旦被抓個現(xiàn)行，事情就會變得很尷尬。
鯊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過后嘴一咧，拇指一豎，看起來很誠懇似的夸道：“好車！”
一聽自己的二手車被夸，蘇皓的防線瞬間瓦解，只是還有些不高興：“是啊，這車真好，我可以載你兜兜風(fēng)的。不過你也知道我這人特別愛干凈，我不太喜歡有人坐在我的位子上……”
鯊連忙下車，繼續(xù)他的表演：“哎，不是我想兜風(fēng)，我是在找車啊！這荒郊野嶺的，我轉(zhuǎn)了轉(zhuǎn)就見這一輛，就上去看看這車是好是壞。我不知它是你的，抱歉抱歉！”
“你要車做什么？Rider就在上頭，可以去找他啊。”蘇皓眉頭一皺，去車內(nèi)拿出抹布猛擦駕駛座和方向盤。
“我看到個御主，中了毒，那毒是帶魔力的，他家人沒辦法解，我得帶他去城里看看。Rider的車不能在城里用，被看到可就麻煩了。”
“說不定我能解呢！你說的御主在哪兒，我得趕緊救人去！”蘇皓躥入車內(nèi)，系好安全帶，又招呼鯊坐上副駕駛。
對于鯊來說，蘇皓絕不該與風(fēng)琴見面。感覺到蘇皓熱情的鯊連忙搖頭，向他解釋道：“這荒郊野嶺的怎么救人？我還是叫上Rider把他帶來吧，然后我們一道回城，怎么樣？”
蚩尤擠進小屋中凝視自己的御主，發(fā)現(xiàn)比起昨夜，他的面色已蒼白不少，氣若游絲，內(nèi)心極度不安；一想到自己還消耗著他的魔力，不禁愧疚起來。這剛滿十八歲的少年本應(yīng)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該折在這里……為什么？為什么他執(zhí)著于證明自己的力量？為了回到家鄉(xiāng)嗎？蚩尤長嘆一聲，拉開被子，在買買提胸口繪下一道印，這印并無實際作用，只是他九黎族的標(biāo)志。
買買提忽然動了動嘴，說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話，蚩尤覺得那語言屬于買買提的部族。蚩尤小心捏起被子一角，掖好被子，張開嘴，狂化的他不知如何準(zhǔn)確發(fā)聲，只能在心里說：“你在思念你的故鄉(xiāng)。如果它已消失在動亂之中，那就來吧，跟我回家。”
秦皇的馬車再次從天而降，這一次，鯊帶來了“能夠解毒”的保證，條件是Shielder方同意他將買買提帶到城區(qū)，且只允許Berserker跟隨。婦好看出鯊的那份自信，意識到對方已占據(jù)上風(fēng)，很可能手中真的有顆名為“醫(yī)生”的棋子，而風(fēng)琴絕不會見死不救，蚩尤也不會再停留與此……
蚩尤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將買買提裹好抱出小屋，來到戰(zhàn)車前，轉(zhuǎn)過頭，努力使嘴角上揚，沖風(fēng)琴和婦好僵硬一笑。
待戰(zhàn)車離去，婦好雖明白這不是風(fēng)琴的失誤，但還是嘆道：“萬一那小伙子勢力增長，總有一日要逆天而行。”
“真逆天而行的話自然會被討伐，我相信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能夠糾正錯亂……”風(fēng)琴握緊手中口風(fēng)琴，轉(zhuǎn)身向著小屋走去，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忽然想起什么可怕的事，面色煞白，“我的被子被拿走了，這還怎么睡！”
“御主莫怕，我懂些巫術(shù)，已在那少年身上施放過魔力。魔力被消去之處，就是醫(yī)生所在之地，摸過去即可。”婦好一甩辮子，將盾的一邊往地面狠狠砸下陷進雪中，甲片在陽光下發(fā)亮，看起來威風(fēng)凜凜。
鯊如同一個甩手掌柜，將買買提和蚩尤托給蘇皓一行人后，自己帶著秦皇直奔項羽棲身的賓館，起初還擔(dān)心與殺氣沖天的項羽正面沖突時會有意外發(fā)生，不過項羽意外地不在場，靈體化的秦皇成功找到了葛木宗一郎的房間，將反鎖的門打開，讓鯊進入。
保持警惕的葛木宗一郎還在恢復(fù)階段，察覺到危險逼近，兩眼緊盯來者，卻難以大幅活動身體，只能那么躺著，唯有藏于被褥之中的毒針和手槍帶給他以些許安慰。鯊進了房間就將門重新鎖上，趕緊搬來椅子給秦皇坐下，自己則像個小跟班立在一旁，見葛木宗一郎病怏怏的，幾乎覺得這是個除去他的大好機會，若自己真親手解決他，再高調(diào)公開，那么此前要打敗他的御主們一定會聽他鯊的號令；這樣一來再除夜狼那類的看起來與“正義”背道而馳的御主，對手便又會少去幾個……
秦皇暗暗擰了一把鯊的大腿，示意他不要與葛木宗一郎沖突，并將他往身后拉了拉。身為王的直覺告訴他，葛木宗一郎就像眼鏡蛇那般危險，哪怕臥在床上，也可能突然撲來露出他的毒牙。一換一實在不劃算。
葛木宗一郎注意到秦皇的動作，認為沖突不太可能發(fā)生，自己多少放松了些。他要將毒針射入對方御主的體內(nèi)不成問題，然而這么做的話Rider會在第一時間解決他，這得不償失。他想要的是勝利，而獲得勝利的前提就是活到最后。
鯊先打破死寂：“我要跟你聯(lián)合！”
葛木宗一郎聲音虛弱，卻相當(dāng)冰冷：“我這身體，有什么資格跟你聯(lián)合？你又有什么資格跟我聯(lián)合？”
鯊清清嗓子，開始他的表演：“你很強。從我搜集的資料來看，你破了幾人的包圍，而且重創(chuàng)了Berserker的御主，不是嗎？他們都把你當(dāng)作‘惡’，想要翦除你，可我不一樣，我就希望依附強者，不然我活不下去！”
葛木宗一郎鄙夷一笑：“你可真是坦率啊……沒錯，你的想法很正確。可你，能為我?guī)硎裁矗俊?/p>
鯊思索片刻后開口：“Archer的御主值得你去拉攏，她這人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不會將你當(dāng)作惡人，只要你讓她覺得你跟她志趣相投，她會幫你對抗那些‘正義’大軍的。我的戰(zhàn)斗力不怎樣，參戰(zhàn)的話肯定吃力，但我可以幫你說服她。她可很厲害的。”
“倘若Archer御主真如你所說，請說服她與我結(jié)盟，事成之后我再承認你為盟友；你提供的情報我收下了，我允許你從我這里拿走一條情報作為交換。”榻上的葛木宗一郎之高傲絲毫不減，秉持著一條換一條的原則，他認為自己應(yīng)當(dāng)還給對方一條情報，但僅限于一條。
鯊本想得到Lancer的情報，轉(zhuǎn)念一想，話將出口時還是改了：“我要康慧的信息。”此人能夠使用尋蹤魔術(shù)，而且很可能是御主，作為敵人很令人頭疼，但若利用起來幫自己掌控局勢，當(dāng)然是極好的。
“若我推測無誤，她是Assassin的御主，住址就在……”
蚩尤幫著蘇皓將買買提抬至小診所內(nèi)室的病床上，蘇皓反鎖診所大門，把夜狼拉進內(nèi)室，關(guān)門拉簾，使這診所看起來還是停業(yè)的樣子。這次他沒趕走夜狼是因為擔(dān)心長得五大三粗的Berserker過河拆橋。作為一名兢兢業(yè)業(yè)的魔術(shù)師醫(yī)生，他的魔術(shù)也僅限于治療，幾乎無法自保，而韓信與對方顯然不在一個重量級，如果Berserker搞醫(yī)鬧，他可受不起。
內(nèi)室擠下三名御主三名從者后已不剩多少空間，蘇皓叫上韓信脫下買買提的上衣，顧不得痛罵盯著買買提瘦而結(jié)實身板嘖嘖贊嘆的夜狼，將手指點在買買提的胸口，小心翼翼送入少量魔力，感受著自己的魔力在對方體內(nèi)游走的路徑。蘇皓魔力在買買提小腦周邊遭遇堵截，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眼都沒睜的買買提竟忽然伸手，準(zhǔn)確扼住他的咽喉！夜狼瞬間上前狠掐買買提虎口，解救蘇皓的脖子，再一卸他的胳膊，買買提的身體再度安分下來。
蘇皓摸摸自己的脖子，對焦急而不解的蚩尤解釋道：“有毒素與一股魔力糾纏在一起，進入了他的體內(nèi)，現(xiàn)在就蟄伏在腦部，可能會在遭遇沖擊時控制他的身體做出攻擊行為，并能夠威脅他的生命。我得想辦法把這坨東西清出來才是。他現(xiàn)在不算是昏迷，正處于快速眼動期，不知在做什么夢呢，應(yīng)該感受不到太大的痛苦。我還在想對策，希望你能相信我們。”
蚩尤半跪在角落里，用手指撓了撓臉頰，思忖片刻，認為不能再拖延，便用斧頭撐著慢慢起身，走過去再看買買提一眼，隨后靈體化穿墻離開，消失在幾人的視野之中。
蘇皓自言自語感慨一句“作為盟友的話真是可靠”，這話傳到夜狼的耳朵里卻被她否決：“如果你們真有結(jié)盟的可能，那個影帝根本不可能把他送來你這里。”她對自己初見Berserker的事情只字不提，“不可能結(jié)盟”這個結(jié)論是按她的經(jīng)歷得出的。她不知道鯊為何有將此人送來的信心，但這決定絕對經(jīng)過了思考。
“你這人就是喜歡把別人想得太壞，Rider的御主只是警惕心強了點，但他心地還是善良的。我知道你在質(zhì)疑他為什么不來幫忙，可他就是來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啊。按你的邏輯，他自己就是御主，他救御主干什么？”蘇皓從保險柜中取出一瓶魔法藥劑，不再扯有的沒的，開始陳述自己的思路，“我有兩個辦法，都不能保證成功。第一是中醫(yī)思路，他的體質(zhì)不差，我盡可能治愈他的其他損傷，靠治療魔術(shù)增強他自身的抵抗能力，讓他自己與外來魔力抗?fàn)帲坏诙俏麽t(yī)思路，我憑我和藥劑的力量攻擊他體內(nèi)的外來魔力，同時清除毒素。”
夜狼一拍床頭鐵欄桿：“中西結(jié)合吧，你只管清除毒素，他體內(nèi)的外來魔力由他自己抵抗。如果他抵抗不了，在之后的戰(zhàn)斗中他也就是個廢物。”
買買提睜開眼的時候，小診所的內(nèi)室已被他拆個七零八落，除被夜狼用投影魔術(shù)制造的墻體封閉起的器械、藥品外，其余一切無一幸免——連那墻都被砸了個大洞。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胳膊已經(jīng)脫臼，盡管如此，身體還是格外輕松。
蹲在外頭的夜狼看到買買提從內(nèi)室走出，指著他大聲吐槽：“你才是Berserker吧？！”
“剛……剛才……”買買提向前邁出一步，有點重心不穩(wěn)，連忙抓住門框。
夜狼覺得這小伙子長得還不錯，不禁沖他眨巴眨巴眼睛，順帶將功勞全攬到自己身上：“你中毒后我們把你給扛了回來，剛才的治療過程中你和自己打了一架。毒已經(jīng)解了，不用謝我。”說著上前把買買提的胳膊給正回去。
正巧這時候蘇皓買好了飯菜回來，眼看著夜狼又要誘拐少年，兩步躥上前去遞給買買提一盒子飯：“你好，我是這家診所的醫(yī)生，Saber的御主，幸會幸會。時候不早了，我在附近的清真拉面店里買了午飯回來，一起吃吧。”
買買提想到接下來的戰(zhàn)斗依然很殘酷，此時肚子已餓癟，既然對方?jīng)]說要讓他賠償內(nèi)室的損失，他也不想再提，當(dāng)即接過盒飯，拿雙筷子，蹲進角落里狼吞虎咽。
同樣餓癟了肚子的鯊拎著一袋廉價蘋果站在康慧家門外，抬手欲敲門之前才發(fā)覺有些尷尬。上次康慧也是以如此姿態(tài)敲響了他的門，他不但拖拖拉拉握著菜刀去開門，而且還變相轟走了她——但愿她真的相信他是個受騙的可憐人。
當(dāng)康慧提著各種蔬菜爬上樓梯時，氣氛瞬間尷尬到了新的高度。鯊前所未有地體會到了什么是“面對異性的時候胸口有如小鹿亂撞”的感覺，然而這只是因為尷尬，沒有任何陷入愛情漩渦時那甜蜜而疼痛的感覺；他因猝不及防而導(dǎo)致呼吸與咽口水同時進行，差點沒飆出淚。
康慧慌慌張張跑上來，打開家門請鯊進入，安排他坐下，倒上茶水，搶先開口：“我知道你是Rider的御主，呂召她不見了，可以幫忙找找嗎——上次欺騙了你，真的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從者，我希望她不要去戰(zhàn)斗，像個普通人一樣度過這段時光，可她昨晚不見了……我不知道該不該用令咒，其實我對圣杯戰(zhàn)爭也不太了解……”
鯊也沒想到呂召竟不在康慧身邊，心中暗喜，卻面不改色：“康慧小姐，圣杯戰(zhàn)爭不是你能了解的，它實在是太殘酷了。我就舉個例子吧。圣杯為什么賦予御主可以執(zhí)行強力命令的令咒？你知道從者的本質(zhì)是什么嗎？”
“不……不知道。”
“你那樣善良那樣不希望呂召參戰(zhàn)，她還是跑了出去。因為這些從者并不是真正存在于英靈座的英靈們，它們是英靈的惡念！那天她在小巷中差點沒將我殺死，使我感受到了這點。從者們都是想要搶奪圣杯的，若你一味阻止，到最后，它們很可能會殺了你。作為御主，我們能做的是‘欲擒故縱’，去奪得圣杯，再用令咒讓從者自殺！”
康慧目瞪口呆，愣了有一分鐘，使勁搖搖頭：“不，呂召不是那樣的……”
“她就是那樣的！你太善良了！”鯊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康慧傾了傾身子，“世界充斥著虛偽和浮夸，那些邪惡之人總是用精湛的演技欺騙善者，你永遠看不清摸不透他們。我已經(jīng)被欺騙得夠多了，我不想讓你落入陷阱之中……”
此話聽得康慧心頭一顫，不由得更加可憐起鯊來。她的手慢慢撫上肩膀的令咒，怯怯問道：“那么，我到底該怎么做？”
“讓呂召自殺吧。送她回到英靈座的本體去。”鯊無奈地嘆息一聲，仿佛真的很悲痛似的——說這話時，他一直捂著他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