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有個特點就是不驕不躁,喜怒不形于色。
當市場上的人都在談論張中被鞭炮炸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只是側耳聽著,那張俊美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波瀾。
江若并沒有陶醉在懲治張中的喜悅中,他只是在想,除了周瑜以外,張中是不是也占小姨便宜了。
他曾經偶然目睹到張中掐小姨的屁股,從張中的那幾個跟屁蟲不以為然的嬉笑就能看出來,張中貌似已經輕車熟路了。
他自然相信小姨那是人在屋檐下,敢怒不敢言。
于是江若開始持續留意小姨的去向。
一個暴風雨的夜晚,頂著一件破雨衣的小姨悄然打開了市場管理辦公室的門,而此刻,何大新卻不知去了哪里。
江若像一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躲到辦公室的窗臺下面。
“賤人你還是來啦?你不是挺拽不來了么?”外面雨聲刷刷直響,江若依稀聽得是張中的聲音。
張中身體健壯,中氣十足,若不是外面風狂雨驟,江若應該會聽得更仔細。
“張哥,求求你放過我們吧!”小姨凄婉的聲音傳來。
“放過你們?你說笑話吧,何大新欠我的錢不還啦?他倒好,找我要錢救了小白,還白睡你幾年,便宜他一個窩囊廢了。你特么好久沒讓我爽到了!”
“張哥,你講點兒道理吧!我這兩年天天來這里打掃幫忙,掙下的工資你從來沒有給過,再加上我們還給你的現金,欠的錢也都抵償清了!”
“償清?你做夢。這都兩三年了,錢翻了幾倍你知道嗎?”張中兇狠的聲音繼續響起,“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錢就拿肉來償,何大新他不也沒反對嗎,再說了,你這又不是第一次,還裝什么裝?再唧唧歪歪我明天就讓你們一家子滾出去!”
“我和老何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張哥你就行行好吧!”
“行行好?要不你行行好,叫江夏來換你?我看那妞兒倒是個處兒,哈哈。”
“求求你了張哥,她還是個孩子!”小姨哭聲漸起。
“啪——”張中抽了小姨一記耳光,“趕緊的,快脫了!”
“求求你了張哥,我給你跪下了。”
“下跪有用我也給你跪一個。自己回家問何大新,當時說好了有利息的。你們的,還有江若兄妹住的地方,難道都特么搞慈善,免費送你們嗎?”張中又開始得意起來,“趕緊撅起,老子屁股被哪個王八蛋炸傷過后就沒搞過你了。快點,急死我了。”
“......”
“對了,是不是江若那小子陰我?”
“怎么可能是他呢?他還是個小孩子。”
“如果是他,看我不剝了他的皮!”張中咬著牙恨恨地說,“快點!你特么這不是掃興么?你讓老子爽了,老子就讓你少還一點。否則老子撕衣服啦!”
“......”
“還不動?信不信老子明天就讓你們全滾出去?”
......
天上突然轟出一記閃電,照得四野如同白晝。
遠處的群山,像一頭盤踞著的神獸,仿佛也被這個閃電驚得一愣,呆呆地望著山腳下滔滔遠去的長江和昏暗無邊的城市,靜默無聲。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頭頂炸開了一道驚雷。
江若仰起頭,緊咬著牙,瞪圓了眼,憤怒地望著黑漆漆的天,任由豆大的雨點肆無忌憚地打在他的身上。他攢緊了拳頭,發瘋般地張開嘴,臉上青筋暴露,像一個走火入魔的怪物一樣咆哮如雷。
只是,就像當初抱著母親的棺材板一樣,江若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一時間,他仿佛看到小姨凄苦的眼淚撲簌而下,看到小白在板式三輪車下聲嘶力竭地慘叫,又看到何大新低著怯懦又躲閃的眼神佝僂著腰拉著板車在市場上默然穿行......
江若之前用鞭炮鬧一場的目的,原本是想敲打一下張中,讓他知道疾味生疾惡有惡報的道理。現在看來,這家伙非但沒有迷途知返,反倒更是變本加厲了。
已經欺負到小姨頭上了,江若必須站出來了。
因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何大新?他都不配做人。
正在江若暗暗計劃該怎么對付張中的時候,另一件糟心的事情卻不期而至。
江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