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叮鈴鈴”，電話響了。時針九點，依然準時。
雨果知道是段少朋打來的，她拿起電話接聽。
“我想你了。”
“嗯，知道，我也一樣。”
“少朋，你說咱倆都和牛郎織女一樣了，一年到頭也見不到面，你說到國外打工掙錢多，我信，可是在家門口那些個年輕人也沒餓著，不都過得好好的嗎？”
“我還不是為了將來咱倆有個好日子嗎？這么遠出來掙錢，為的還不是想叫你不受苦，能夠天天享福。”
雨果聽出他的一絲幽怨。
她想反駁，卻改口說道:“行，那你就努力干活，早點回來娶我。”
“我媽的意思是，等我三年期滿回國，咱倆就結婚，你看行嗎？到時候咱們再蓋一個新房子，弄一個二層樓，咋樣？”
雨果了無興趣地答到:“隨你吧！”
“我怎么感覺你沒啥熱乎盡兒呢？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咋啦？”
“沒啥，我累了，就是不想多說話，想躺著歇會。”雨果含糊其辭。
這時候雨果媽媽進來了。
“你和他說了嗎?趕緊把話挑明了，不要耽誤，人家那頭還催著呢？這事當斷則斷，不斷則亂，再說人家非常有誠意……”
她媽這一旁噼里啪啦說著話，雨果趕緊沖她使眼色，又嘟囔道:“我心里有數，你別管了行吧？”
“你不好意思和少朋坦白，我來說……”
雖然隔著電話，但是段少朋還是隱約聽到一些。
“怎么了，雨果，要說啥話?是關于彩禮嗎?”
“好了，沒事。”趕緊掛斷電話。
媽媽伸出的手被她擋了回去。
“雨果，不是媽說你，你看家輝人高馬大，長相又好，家庭又好，又有文化，雖然離了一次婚，可也沒帶孩子，沒啥負擔，比起少朋來，是不是兩個層次?”
“媽，我和少朋都訂婚了，又要了人家六萬彩禮，結婚還答應再給剩下的十萬，這也算是人家誠意，終途悔婚是不是有點過分？”
“過什么分?彩禮還回去就是了。再說你和家輝小時候的情分我知道，他給你寫情書的事情你忘了？”
“媽，你怎么知道?”雨果驚訝地睜大了嘴巴。
“那小子天天都繞著彎回家，有幾次我碰到了，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就猜到了他的花花腸子。”
“我還聽你爸說，你哥捉弄他，把他扔到了村里的臭泥塘，嚇得他再也不敢來家門口轉悠……”
雨果想起家輝的事情就笑了。
“小時候他喜歡我，可就是不待見他，一看他一副文質彬彬沒有男人氣概的樣子，我就覺得他很孬。再說，家輝考上學后，我倆再也沒有聯系，也就沒有在尋思他還會回來找我啊？”
“那你現在咋想呢？家輝雖然沒有少朋機靈，能說會道，也不如少朋踏實肯干，但是現在人家可是吃‘皇糧’的人啊！這個可是一輩子的鐵飯碗呢！”
“媽，我看中的是人，不是其他的，少朋我倆情投意合，雖然他家窮，日子可能不好過，但是我們都年輕，只要肯干，不愁沒好日子。”
“嘖嘖，傻丫頭，你也太天真了，你不想想，你跟了少朋，將來有孩子那就是農村戶口，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能打洞，孩子都基礎都在這里呢，要是跟了家輝，住在城里，有現成的樓房，轎子，還有不愁吃穿的日子，孩子有城市戶口不說，城里條件好，孩子將來也能更有出息不是嗎？”
雨果噗嗤一聲笑出來。
“媽 沒想到你這想的還夠遠呢？還有你今天說話咋感覺都那么文縐縐的，像個文化人。”
媽媽揮了一下手，“還不是為你將來打算，你這腦袋不開竅，你有心思笑，還不如考慮怎么回復家輝呢！”
2
雨果已經見過家輝兩次了，這是第三次。
他不再像年少一樣稚氣未脫，變的更帥了，成熟穩重了不少，說起話來文縐縐的，很禮貌謙和。
“我小時候就對你有好感，你有一種孤傲的感覺，我覺得怕你，想要接近你卻又不敢，那時候那點膽子真是……嘿嘿。”
雨果看他這樣子真誠，心里竟然生出幾分虛榮的驕傲。
“我知道你現在和當初不一樣了，你有更多機會接觸出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你不要這么說，你很好，我對你的感覺和當初一樣，只是那時候不敢，現在我覺得可以，機會正好。”
他停頓了一下。
“除非你嫌棄我離過婚。”
“不會，我不嫌棄這些，我自己覺得可能我們還需要再了解了解，必定過去那么多年了，我們成熟了，小時候和現在還是不一樣的。”
“好，我等你，但是別叫我等太久可以嗎？我老媽催的很緊，希望早日報上大孫子。”
雨果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懂，必定她和少朋已經發生了關系。
正說著話的時候，家輝電話響了。
他有些面色不悅，接起電話就問:“什么事情？”
雨果裝作若無其事望向別的地方。
家輝卻驚叫道:“開什么玩笑，你說孩子是我的，即使是我的，咱們都離婚了，你的事情和我無關。”
說完氣氛的掛斷電話。
然后轉頭對雨果:“我們之間，其實怎么說呢？她家庭條件很好，是因為她父親安排了我的工作，我們之間有感情，但是更多時候我受不了她一副什么都是我給你的樣子。”
“這樣的生活壓抑，痛苦，我覺得自己活的沒有尊嚴和自信。”
雨果能感受到他沉溺在那種回憶的痛苦里。
“其實我理解你的感受，你也不要太難過，現在一切不都過去了嗎?”
“我知道你可能不理解，但是我想要的生活會變成這種狀態，心里很痛。”
雨果安慰他的話說了一大堆。
3
周六晚九點，少朋的越洋電話又一次如約打來。
“想你了，你想我了嗎？”少朋一如既往地興奮語調。
雨果就有些勉強道:“我也想，不過，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你——”
“什么?”
聽我講一個故事好嗎？”
雨果還是沒有勇氣說那些傷害少朋的話，少朋依然很興奮。
“其實……”雨果欲言又止。
他這次真的是聽出雨果的猶豫了。
“想說什么?我聽著。”少朋似乎感覺一絲不安。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我是說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希望你能夠忘記過去，原諒我好嗎？”
“雨果，你是真話嗎?你喜歡了別人是不是?你說，為什么，哪一點我做的不好，你說，我會盡量改好嗎？”少朋幾盡懇求的語氣。
雨果正在含糊，她媽媽沖進來一把奪過電話。
“少朋，你和雨果結束吧！你們不合適，再說……再說她懷孕了。”
“媽！”雨果一下子急得不知所措。她能猜出少朋聽到這話后的反應。
上來就搶電話，結果媽媽霸道地掛斷。
“媽，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呢？再怎么說你也不能因為達到目的把我抹黑吧？”
“我還不是覺得你優柔寡斷，你拖的時間長了，家輝可就是別人的了。”
母親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樣子。
“你用這種方式逼我，是不是很過癮?”
雨果有些想哭。
“丫頭，你就信我話吧，不要錯過了。媽媽現在對你狠心，是為了將來你能過得幸福。”
“媽，我知道自己對家輝不反感，但是必定和少朋也多年感情了，所以放棄有點難，我需要時間適應家輝，也需要時間忘記少朋。”
“你別說了，我做點兒好吃的，約了家輝明天上午來家里一起吃飯。”母親不由分說的決定著。
雨果覺得這一晚自己沒睡著，一會家輝影子，一會少朋影子，整晚都胡思亂想做著斗爭。
第二天家輝沒來，媽媽打電話過去，一個女人接的電話，開口問到:“你是誰啊？”語氣很傲氣。
“我是家輝未來丈母娘，你是誰？”
“開玩笑吧，我是他老婆。”
半響母親反應過來，“你沒搞清楚吧？你們離婚了，現在家輝喜歡的是我女兒。”
“那又怎么樣?我都有了家輝骨肉，現在他陪我在醫院檢查呢！”
“你叫家輝聽電話。我要親自問問他，他當時是怎么承諾我女兒的。再說你有了孩子又能怎么樣，家輝不喜歡你了，你趁早離開，免得到時候難堪。”
“老太婆，我想要的東西還沒能被別人搶走，你要是不信，就放馬過來好了。”
撂下狠話，把母親氣的心口疼。
雨果氣急敗壞地喊:“媽，你別再摻和我的事情了好嗎？”
說完之后沖出了家門。她覺得自己站在了一個非常徘徊的十字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