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今天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我推遲了時間。今天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咨詢。”聽到這句結束語，我一時之間覺得很突然，因為之前沒有預兆。在幫她準備茶水的時刻，我竟然感覺到一絲深深的喪失感。那種感覺，如同幼小的嬰兒離開了溫暖的母親，又像初戀的女孩失去了摯愛的戀人。我端著水杯，站立了十多秒，靜靜的去覺察心中的那份喪失，待到平靜下來才走進房間。F告訴了我她的重大決定，她準備去另外一個城市工作和生活。我們回顧著一起走過的六次咨詢。她談到在這個過程中對自己焦慮情緒的認識，對自我價值的重新肯定，以及對未來新生活的不確定感。她也談到我在某一些時刻帶給她的新思路，以及有些時刻表現出來的不確定感。恍惚之間，我腦海里出現我和她在少年派奇幻漂流中的那條小船上的場景。如同她說的，我們之間更像一種君子之交的惺惺相惜。我們會談論人生哲學，會聊到女權主義，我們對抗著生活帶來的責難，試圖沖破這禁錮，尋找到人性深處的美麗之光。我已經不是咨詢師，她也不是來訪者，我們甚至都沒有完整的向對方自我介紹過，卻一同經歷了一段人生旅程中的狂風暴雨。小船駛到了對岸，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她屬于森林，她應該走向那廣袤的森林。她走了幾步，回頭看看我，告訴了我一個《尼羅河女兒》的故事。我笑一笑，也告訴了她，一個《蘋果樹》的故事。你和同伴走到一顆蘋果樹下面，你想摘蘋果。但這顆蘋果樹很高，你使勁往上跳，一次比一次跳的高，可是始終沒有碰到。你的同伴也許會嘲笑你，你努力了那么久什么也沒有得到，跟他什么都不做結果是一樣的。但是人生的路還那么長，蘋果樹還有很多。也許你們繼續走下去，下一顆蘋果樹就沒有那么高了。因為你之前的努力，這次你很輕松就摘到蘋果了。然而你的同伴卻因為從來沒有努力過，依然摘不到蘋果。付出的努力雖然暫時沒有顯現效果，卻永遠不會白費。種下了一顆種子，等到發芽的那一天，就會結出一個果。天道酬勤，功不唐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