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聞言大驚,抬頭向笑嘻嘻的小落月看去,暗道這小女孩不會是自家老爸上身了吧,怎么也是這種語調(diào)。
太皞見狀,伸出友誼之手,鼓勵道:“東山,說說吧,把不高興的事說出了,讓大家高興高興!”
東山聽完大怒,只見所有人都笑瞇瞇盯著自己,無奈道:“好吧,好吧,都是一幫沒有同情心的人!”
眾人都等待著,東山想了想,說道:
“有一個還不錯,班上有名新調(diào)來的老師,第一天上課體罰學(xué)生,我中午回家告訴了老爸,老爸出去了一會,便跟我來到學(xué)校,直接向校長實名檢舉了這件事,校長很重視,保證會嚴肅處理,立馬把那位老師叫去了。
老爸跟著我找到那家伙三樓的辦公室,在他茶杯里滴了幾滴藥水,出來后讓我等在樓梯口,他說去上個廁所。等他回來后,不一會老師也回來了,老爸說剛才加的是強力瀉藥,然后就跟我打賭,就賭那家伙從門口跑到廁所蹲下需要多久,三十秒以內(nèi),或者超過三十秒。
賭注是將小東西扔到老師蹲著的單間,我知道那段距離,就選擇了三十秒以內(nèi)。老爸拿出了小東西,加強版雷炮,威力很大的那種。不一會老師徑直往三樓的廁所沖去,我開始計時,不料那個家伙又繞了一圈,從我們面前下樓跑到二樓的廁所去,時間花了四十五秒。
媽的,也算他跑得快,老爸笑瞇瞇把雷炮交給我,陪我到二樓廁所,我找到那家伙的單間,劃著了雷炮丟了進去,然后狂奔出去,只聽轟的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和老爸假裝沒事一樣跟著老師們過去看,但根本不敢靠近,太臭了。聽說他出來的時候一臉煞白,渾身發(fā)抖,全身都是屎尿,第二天就主動申請調(diào)走了。”
幾個人聽完狂笑不止,太皞按住肚子笑道:“媽的,就你這樣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是熊孩子。”
東山無辜道:“又不是我出的主意。”
連香笑了好一陣,問道:“那個,那個老師為什么要跑到二樓去呢?”
東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臨走前去三樓廁所看了看,發(fā)現(xiàn)所有的單間都從里面鎖上了,唉,如之奈何?”
小落月拍著小手笑道:“真是一個聰明的老爸,我也猜到是鎖門了。”
小正太一臉崇拜的說道:“厲害,真厲害!”
水兒笑道:“小孩子千萬不要學(xué)哦!”
東山看看巧笑倩兮的水兒,說道:“唉,老爸太狡猾,并不是一件太有趣的事情,有時候很無聊的事情,也會被他拿來打賭。”
太皞說:“什么事,接著講吧!”
東山說道:“那次老爸和我坐公交車去義務(wù)獻血,我有些困就睡了一會,被老爸推醒后,他問我說,知不知道要去獻血的人是有特權(quán)的?我當(dāng)然沒聽說過,他說只要他手舉著獻血證,讓大家下車,全車的人就都要下車。
我當(dāng)然不相信,就和他打賭,我輸了就給他做一個星期的愛心早餐,他輸了就給我一個星期的雙倍零花錢。然后他就笑著站起來,手舉著獻血證,大聲說下車,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公交車剛好到站了,而且是終點站。唉!”
小落月仰著小腦袋,笑道:“這個我都沒猜到耶,你老爸真聰明!”
洛水兒和連香看著東山,想著當(dāng)時這個家伙吃癟的樣子,不禁咯咯笑起來,太皞道:“這種還真挺難對付的,換做是我,我也必輸無疑。”
東山深有同感,點點頭,說道:“還有一次更過份,不過有些不雅,你們要不要聽?”
連香笑道:“還有比廁所里的老師更不雅的嗎?”
東山搖搖頭說道:“有段時間他特別想吃我做的早餐,那天去郊外遠游,四下無人的地方,我有泡尿正想要方便,他不知從哪里撿來兩個小口塑料瓶,問我要不要打賭,我當(dāng)時比較缺錢,就問他賭什么。他說還是一周的愛心早餐和雙倍零花錢,我就問他怎么賭。
他把一個瓶子放在離我半米遠的地上,另一個放在離他一米遠的地上,說從現(xiàn)在開始不能走動,然后賭最后誰的瓶子里的尿多。我一看自己應(yīng)該占優(yōu)勢,瓶子離得近,尿也憋得急,就同意賭了,然后他就從身后拿出一米多長的塑料管。唉!那次輸?shù)煤軕K。”
女孩們紅著臉偷偷笑起來,太皞嘖嘖稱奇道:“我服了,你老爸確實是不可戰(zhàn)勝的。”
東山語氣幽幽地說道:“是啊,這就是我的青春片段,有的時候想起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唉,現(xiàn)在想給他準備早餐,卻再沒機會了……”
眾人看著東山帶著面具,落寞地遠眺,都勾起了各自的思念之情,小落月突然眼淚汪汪道:“我有半年都沒見到我老爸了,落月很想他。嗚嗚嗚……”
小正太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低頭不語。
東山見洛水兒和連香都有些眼睛紅紅的,太皞也情緒異常,深吸一口氣道:“都怪我,不應(yīng)該給你們講這些,咱們下塔去吧,好不好?”
有幾人偷偷地抹著眼睛,發(fā)出幾聲咳嗽,東山走在前面,其余人便都跟著往下走,不一會就回到塔底平臺,暄姨見剛才登塔時還歡聲笑語的,這才一會兒功夫,這些人竟都默默無語。
暄姨拉過太皞,問道:“怎么了?”
太皞眨眨眼睛,不自在地說:“剛才塔上刮過一陣大風(fēng),灰塵都吹到眼睛里去了。”
暄姨奇怪道:“有風(fēng)嗎?”
天色漸晚,眾人都有些倦意,便都向暄姨告辭,一路聽著音樂調(diào)頻,回了各自酒店。
晚飯后東山躺在床上,進入神魂空間,默默無語地直接進入赤環(huán)空間,飄到中央?yún)^(qū)域,接受雷電的洗禮。但不知為什么,被勾起來的情緒始終難以平復(fù)。自從五年前老爸走后,東山總是很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的思念,他總是很懂事,很堅強,因為沒有了那個總是笑瞇瞇照顧自己的老爸,他只能這樣。
今天在白塔上,那幾個故事里的老爸,容顏越來越清楚,已經(jīng)不許東山將其重新壓進心底最深的地方。他仿佛在輕聲發(fā)問,孩子你有沒有想我啊,你知不知道老爸有多想你。
東山閉上眼,老爸的聲音卻越來越近,東山再也無法克制,嘶喊道:“老爸,你快回來,東山好想你!”
雷電狂暴,思念流淌成河,東山只想把這些年的想念都徹底渲泄出來,無所顧忌,不需要堅強,不需要懂事,只要渲泄。
吼,吼,吼!
東山在赤環(huán)空間到處亂轉(zhuǎn),瘋狂地亂舞,空間也隨之狂暴起來,動蕩起來。東山所到之處,濃霧不再是混混一片,而是開始聚攏,顏色也越來越濃,漸漸地,原本濃霧籠罩的空間,大多數(shù)地方都清亮起來,只是在上空懸著九朵云團,那些云團大小不一,但都顏色如血,似乎蘊含著無窮的能量。
東山停在最小的那朵云團下方,云團內(nèi)有一顆閃耀亮星,亮星發(fā)出的雷電已經(jīng)發(fā)生了本質(zhì)的變化,胳膊粗的紫紅雷電源源不斷地劈向東山,似乎永遠沒有窮盡,東山的意識體整個都通透起來,眼淚肆無忌憚地流出來,不對,意識體怎么會有眼淚呢?那是什么東西在流淌。
最具有爆發(fā)力的痛哭,將亮星劈下的紫紅雷電,變成了一顆顆眼淚,男兒淚,思念的淚。眼淚流淌,東山的情緒真正得到渲泄,許久過后,東山終于平復(fù)下來,就像從里到外被洗了一遍,不染一塵。
東山陷入寂靜當(dāng)中,最小云團的亮星似有感應(yīng),不再有雷電,整個赤色巨環(huán)空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后,與東山一道,陷入了寂靜當(dāng)中。
許久,許久。
千尋和道一早就被狂暴的雷聲驚醒,聞聲而來,只不過動蕩的空間封閉了所有入口,他們無論怎樣都進不來,兩人能感應(yīng)到東山在里面,一時不知是福是禍,憂心忡忡地等在入口。
隨著空間的變化,濃霧聚攏,空間清亮,星云開始形成,他們在外面能清晰地看到一切,看到東山的癲狂,看到東山的眼淚,這一切的不可思議就在他們眼前發(fā)生,但他們還是進不去,他們在外面狂呼,可惜東山也聽不見。
隨著東山陷入寂靜,變化后的空間重新開放,千尋和道一慢慢地飄進來,看著半空中那九朵星云,最小星云下方靜謐的東山,以及東山腳下懸浮的那么些的神奇的圓珠。兩人驚呆在入口,很久都回不了神。
千尋拉住道一,將其拽出赤環(huán)空間,低聲道:“不要去驚動山哥,他正沉浸在感悟當(dāng)中,這是大機緣,千萬不要打擾。”
小白球帶著哭音道:“你是說山哥沒事?”
千尋安慰道:“肯定沒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下來了,我們等山哥自己醒過來,到時候就都知道了。”
于是兩人靜靜地守在白環(huán)與赤環(huán)邊界,等著東山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