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度我認為姐姐這么自戀且功利的人一定沒有偶像。但是我錯了,她喜歡很多女歌手。偶爾我進她的房間,看見她坐在落地窗前面的地板上,雙眼放空且無神地看著前方, 月色灑下,耳機線泛著幽幽的光。我知道這時候如果我叫她,她一定會驚訝地跳起來。她把這種行為美其名曰“思考”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一種偉大的自我對話的方式,是INTJ人格的人對自我的坦誠。雖然我不理解她為什么把“發呆”說的這么難以令人理解,我還是識趣地退出了房間,心里暗暗猜想這個時候耳機里的歌應該會是李宗盛的鏗鏘玫瑰,或者是陳粒的奇妙能力歌。
姐姐聽歌有兩個奇葩的特點。第一是她喜歡各種各樣的歌,但在她發呆的時候聽的,都是能讓她平靜的歌,有一段時間她瘋迷張懸的《如何》,一邊聽一邊寫歌詞,一遍一遍地寫,還總是對我說,你看我小心翼翼踏出每一步,就是恐懼未來的自己看到現在的自己會覺得自己愚不可及。有時候,很多時候,我真是覺得自己是以一種第三人稱的態度在過自己的生活。但是我不允許自己如果努力了就沒有結果,絕不允許,一切只是方向和努力程度的問題,所以我要仔仔細細地,找到一個方向。我發誓我絕對不理解她在說什么,她也并不在乎,哪怕這些話從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也會跟我說。就像她之前告訴我的那樣,跟你說話,就好像一種自我交流一樣。第二是她喜歡單曲循環,而且單曲循環之后的心情會隨著歌的內容而無限波動,就好像布朗運動那樣令人無法捉摸。比如有一天晚上她聽了一個鐘頭的baby之后趿拉著拖鞋跑來我房間,坐下,看著我,同樣不管我在干什么,只是怔怔地說,怎么辦呢?想談戀愛了呢。然后趿拉著拖鞋跑了出去,回去接著改那篇英文習作。等到再一個小時之后我去找她,問她為什么突然又想戀愛了。她把臉從注釋的密密麻麻的稿子中抬起來,無辜的看著我說,我什么時候說又想戀愛了?
她就像是一個個體存在的兩個極端,在老師和家長眼中的”極靠譜“,以及有時候在我眼中的”極不靠譜“”說話不算數“。當然在老師和家長眼中,我才是不好好讀書,不靠譜的那一個。我有什么辦法呢,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精英和權威主導的,師長是某方面的權威,而同學們關注的也是結果,是那一個個亮閃閃的獎項和光環,他們看不見過程看不見姐姐不靠譜的內心,當然,他們也并不關心。
所以姐姐依然以自己的方式牛逼閃閃地占據著考試和競賽的各種榜單,而我也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堅持著自己的愛好,同時保持著不上不下的學習成績。直到高三那年,姐姐因為競賽而收到T大預錄取的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