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被休后,我成太子的掌中嬌
本文為部分章節,全集在文章末尾處
主角:姜濃周玄繹
小說簡介:夫君死后,我成了寡婦,眾人要我哭,要我為他守孝,我偏不愿。所以,我華麗麗的被婆婆一紙休書趕出了家門。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雖然我是一個寡婦,但架不住我魅力大啊。被休后,我的身邊狂蜂浪蝶不斷,連太子也位列其中,既然要二嫁,我就嫁一個地位最高的。太子爺,我來了,請穩穩接住我,把我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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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
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尚書夫張玉梅哭嚷的聲音。
“是為娘的對不起你,若是你當初同我說時,我早下決斷,為你撐腰,去忠義伯府討說法,也不會讓你受這種折辱苦楚,如今還生下了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可叫你今后如何是好啊……”
“是娘想錯了,是娘的錯,都是娘的錯。”
姜濃由著母親抱著摟著,也沒說半句話。
全是尚書夫人在說。
“可若是鬧得太大,怕是要給你的兩位姐姐添麻煩了,你大姐姐剛是成為侯府夫人,正是要穩住的時候,你二姐姐更是艱難,世子妃哪里有那么好當的,有一星半點差池,都是要被千雙眼睛盯著的,若是再傳出有礙于我們姜家名聲之事,她們二人更是艱難。”
“娘不能只顧及你一人啊……”
姜濃聽了一耳朵的話,由著母親張玉梅說著,低頭仔細看著滿是淚的母親。
她聽過許多這樣相似的話。
從前她瞧著母親是極疼她的,可聽久了,發現卻不是。
真的,疼愛嗎?
母親還在她耳邊述說著委屈。
“做娘的怎么忍心看你受這些苦,可到底是發生了,如何也回不去了。”
“你心中若是難受,就在娘懷中哭一哭,你從小就不愛哭,又是個蠢的,好些事情都不如你兩位姐姐……”
“也幸好,你沒去太子府,侯府那種虎狼之地,若是去了,怕是不能全乎地回來了。”
“你祖母,總歸是將你養得太過蠢了。”
姜濃自小是由祖母養大的,姜家祖母在姜濃十歲就去了,之后姜濃便回到了母親房中。
張玉梅有三女一兒,最小的孩子就是姜濃,照顧得也最少。
母親張玉梅的話滔滔不絕。
“……娘往后再給你尋個好的,肯要你疼你的,我們不求什么富貴,能同你過日子的,就好。”
“……那孩子,暫且養著吧。”
聽了這些話,姜濃沒幾句聽進耳朵里的。
母親常愛說些她比旁人蠢笨的話。
她也的確不如大姐二姐討人喜歡,聰慧伶俐。
長久了,她也就學會了,不愛聽的少聽。
自然也明白了,爭不到的不要費力爭,倘若說出的話沒有用,改變不了什么,就少說些,也少費些口舌,少起一番無故的爭執。
就像是現在,母親說話的時候,她依順著應承幾句,才能合乎母親的心意。
才能母女一條心。
“你啊,怎就是這個命,當初我到底也不該把你放到你祖母房內養育……”
許是母親說累了,也哭累了,說了最后一句,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就站起了身,吩咐著房內丫頭婆子們好生伺候,便是走了。
姜濃看著母親的身影,覺得胸口一陣酸脹。
是要給小團兒喂奶了。
原來,母親不過來了半個時辰。
而剛離開小女兒院子的姜母回頭望了一眼那院子,哀嘆了一口氣,眸中神情叫人瞧不清。
身側服侍的王婆子開口小聲言道:“夫人不必過于愧疚,到底是四姑娘的命不好,如何能怪夫人你,那時若是鬧起來,也未必能有好結果。”
張玉梅:“到底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的一塊肉,這親事還是我應下的……”
王婆子低聲繼續寬慰道:“夫人不是只有一個女兒,還有大姑娘和二姑娘,她們二人身在內宅,許多事身不由己,要夫人你來打點。”
“三姑娘,她,她到底是老夫人養大的,與夫人也不甚親近,到底是要想開些的好,多想想咱出息的大姑娘和二姑娘。”
張玉梅收回視線,似想到了什么,點頭應承:“是,玥兒剛當上侯府夫人,還要我幫著看顧籌劃,府內一大段腌臜事……茹兒嫁給了太子四年了仍舊無所出,正是等我尋好大夫呢,萬萬不能耽誤了。”
王婆子臉上一松:“夫人想通了就好……”
自小伺候姜濃的七婆婆早就在一側候著,見尚書夫人離開了,她抱著孩子匆匆過來。
命人關上了門窗,把孩子遞給了伸出手了的姜濃。
彎腰幫著姜濃解開了一排琵琶扣,看到了一片雪白如玉般細膩光潔的肌膚,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低著聲音說道:“如今也回到了姜府,不然老奴明日就和夫人說說,尋個娘奶過來,姑娘你也不用受這份罪了。”
見姜濃低頭不吱聲,七婆婆繼續道:“就是去外頭打聽,也尋不到哪位大戶人家的娘子親自喂養孩子的,長久了,到底是遭罪損害身子的。”
在姜濃懷中的小團兒或許是當真餓著了,整個小腦袋埋在娘親的懷里,逮到了用盡力氣往肚子里頭鉆,弄得小臉蛋通紅。
姜濃捏著他的小手,不讓他亂動,見他老實得很,才抬頭看向了七婆婆。
七婆婆是祖母生前給她的。
自小伺候她。
雖不過比上她母親尚書夫人大上一些,照理說不該叫婆婆的,可她額頭上有著一道疤,又常愛穿些老氣的衣裳,裝扮也顯老了些,她也樂意旁人叫她婆婆,久而久之就叫習慣了。
她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最是懂得女子修養之道,祖母還悄悄同她講過七婆婆的身世,從前七婆婆是教習過揚州瘦馬的,更是懂些藥理,在內宅中最是有用。
她還曾問過祖母有何用處。
祖母只是說,待到她嫁人了自然就是懂了。
可她嫁人了許久,還是不懂七婆婆的好處。
待到在錦繡樓被沈世軒算計了,被那個兇惡粗魯的男人碰了,她才是知曉到底是何種好處。
她懷上孩子前后,七婆婆更是日日幫她按摩,用配置好的膏藥涂抹。
如今還要日日在睡前做一些羞人的動作。
她是愛美的,七婆婆只是說了一句能變美,她就不會偷懶。
如今這些日子做下來,她更是知道了七婆婆的好處。
腹部隱約地緊實,如今已變得和從前沒生小團兒一樣了。
當初若不是七婆婆有所察覺,詳細問了她沈世軒床榻上是如何行事的,她怕不是還被沈世軒蒙在鼓里。
“姑娘,我的好姑娘,可聽到了,這事也是緊要的。”七婆婆焦急地又詢問了一句。
姜濃點頭,拉著七婆婆的手讓她心安,道:“再過些日子。”
七婆婆嘆了一口氣,還不滿地看了姜濃懷中的小團兒一眼:“把你養成這樣嬌嫩得似一朵花,怎就沒有一個好命數呢。”
“別怪老奴多嘴,夫人若真是疼你,也不會這樣一句話都不問,她是女子,生過四個子嗣,如何不知道如今你的困境,如今老夫人又是不在了,你也是要多為自己籌謀一二,不可盡靠姜家。”
姜濃雙目清明地看了七婆婆一眼,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曉了。
小半月過去了。
姜濃在府內待得也算安穩。
總之是吃喝不愁的。
也不見客。
先前的幾日,家中的父親母親倒是能來探望片刻,久了,也就不常來了。
母親見她能時不時地哭上兩回,父親本就話少,與子女的話更少,只是探望著看了姜濃兩眼,就是離開了。
總之除了父親母親,姜濃是不曾見過誰的。
連著經過她院子的人都變得稀少。
自然,不論是哭訴著口口聲聲心疼她的母親,還是父親,都不曾問過一句她生的孩子。
連看都不曾看過一眼。
他們不愛看,姜濃自然也不樂意給他們看。
小團兒小,從前懷上的時候,姜濃的確復雜極了,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她的糊涂不清。
到底是不明不白的。
可沈世軒卻是想盡辦法讓她生。
她生他時,受了大罪。
本是暗下毒心,要做了惡毒母親。
可真的見到小團兒的那一刻。
她便是心軟得一塌糊涂。
只想疼惜。
糊里糊涂疼起了他。
想起曾經受過的苦,姜濃就恨鐵不成鋼,報復般不給他吃食。
可每回,他倒是不哭不鬧,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對著她咿呀地叫。
還揮舞著嫩生生的小手小胳膊。
若是她再不理,再心硬。
他便是會開始紅眼的。
那雙眼,跟藏了天上的星星般,讓她心軟一地,撿不起來。
每回,她也是要安慰一番自己。
小團兒他父親是個混賬,可小團兒卻是像她的,生得軟糯好看。
總是她的兒子,是她一人的兒子。
他沒有爹爹,若是她不疼他,這世上就沒人疼他了。
多日不見的母親忽地來了。
她來的時候,不同前段時間的喪氣,是滿面紅光,笑呵呵地坐在姜濃的身側,同她講事情:“你大姐姐和二姐姐派人來道,說是再過十日,要回家中探望。”
姜濃跟著母親笑:“我也是想念兩位姐姐了,自嫁了人,就不曾見過幾回。”
張玉梅拍了拍小女兒的手,欣慰地說道:“你兩個姐姐都是疼你愛你的,知道了你的事,這不就急匆匆地要趕回來看你這個親妹妹。”
“她們從小就是最疼你的……”
姜濃捏了捏衣角,嬌艷的眉眼微微下彎,只是笑著,并未回答。
可張玉梅卻似說起了難忘的事,比著平日里話多了起來。
“你大姐姐疼愛你,從前你忘記了夫子布置的課業,還是她幫你提前寫好的……生怕你受了罰。”
“你曾失足掉下過池子,你二姐姐見了,不顧自身,當即就是跟著跳了下去,只為了救你,嫁給了太子后身子遲遲沒有身孕,也不知是不是那時烙下病根。”
“到底是最疼愛你這個小的……”
張玉梅興致勃勃地說著,期待地看著小女兒想起從前的事來。
姜濃也如她所愿,雙目泛起了些紅,也不知是回憶起了兒時姐妹情誼,還是被溫潤的風的。
從前的事,的確好些都不記得了,可有些事,怕是會記得一輩子。
張玉梅又是道:“你從前不大機靈,好些話說不明白,膽量又不大,不如你兩個姐姐為人處世,當初我不讓你和那些更富貴的人家相看,也是因為此……若是沒那樣的命數,嫁到了更好的人家,也是要被人拿捏,受苦遭罪的。”
姜濃眉眼微顫,直直地看著講道理的母親,憶起了從前來,她的確不大機靈,蠢笨,曾事事討好,小心迎合,想要姐姐的喜愛,母親的疼愛……
大姐姐幫她寫課業蒙騙夫子,要知道夫子眼明心亮,如何看不出是誰的字,那位夫子最厭惡的就是貪玩作假之輩,從那以后沒有給她過好臉色,常尋她的麻煩。
那時候她病著,分明是能告假說明緣由的,大姐姐卻偏要幫她作假。
那池子,她現如今還記得水有多冷,泡在里頭久了,也是沒有知覺的。
二姐又怎會救她?不過是惡意推搡她之時跟著失足。
這些她皆告訴過母親,可母親從未信過,只說她辜負了兩位姐姐的疼愛,轉頭就把她的話拋之腦后。
如今說來,母親便是也只記得兩位姐姐憐惜疼愛她。
姜濃垂下眸道:“女兒是不如兩位姐姐聰慧。”
張玉梅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來。
她這個小女兒雖是最美的,絕色的樣貌,便是許配給誰家都是相配的,卻性子向來最為冷淡,便是為她掏出心肝來都不為所動。
又是有些傻,不通人情世故。
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到底不是她親自養大的,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閑聊的興致也淡了些,張玉梅抽出了手,輕聲告知了一句:“如今是有一個好事,母親也是昨日才知道的,你二姐姐,太子妃如今是有了,四年來才得了這一個孩子……”
“太子妃若是一舉得男, 定能保住闔家上下百年的富貴,你父親昨日聽說了,也是高興得很……”
姜濃抬頭望了一眼興奮極了的母親,傾耳聽著。
太子子嗣不豐,如今府內也不過只有一個剛出生沒幾月的小郡主罷了。
二姐姐嫁給了太子四年,如今有了身子,聽來的確是好事。
姜濃揉了揉手中的涼帕子,唇角上揚,長長的睫毛下垂掩住了眸光,低喃道:“二姐姐的確是好命……”
……
令姜濃沒想到的是。
父親母親沒有因著二姐姐有了龍子龍孫之事高興幾天。
因著太子府內,她那個好命的二姐姐,腹中孩子沒了。
沒得蹊蹺。
連是誰所害的都無結果,無定論。
她那個二姐姐,不過是在路上平白地走著,后頭一群人伺候跟著,她腳下一滑,人都沒摔地上,那孩子就是這樣輕巧地沒了。
診治的太醫皆是一口咬定,二姐姐沒有中什么毒,是驚嚇地把肚子里的皇孫給弄沒的。
這事隱秘得很,卻瞞不住太子妃的娘家姜家。
姜父姜母也是跟天塌了般。
姜父在書房長久未出。
姜母哭得眼睛都紅腫了。
作為在府上的唯一的女兒,姜濃自然是要盡孝道的。
寬慰父親母親。
自然,她也做不了什么。
她不能感同身受他們的悲傷。
姜濃也是有些感嘆的,她也是剛生下小團兒不久。
說起來,起初她是不想要腹中的孩子,甚至還喝過涼藥。
可剛是入嘴,就是吐得干凈。
孩子最終無事。
命硬得很。
七婆婆說,這孩子到底是命硬,合該和你做母子。
如今她想得也是。
小團兒合該是她的兒子。
有些孩子如何保,如何護都留不住。
便是輕微嚇了一下就沒了。
的確是沒緣分。
十日過后的姜家家宴。
最尊貴的太子妃的確沒有如約來。
可姜家大姑娘,侯夫人卻是來了。
她來時坐著香車,后頭一眾隨從侍衛,還帶著她的一雙兒女。
姜家大姑娘也是個美人。
父母生得好。
所生的孩子自然不會差。
可到底是生過兩個孩子了,瞧著比著從前多了一絲豐滿圓潤,綾羅綢緞加身,頭上玉髓金絲,貴不可言。
自是有一番氣派的。
姜濃在父親母親后頭跟著,行了禮。
大姐姐姜玥扶著母親,看了她一眼,就是跟著去到了府內。
堂內,按著身份,由著侯夫人坐在了主座。
她是笑盈盈的,似此時才發現了四妹妹。
拉著姜濃的手,心疼般感嘆地說了一句:“你如何這樣命苦,被那沈家殘害。”
說著,姜玥看向了父親母親道:“要是我說,就該命人再去沈家,為濃兒討回公道,我和二妹妹都嫁得不錯,如何能看四妹妹被人這樣蹉跎,白白丟了我姜家的臉面。”
尚書夫人張玉梅嘆了口氣:“那沈家如今名聲也是落了一地,又是死了兒子,也是受了罰,說到底全是那沈家大郎之過錯,他如今也是死了,也算是惡人有惡果了。”
父親姜尚書皺了皺眉,道:“門戶皆在京都一地,也不可鬧得過于難堪了。”
姜玥笑著,附和:“父親母親皆說得對, 是女兒思慮不周了。”
“四妹妹這樣也好,在家中養著也不用在別家受蹉跎。”
說罷,姜玥似想到了什么,望向了姜濃的后頭,輕聲說道:“那個可就是四妹妹的孩子?快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抱著孩子七婆婆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孩子小心遞到了姜玥跟前。
姜玥看到了襁褓中的孩子,伸手抱在了懷里,笑著說道:“果然是四妹妹所生,竟生得這樣好,跟瓷娃娃似的好看,叫人看了忍不住喜歡,長大了必然也是個俊逸非常,受小娘子喜愛的好郎君。”
姜濃靠近了些,道:“大姐姐過譽了,他還小看不出什么。”
“季哥兒,和敏姐兒生得才是好。”
季哥兒是姜玥的大兒子,至于敏姐兒則是她的二女兒。
姜玥兒女雙全,也是得意,常常帶著一雙兒女參加些宴會詩會,許多人都知她的一雙兒女。
聽人夸了自己的孩子,姜玥也是心里頭舒暢,便是叫兩個兒女過來,微微彎下身子,讓他們瞧襁褓中的嬰孩。
兩個孩子顯然也是想看小娃娃的,個個跑得很快,扒拉著襁褓看。
季哥兒個頭比著妹妹要高,先是看到,五歲孩子玩性最大,抓起了小團兒手,道:“我要,我要小娃娃,娘親給我小娃娃。”
姜玥寵愛孩子,還真的把孩子遞給了那么小的孩子。
姜濃當即眉頭一皺,要去把孩子抱過來。
這邊手卻被姜玥攬住:“小娃娃就是討人喜歡,就是不知這孩子叫什么名字,可是跟著我們姓姜?”
姜濃臉色沉下,目光不移地望著那邊季哥兒抱著的孩子,見七婆婆在旁邊看顧著才松懈了些許。
“外祖母,外祖父!我要帶小娃娃回家去!”那邊的敏姐兒樂呵呵,大聲說了一句。
便是還和哥哥爭搶著要孩子。
似在爭一個物件一般。
姜濃便是使了力,推開姜玥的手,要過去抱孩子,誰知,姜濃攔在前頭攔著,抓住了姜濃的手,溫和笑著,似的商量一個簡單的事:“瞧著季哥兒和敏姐兒著實喜歡,又都是兄弟姐妹的情誼,不如叫這孩子去我家一趟,也是能多見見人,培養些情分,孩子多見見世面總是好的。”
“無需!這般小的孩子離不開我這個母親!大姐姐當真會開玩笑。”
話音剛落,就是聽到了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
那季哥兒似被嚇到了般,竟是猛地松開了抱著襁褓的手,周圍傳來了一聲驚呼。
只見七婆婆跌在了地上摟住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姜濃通紅著雙目過去,當即接過了七婆婆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團兒。
小團兒最是懂事,若無什么委屈的事,是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哭的。
就是不給他吃奶,他都不會哭得這樣可憐。
姜濃慌張地查看著小團兒的身子,才是發現他嫩白的臉蛋一塊變得不正常的紅,似被掐過了般,連著肉嘟嘟小胳膊都是有幾處快要滲血的掛痕。
不只是姜濃看到了,連著湊到前頭來的姜玥和尚書夫人也是看到了。
尚書夫人張玉梅為難地看了一眼大女兒:“到底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是,怎就把這么小的孩子遞給了季哥兒,他到底是小,手不知輕重……”
姜玥:“是我的錯,是我思慮不周了,女兒也是好心,想讓表兄弟之間培養些情誼,沒想到季哥兒會動手……”
姜濃垂著頭,緊緊摟著孩子身子發顫。
張玉梅擔憂地看向小女兒:“濃兒,你也不要怪你大姐姐,你大姐姐也是出于好心,這孩子好養……傷得也是不重,養幾日就能好了。”
“不要和你大姐姐置氣。”
嗓子緊在一起,發出一個字都似用刀擱在肉處的生痛。
姜濃渾身顫抖地摟著小團兒,擦著他委屈巴巴的臉蛋。
“是。”
回答了這一字。
姜濃就是帶著一干人等下去了。
走到了老遠,還能聽到堂內嬉笑享受天倫之樂的聲音。
“母親,外祖母,我要小娃娃,為什么不給季兒小娃娃?”
“我也要,我也要……”
“好好,待到下一次,下一次讓你玩個夠……”
姜濃用了好久,才把小團兒哄睡。
看著小團兒睫毛上掛著的淚,她輕柔地擦拭著。
七婆婆早就哭紅了眼睛,正是盡力克制著。
“欺人太甚!當我們小公子是個物件不成!任由他們玩!”
“姑娘往后可如何是好,這府上,皆是不能得罪的,就是吃喝不愁也過得艱難,難免有人挑事,故意為難咱們這無人撐腰的。”
見姜濃只是低著頭不語,七婆婆說的話越發的急迫了。
“這里是有姑娘你的父親母親,可說到底,倘若旁人欺負了你們母子二人,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為你做主的,便是叫姑娘吞入肚子里才是真。”
“老爺夫人還是疼你的,可他們更疼的是大姑娘和二姑娘,還有三少爺。”
“自小大姑娘就是看你不順眼,處處為難你,二姑娘更是妒忌你生得太美,處處壓她一頭……這不是安生之地,留在此處只讓人受氣……”
七婆婆語重心長地說了好些話。
姜濃只是低頭,看著懷里熟睡的孩子。
她自知七婆婆之言皆不是胡話。
她受不了氣,也想報仇。
可現在,無人能幫她報仇解恨。
祖母不在。
姜家無人是倚仗。
她得罪不了任何人。
連著對著姜玥多說一句狠話都會惹上更多的禍端。
不該這樣的……
祖母曾說過,往后必然有一個真心疼愛她,顧念她,憐惜她的。
可沈世軒不是。
到了如今,她自知尋不到,可她想尋一個依仗……
那人能在姜玥設計她后,幫她籌謀,讓姜玥同樣被夫子厭棄。
能在姜茹推她入池子后,讓姜茹久病不愈。
那人還需有權勢。
能制住如今姜家權勢最大的姜茹最好……
可如何能尋到?
眼前她不知。
仔細想想或許會有法子。
……
晌午后。
姜玥來到了姜濃的住處。
這回她倒是沒帶什么兒子女兒,只是挽著張玉梅的胳膊,笑盈盈地沖著姜濃喊著四妹妹。
“孩子呢?我再瞧瞧可是好些了。”
姜濃抬眼看向她:“他睡了,哭得也累了 ,他不是個聽話的,恐怕叫醒了再哭起來不好哄。”
姜玥也就不糾結了,瞧著也不是專門來看孩子的,坐在了姜濃的身側,親昵地拉著姜濃的手,和母親對視了一眼道:“我來尋你,也是有要事于你說,就是不知道你怎么看的。”
姜濃:“大姐姐且說。”
姜玥猶猶豫豫地,還是笑著開了口:“我這不是見母親和父親為你的事勞心憂慮嘛,你也不能一輩子都待在姜家,說出去也是叫人笑話的,我是想到了一個主意。”
姜濃直勾勾看著姜玥,并未開口詢問。
姜玥也不扭捏,直接開了口:“侯爺是有一位好友,如今正是而立之年,死了結發妻子,正是要尋娘子續弦,好主持一大家子事。”
姜玥說著,時不時地看姜濃一眼,繼續道:“要說這個好友,他可是京都城有名的商賈大戶,錢財數不盡,若是去了他家門,那可是錦衣玉食!”
“雖說商賈卑賤,可人要過日子的,就離不開白花花的銀子,往后日子若是過舒坦了,過好了,便是也只有自己知曉。”
姜玥說罷,看向了母親,問道:“母親你來說,女兒說得可對?”
姜母遲疑片刻道:“也是不假,到底也是富貴人家。”
姜玥滿意笑著,扯了扯姜濃:“你說呢?四妹妹。”
姜濃抬頭看向滿面笑容的大姐姐姜玥,雙目平靜得似一灘死水,無波無瀾:“我不愿。”
姜玥臉色一僵,維持著笑道:“你可是要想清楚了,連母親都說好,定然是不假的,我和母親還能害你不成?”
姜濃垂頭:“我不愿去,大姐姐何必逼迫我?”
紅著眸子,姜濃看向母親:“母親是嫌我在家中給家中丟人了?”
姜母當即上前,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摟住姜濃的肩膀道:“你怎會這樣想,母親自然是疼你的,怎會嫌你。”
“你便是在家中待上一輩子,也是行的,無人能趕你離開。”
姜玥見勢頭不對,改變話術:“也是我想差了,這事不急,四妹妹別放在心里頭。”
姜濃乖巧點頭:“我知母親和大姐姐是為了我好,可商賈雖是不缺錢財,可到底是地位低下,常被人說卑賤,若我嫁過去,到底會有礙于兩位姐姐和父親的官聲,還不如不嫁。”
姜母似想到了什么,怔了怔,當即說道:“你想得仔細,是為娘的沒有考慮周全。”
“我們不嫁給商賈,落人口舌。”
“不過就是些銀子……”
姜母和姜玥一同離開的。
路上,姜玥顯然是不大樂意,沒了來時的興奮。
“母親,你怎就不再說說四妹妹,那可是京都錢家!若是四妹妹嫁過去,我們姜家也能和錢家交好。”
姜母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姜玥的手:“你四妹妹命雖不好,可不論如何,也不能就這樣潦草再把她嫁了人,我們身為她的親人,是要為她好生籌謀才好。”
姜玥越發不愿了,拉了臉色:“侯爺如今缺了錢,若是我能幫他,和錢家交好……母親你怎就不為我憂思憂慮?我剛掌家,家里家外有一大堆事要我操心,侯爺又是接連納妾,許久都不來我屋里,若是我把這事辦成,他便是會開心些,更珍重我一些的。”
姜母心疼地撫摸了一下大女兒的發髻,安慰道:“娘怎會不疼你呢,你放心,娘必然會給你想辦法……留住男人的法子多的是,不是只有叫你四妹妹嫁給別家這一項……”
“你四妹妹說得也不錯,那商賈之家,怎能說嫁就嫁,有失身份不說,也是叫人笑話的,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嫁到商戶的……”
姜玥低頭拽了拽手中的帕子:“母親說得是,是要好好想想。”
*
在姜玥省親離開的第三日,姜濃收拾了東西,抱著孩子就去探望了父親母親。
說是要去莊子里住上些時日。
姜尚書和姜母也是沒想到。
多問了姜濃幾句。
“可是在家中住得不舒坦?”
“可是有下人為難了?”
姜濃一一回答,只說是沒事,想去外頭的莊子寬寬心。
散散身上的晦氣。
之后姜尚書和姜母也沒有多問,便是由著姜濃去了。
姜濃也的確是去到了京都城郊外的莊子。
這莊子是姜濃的嫁妝。
常年也是由姜濃打理。
里頭的屋舍蓋得也是舒坦,順從姜濃的心意。
在這里住著也是極好,天氣熱,莊子的側面有一碧波的湖,上頭綠荷蕩漾,淺淺的花苞縮在其中……
偶有風吹來,帶來了陣陣的涼意。
姜濃并不覺得自己會長住。
故而帶著東西不多。
可她卻是把小團兒的東西都帶了來。
今日過后,她不論回到姜家幾次。
都不會再把小團兒帶去姜家。
那姜家沒人在意她的小團兒,便是下人準備的東西也都是面子上的不上心。
父親母親更不樂意多看小團兒一眼。
昌哥兒那事,她便是怕了。
她作為母親,總是要保護自己的孩兒的。
……
而姜府內送走了女兒的姜尚書夫妻二人,面面相覷看了對方一眼。
姜母不是很確定地問道:“濃兒可是怨我們了?在家中住得好好的,怎就這樣離開了?”
姜尚書皺著眉頭喝了一口茶:“昨日玥兒做得的確是過了,濃兒心中有什么也是正常。”
姜母有些急切地辯解:“玥兒如何了?她也是好心。”
姜尚書深深看了姜母一眼:“也罷,玥兒和濃兒之事,你先擱置吧,總歸是姐妹之間的小事,過段時日也就不了了之了,現如今最要緊的是茹兒!”
聽到了茹兒,姜母眼睛瞬間就是紅了,心里頭難受得緊:“我們的茹兒怎就那樣難,本是好好太子妃,好不容易懷上了個子嗣,怎就這樣沒了,她該如何是好啊!”
姜尚書顯然也是難受,手捏著杯子,看了眼妻子猶豫了半刻,還是開口說道:“有一事,茹兒怕你受不了,沒告訴你。”
姜母焦急地站起了身,睜大了眼睛:“何事?”
姜尚書晦暗的眸子垂下,其中是一片深不可測:“茹兒可能……不能再孕育子嗣了。”
姜母身子癱軟,幾乎要摔在了地上,渾身在顫抖:“你是說,是說,我的茹兒啊!她怎能如此命苦!”
“我的茹兒!”
似想到了什么,姜母忍住了哭泣,拉著夫君的胳膊,急切地詢問:“現如今呢!現如今太子殿下可是知曉了?皇后娘娘可是都知曉了,若是讓人知道堂堂太子妃不能孕育子嗣,茹兒往后在宮中如何自處!”
“就是他日太子登基了,又怎會將后位給一個不能生育的女子!”
姜母越說越焦急:“你是誆騙我的對不對,我的茹兒怎能如此命苦,她還那么小,定然是能養好的,對不對!”
“定然是宮中的太醫個個都沒有能耐,我們在外頭給茹兒尋神醫,定然是能把病癥治好的!”
姜尚書眼中也有幾分不忍心,攬住妻子搖搖欲墜的身子,強迫妻子冷靜大聲說道:“我知你心疼茹兒,可她就是這樣的命,現如今你我都不能改變,只能想辦法,想辦法保住茹兒的太子妃之位!”
“幸好,茹兒是個聰慧的,隱瞞著宮中眾人,打通了關系,不論是太子,還是皇后娘娘,皆不知茹兒不能生育子嗣……我們必然要早做打算!”
姜母雖是徹底慌了神,但聽到了姜尚書的話后還是清醒了些,揪著帕子來回踱步。
“茹兒,茹兒可是同你說了什么?”
“她平日里是姐妹中最有主意,如今定然是有什么法子了。”
姜尚書饒有深意地看了姜母一眼:“茹兒是說個法子,到底也是要我們在外頭幫襯著。”
姜母一怔:“什么法子?”
姜尚書:“圣元宗皇帝的文皇后也沒有皇子傍身,只生了個女兒,生育時損害了身子,再無法為先帝延綿皇嗣……文皇后為天底下眾女子的典范,賢良淑德,蕙質蘭心,把一皇子寄養在名下,好生教養,當親生子嗣撫養成人,那孩子也就是先帝。”
姜母瞪大了雙目,扶著椅子緩緩坐下,手緊緊地握著帕子。
“這,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可,可,當今太子子嗣單薄,不過只有一個女兒,何來的兒子……太子東宮內無甚受寵娘娘,也唯獨只有那個剛入宮就懷了身子的良娣,也是個沒有福氣的,只是個女兒,這……”
“讓我們從何處尋一個能生的,會生的,得太子寵愛的,還要能把生的孩子給我茹兒養育的女子?”
姜尚書面色沉了沉,喝了一口茶水:“這事需慢慢籌謀,太子東宮不過唯有兩個良娣和一個奉儀,再加上我們茹兒這個太子妃,得心伺候的女子過于少了,我們要尋一個可太子心意,貌美身子能生育的……最好,尋一個我們姜家的女子,這樣才能不會有二心,也能安心輔佐茹兒,和茹兒一條心。”
姜母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過幾日我就設一個賞蓮宴,讓家中姑娘們都過來玩玩,勢必要尋一個好的。”
姜尚書:“辛苦你了。”
姜母苦澀地搖頭。
“總歸是為了我們的女兒,還有整個姜家的榮辱。”
要選一個沒有二心,貌美驚艷的女子,的確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姜家到底是才富貴了三代。
旁支的親戚,甚至還有農戶。
若說是貌美的,甚至是比自己二女兒貌美的,尋起來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零零散散的就那幾個,老實聽話的,不夠貌美好看。
有幾分姿色的,心底皆有自己的計量和分寸,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
總之,姜母是沒有一個相中的。
要說美貌的,這姜家上下,是沒有一家的女娘能比上他們家的姑娘的。
若是論以前,她自然是有幾分得意的。
可如今箭在弦上,先給女兒謀劃一條出路才是真,晚上一步都是不行的。
若是真被皇后娘娘或是太子知曉了。
或是太子妃不能延綿皇嗣之事傳到了前朝。
那些眼紅他家姑娘嫁得好的,怕是個個都會上一道奏折,廢太子妃。
到時候,茹兒如何能受得住!
越想,姜母就是越急,便是看哪一個都覺得不妥當。
姿色平庸,太子怕是看不上。
瘦弱的怕是不是好生育的。
一看那眼睛就是不甘于人下的。
……
便是宴會結束了,各家姑娘們都是離開了,姜母也沒有一個看上順眼的。
之后姜母沉著臉,由著大女兒扶著,回到了堂屋內。
唉聲嘆氣了好些聲。
“母親,可有相中的?”姜玥彎腰遞過來了一杯熱茶給母親,低聲說道。
“且再看看吧。”姜母沉聲回了一句,手中拿著個名冊子,從頭到尾又是看了一遍,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姜玥看了一眼那個冊子,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靠近了些,輕聲說道:“母親,我也瞧著這些人都不是好了,不說姿色平平,太子看不上眼,就是性子也都不好拿捏。”
姜母抬頭,點頭贊同母親的話:“你說得不錯,可到底還是選我們姜家姑娘為好,若是旁家的姑娘,更是不好吩咐,一朝被寵幸,萬事就不好說了,總是不能給你二妹妹選一個隱患來。”
姜玥笑著,把姜母手中的冊子奪到了手里,拉著姜母的手低聲說道:“母親,你要是真想選一個和咱家親的,好拿捏的,又貌美無雙的,能引誘男子,生兒育女的,眼前可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嘛!”
姜母面色顯露出了一絲疑惑。
“眼前……何來的這樣的女子?”
姜玥抓著母親的手,意味深長道:“母親你忘記四妹妹了嗎?四妹妹模樣可是我們中最為出挑的,若不是當初談婚論嫁之時被人散播名聲不好,不能延綿子嗣,及笄的時候怕是有一大堆人來求娶,如何能輪到忠義伯府沈家大郎?”
姜母猛地抽出了手,目光震驚地看著大女兒:“玥兒,你,如何能讓你四妹妹去,她,她本就不是個精明的,去到那深宮里也不過是先做一個伺候你二妹妹的丫鬟,這事成不成也都沒有定數,若是沒被太子爺看上,或是得罪了什么貴人,可是要蹉跎一輩子的!”
越說,姜母就覺得越發的不靠譜,語氣也強硬了起來:“你四妹妹如何說也是同你們一樣嬌慣著養著長大,是你們的親妹妹,是姜家堂堂正正的嫡出女兒,如何能去當宮女伺候人,把她送到那宮里頭,沒名沒分的,在外人面前,還要做活,這如何使得!”
“不行!”姜母放下手中的茶盞,斬釘截鐵說道
姜玥也是不急,靠近了母親些,輕聲輕語:“母親莫急,我也不過是覺得四妹妹樣樣都合適,一時想起來了,四妹妹到底是嫁過人的,我等又是親的不能再親,從一個娘腹里生出來的親生姐妹。”
姜玥說著,頓了頓,看了一眼母親的臉色,才繼續道:“若是四妹妹真被那太子寵幸了去懷了孩子,且不說她是個死了夫君的寡婦,定然是不能給一個高位分的,威脅不到二妹妹太子妃之位。就是依照姐妹情誼,四妹妹也不會和二妹妹爭奪什么的,定然會把孩子交給咱們的太子妃撫養。”
也不知哪一句話說到了姜母的心坎里,姜母許久都沒有出言反駁,不過是說了一句。
“她,她到底是你們的妹妹,無名無分地去到宮中,是要吃大苦的……”
姜玥的話也沒有停過:“我知母親你心疼四妹妹,可四妹妹如今的處境也是叫人笑話,她生的美貌,嬌艷得似一朵花,今年還不過十七歲,如何能只待在院里頭過活,還不如沖出去,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歡,幫著二妹妹生一個兒子……總歸都是我家的女兒,好處落不到旁人手里頭。”
“如此娘也不必擔心選的人有二心,不利于我們家……若是四妹妹沒被太子殿下瞧上,咱家便是想法子把四妹妹弄出宮中也是不晚的。”
姜母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女兒,似在思慮什么。
“你說得也不假。”
“待我同你父親商討一番……”
姜玥當即笑顏如花:“娘你同父親商討一番,早些拿定主意,這事到底是越早越好。”
“我便是回去了……”
“去吧。”
姜玥行了禮,便是退下了,走之前看了一眼東苑,她四妹妹自小住的院子,嘴角輕輕勾起,揚起一抹笑。
姜濃若真去了太子東宮,恐怕也出不來了。
不論她會不會被太子殿下看上,能不能生出皇孫……
更何況,那太子殿下是個冷清的人,不喜女色,月余也去不到后院幾回,若是真能被女色迷了眼,怕是東宮早就多是孩子了。
再加上她那個二妹姜茹可見不得姜濃好。
她若真的走了運道,得了寵幸,更是催命符。
想來,姜茹選的這個女子,便是只存著幫她生兒子的心思,但凡生下兒子,姜茹就不會留其性命,不論是誰。
她再清楚這個二妹妹不過了。
這個蠢笨的四妹妹,如何也比不上……
*
姜濃住處來了個姜府前來傳信的小廝,說是父親母親有急事喚她回去。
妥當安頓好了兒子和七婆婆,她便是不緊不慢地跟著回去了。
這段日子,她尋了個乳母,便是也能離開小團兒一段時日。
小團兒向來是聽話的。
這會兒卻似離不開她一般,哭得慘烈,哇哇大哭了起來,叫人心疼。
小團兒生得好,皮膚白嫩得似她,眉眼也似她,可耳朵和鼻子卻不似她。
怕是隨了那個狗男人。
她偶爾回憶起了那日夜里,正是乞巧節,外頭燈火通明的,多是男男女女一同逛燈會。
可她卻被灌了藥,迷迷糊糊地分不清今夕何夕。
來時疼得很。
她也偶有醒來的時候。
那人要個不休,似野獸一般,不會說話,不會疼人,只會玩她。
她就算那日沒被喂了迷藥,也是會被痛暈過去的。
到底是個莽夫。
屋內黑得不見五指。
她能體會到的就是他高大的身量,身子硬得很,比之沈世軒還高,比她見過的多數男子都要高大威猛些。
她記得的,似還有一股清新冷冽的特殊氣味。
就是不知,是不是他身上的。
哄了許久,見小團兒睡了,小臉蛋紅撲撲的,不舍地把孩子交代給了七婆婆,她才是坐上了車走了。
至于為何她不帶小團兒回去。
自從上次她帶著小團兒離開姜府,就沒打算再讓小團兒回到姜家去。
如今的姜家于他們母子二人而言,并不是安生地。
她去了尚且還能被人恭敬地叫一聲姑娘。
可小團兒在那里,沒人會在意他的死活。
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弄丟了小團兒。
或是有心人會拿小團兒威脅她……
她如今一個人,總是要多想些的。
……
堂內坐著四個人,有貼心的心腹丫鬟侍候茶水,可仍舊靜謐地讓人呼吸不暢。
上坐的姜玥眉眼微微上挑,親昵笑著:“四妹妹,這可是好事,多是姑娘想去太子宮中伺候,若是得了寵幸,有個一兒半女的,往后便是一飛沖天的,就是我這個侯府夫人,也是要恭敬著。”
姜濃只是看著姜玥,一個字也沒有答復,嬌媚的眸子也泛了紅。
這邊的姜母似也有些急,上前一步,拉著了小女兒的手道:“你去了,母親和父親定不會當真叫你吃苦頭,當伺候人的宮女的,在外只說,咱家是看剛落胎的太子妃身子虛弱要家中親人伺候,你代替姜家,照看你二姐姐,如此,你仍是帶著咱姜家嫡女的身份,斷然不會叫你受苦吃罪的。”
姜尚書此刻說話也和顏悅色了些:“你去到宮中,也是為了姜家上下,你二姐姐寵愛你,到時候定能在宮中好好照顧你的,不會真讓你吃了罪受,讓人欺負的。”
……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說了多少。
見姜濃只是低著頭不反對也不同意,都是有些急切了。
連著姜玥都沒有把握了起來,試探性地問了好幾句話。
“你總歸是要再嫁人,嫁給旁人,還不如去到宮中服侍太子,生個人中龍鳳出來。”
“你若是在宮外想尋一個如意郎君,依著你如今的名聲,怕是也難得很……去到宮中也是享富貴。”
瞧著姜濃不為所動的面色,姜玥臉色也是不好了。
正是要叫父親母親說勸說勸說,誰知,耳邊忽然傳來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我聽父親母親的。”
“濃兒愿為二姐姐分憂,為父親母親分憂。”
眾人一怔,隨后就見姜尚書和姜母滿臉欣慰,眼睛都是有些紅。
“你是個聽話的,母親就知道你不會見你二姐姐受這種苦不管不顧,你二姐姐是個苦命的,卻也是最疼你的……”
“是委屈了你,可到底榮華富貴都是搏出來的,不爭不搶,哪里有富貴,你二姐姐的榮辱也是關于整個姜家……”
“那孩子……母親會幫你養育好的,不會叫他受苦的。”
……
關于姜尚書和姜母要幫她養育照顧小團兒的事情,姜濃是當即推脫拒絕了。
只是說讓他在城外的莊子里,有婆子丫頭伺候著,不吃苦不受罪,就好。
姜尚書和姜母顯然有些猶豫。
姜濃不緊不慢地打消了他們的疑慮。
“父親母親,我兒正是在郊外十里地的莊子里,那莊子是娘親給我的嫁妝,若是你們何時想看了,便是去瞧也無礙,小團兒……到底是沒有父親的,常日在京都城,恐怕被人說道笑話他,我便是只望他能平安順遂的長大。”
姜尚書和姜母臉色這才變好了些,只說無礙,遵從她的看法。
被姜母親昵地囑咐了幾句,姜濃才離開,回到了自己曾經的閨房。
仔細瞧著,這次她的房內竟是被用心收拾了。
不似上一次回來,屋內暗沉沉的,被褥都是受了潮,屋內熏臭的讓人呼吸不暢,更是有窗子透風漏了洞。
更別提像是現在這樣,還添了些的擺件和屏風。
被褥都是新褥子。
連著窗戶紙都是新糊好的。
姜濃淡淡看了一眼,命人備水。
她胸口依然被潤濕,這便是說明,照著往常,小團兒是該餓了,要喝奶了。
可如今小團兒不在。
她便是要吃些阻奶的吃食。
她怕是,要離開小團兒許久。
小團兒到底不能跟著她入宮去。
也幸好,她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無人能傷害小團兒。
也無人能威脅她。
東宮,是虎狼窩,還是福澤之地,皆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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