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天快黑了，炎熱的夏天在這高山上竟感受到了一絲寒意。九歲的小武滿臉不情愿地坐在矮凳上摘金銀花葉子。
這幾天連續下雨，為了盡快把金銀花摘回家，摘的時候沒有去掉葉子，葉子就由家里的孩子摘。這樣快一些。
金銀花近兩年不值錢，但對于農村的莊稼人來說，能換點錢是一點。
看著面前摘了一下午還有一大堆的金銀花，小武全身上下都顯示出不情愿。
極不情愿。
每過一段時間就帶著哭腔大喊：“怎么還有這么多，我不想摘了！”
說是說不想再摘，但不見有人回他，沒有媽媽的準許，他不敢擅自停下活跑出去玩。
大姐正在廚房做一家人的晚飯，聽到弟弟哀怨的叫聲，瞅了一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笑著說：“你這樣喊也沒用啊，再摘會就歇會吧。”
小武不做聲。大姐接著做飯。
過了一陣，小武的爸媽回來了，小武聽到聲響，嗖的一下起身往外看，隨即又返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帶著哭腔喊到：“怎么還有這么多，摘了摘了還有，煩死了。”說著就要哭出來了。
手上的動作也加重了，把金銀花使勁的往地上扔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小武的媽媽看見了生氣地說：“你嫌多，我巴不得多一些，越多越好。”
“白天摘了晚上還要摘，煩都煩死了。”小武繼續扔。
“那明天還有呢，你怎么辦？”小武的媽媽邊說邊把新背回來的沒去掉葉子的金銀花倒出來。
“怎么比白天還要多，為什么經常要摘……”小武看著滿地的金銀花徹底絕望了，就好像這一堆要他一個人慢慢摘完。
小武的媽媽看到小武這樣，不由得動怒了。朝著小武吼道：“要你干點活就這么不樂意，吃起來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嫌多！我找那么多活干就是自找的了？真的是讓你干點活你就這個樣子，怕是沒那么慣著你。”
小武被媽媽的大嗓門嚇住了，但心里不服氣，暗自跟媽媽斗氣，一聲不吭嘴嘟得老長。動作麻利了幾分，但每摘一片葉子都透著賭氣的氣息。
屋外天完全黑了，大姐的飯也已做好，擺好碗筷準備吃飯。
媽媽對著小武的方向大聲說：“快點來吃飯，吃完飯不用摘了，洗個澡睡覺。”語氣比剛才好了很多。
許久，小武沒有回應，就像沒聽見似的，繼續用力的摘葉子，眼神十萬個我不從。
媽媽見小武沒回應，起身走到小武面前用剛才的語氣把話又說了一遍，小武還是不回。媽媽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話：“現在不吃等下有你吃的咯。”
過了一會，媽媽又來叫小武吃飯，這次語氣軟了點：“快吃飯，吃完看會電視就睡覺，不然等下菜全沒了。”
小武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把身子背過去了。
媽媽見小武這幅樣子，頓時火冒三丈：“這脾氣你學誰的啊你，小小年紀有嘴不知道說話你這是要干什么？！硬是要我揍一頓是吧！”邊說邊往外找棍子。
媽媽拿著棍子作勢要打，小武眼神躲閃身子未動，一副隨你打，打就打唄的樣子。
媽媽見小武沒準備動身，對著小武的屁股來的就是一棍，小武眨了一下眼睛，觸電一樣的摸著自己的屁股，可算是起來了。
說是起來了，但依舊像個木頭一樣就是不往飯桌旁走。
媽媽邊罵邊推，右手舉著棍子，左手用力把小武往飯桌上推，每推一下小武就向前走一兩步，也不吭聲。
終于，小武坐在了飯桌上。
拿著飯碗，眼睛盯著一個地方，也不夾菜，就這樣一個勁的把飯弄到嘴里咀嚼，時不時抽咽兩下，無聲的哭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