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是游子在異鄉的渴望,是城市里見不到的風景,是親人溫暖的手,煮出的是一鍋生活里的香甜,更是童年舌尖上記憶的典藏。
魚兒說:‘我長這么大,都沒有見過炊煙’,秀秀說:‘我見過,很美,很香’,我說:‘我也沒有見過,一定很溫暖吧’。
游走在城市的日常中,我們走過了煤炭燒飯的時期,隨著蒸蒸日上的生活,家家戶戶的廚房,基本上都是用電、氣爐在煎炒烹炸,人們吃著大魚大肉、山珍海味,聊著生活的五味雜陳,聊著當下的食品安全,聊著人生中的壓力山大,聊著圍城里的無奈,聊著一些有聊無聊的話題,不經意間,有人會說起過去,說起小時候的故鄉,說起媽媽做的飯菜香,記憶里的味道像長了翅膀,飛上了煙囪,和炊煙一起繚繞。
說起炊煙,我應該是見過的,雖然不是在村莊里見過,但那也算是真正的炊煙。
那時候,我大概上三年級,奶奶從老家來了,因為使不慣電爐子,爸爸特意盤了個柴禾灶,我會經常在爸單位里的犄角旮旯找一些柴禾回來,幫奶奶燒鍋,劈柴在灶堂里燃燒,映紅了我的小臉,奶奶經常會說,少添點柴,火太大了,我卻調皮的還在添柴,真好玩!
菜香飄上了房頂,和炊煙一起輕舞,一直一直飄向云端,鄰居阿姨會大聲的問:‘高奶,又做啥好吃的呢’,奶奶會笑著說,都是家常便飯,每次,奶奶做好吃的,都會給鄰居家端一碗,鄰居阿姨也會經常給我家拿來一些她的拿手菜,那時的日子不富裕,但非常快樂,鄰里之間親如一家人。
時間在日子里變瘦,奶奶在白發中滄桑,柴禾飯在炊煙中飄香,我在親人們的呵護中長大,柴禾灶還沒有老去,奶奶卻先離開了。
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個定格,就是奶奶永遠的閉上眼睛后,家人們懷著無比悲痛的心情回到家,映入眼簾的是更揪心的痛,案板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奶奶早上包的餃子,我的淚滴到了柴禾灶上,比那天的天氣還冷,炊煙凝固在寒風中,我看到柴禾灶白了頭。
從那以后,日子在沒有奶奶的傷心中度過,再后來,爸爸拆了柴禾灶,因為他看到灶會很難過,沒有奶奶的日子,我再沒有聞到過那劈材滋滋響,菜香飄上房頂和炊煙一起輕舞的味道。
這味道,是難忘舌尖上的童年,是奶奶濃濃的愛,是記憶里最純樸的香,有時,我試圖忘了這些,怕勾起傷心,但記憶的閥門就是那么靈敏,任憑歲月如何封塵,今天不經意的提及炊煙,還是把我帶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奶奶因瑣事糾結,在柴禾灶前吞下了鼠藥,我回家時發現不對勁,拉她去醫院搶救……但還是沒能留住她的生命,因為奶奶一心求死,不配合。
真不想再翻開那傷心的一頁,但還是翻開了,淚水在字里行間泛濫,在記憶里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