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夏天,長沙的空氣特別炎熱,即將大學畢業的我,腦海中沒有什么特別期待,只是想著假期一來,我就可以去找他。
此時的洛杉磯,肯定是陽光明媚,太陽沒有這邊毒辣,或許我可以換上比基尼跟他在沙灘上曬日光浴,順道學一學游泳,也別白費了我為他練的一副好身材。
我的地理不太好,為了解他的作息,我的手機上一直是兩個地區的時間,深夜來臨的時候,我總是失眠,想著他醒來,要給他打第一通電話,跟他說“good morning”。通話結束后,立刻秒睡。有時早上醒來,我都要將我們的時區差截圖發到朋友圈,配上戴佩妮的《怎樣》歌詞,我覺得沒有什么比這首歌更適合我醒來時的落寞感了,然后設為私密。
又是一天,像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的想念。
終于熬到最后一天,最后一節課時,我的心里兵荒馬亂地,忐忐忑忑就是不能安靜下來,我盯著手表,雙腳不停地抖,生怕晚一秒到他身邊。長沙到洛杉磯沒有直達的航班,不過,一切都很準時,航班沒有延誤,順利地轉機,搭上第二趟航班時,我實在撐不住,小瞇了一會兒,突然機艙開始混亂起來,空姐在廣播里雙語播報,飛機暫時遇到了氣流,讓大家放心。到后來空姐開始給大家分發紙和筆,我的腦袋里還是一片空白,我還沒有見你一面呢,我給你寫的長長短短的那360篇信還沒看,就要給你寫遺書了嗎?
十幾分鐘后,一切開始安靜下來,我望著窗戶外云層之下燈光璀璨的地面。現在我終于可以好好看一下這漂洋過海的風景了。
飛機上,我緊張著不停地喝水,飛機安全到達的那一刻,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能平靜下來了。
走出接機口的那刻,我看著你遠遠地站在那,手上捧著滿天星,我迫不及待地朝你奔去,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你身上,緊緊地箍著你的脖子。此刻,我什么話都說不出。在此之前,我腦海中預演過無數種我們見面打招呼的方式。
“360天不見,你離開后,我什么都不想做,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在在寢室給你寫信,我整整寫了360篇,短則幾十字,長則有兩萬字,我一篇都沒給你發,我想我們見面了,我要親自念給你聽。”
“我有很聽你的話,每天都去健身房鍛煉身體,也有好好吃飯,所有的垃圾食品,我都沒有再碰,你看,我現在已經瘦下來不少,也強壯了很多,你以后不能再叫我,‘小胖妞’了。”
“你知道嗎,我很想你,吃飯睡覺上課都在想你,就連痛經的時候都沒有停止想你,以后我們能不能不要再分開了,我想要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我可以吻你嗎?”到最后,口中卻是吐出這句話,但一想到自己還沒刷牙,還沒擦我特意買的那支水蜜桃味的唇膏,我眼神躲避地從他身上跳下來,說,“我們先回去吧。”
我發現,他離開我以后,還是一個很獨立的人,房間打掃得很干凈,衣柜里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掛著。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埋頭使勁聞了聞他的枕頭,一股梔子花香,有點好聞,但是我的鼻子有點鼻炎,這一夜,我就躺在他的手臂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整條手臂已經僵硬得一動都不能動,我望著他惺忪的眼眸,問他,“你可以吻我嗎?”。他遲疑地看了我一眼,雙唇附上我的那一刻,我迫切地吸吮住,舌尖探入他的口中,與他交纏著,我翻到他的身上,急不可耐地想要掀開他的上衣,突然他一只手握住我正在掀他上衣的手,一手將我的腦袋往他的胸膛靠,他說,“我帶你去Hollywood,那不是你一直想要去看的嗎?”
第一天,我們去看了Hollywood,留影紀念。
第二天,我們駕著車環海開了一圈,但我忘記拿太陽鏡,海風太大,吹得我剛學會粘的假睫毛不堪入目,他輕輕撕去我的假睫毛貼,說,你這個樣子就挺好的。
第三天,我們隨便進入街邊的一家電影院,看了一下午的免費電影。
第四天,我們出海,想去看鯨魚,在海上漂了一天,頭暈眼花的,直到黃昏潮起時,我還是沒有看到鯨魚的影子。
第五天,我們賴在房間里,他在寫論文,我在沙發上看電影,望他望得出神,以至于整整一下午,一部電影也沒看完。
第六天,去了他的學校。
第七天,我們參加了房東女兒的婚禮。
我也曾無數次憧憬著我和他結婚時的場景,婚禮上一定要放《暮光之城》里貝爾和愛德華結婚時的那首歌,想到這,我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婚禮結束后,我說,洛杉磯最好的酒吧在哪里,你帶我去吧。他拉住我,說,那樣對身體不好。
他總是這樣冷靜,這樣循規蹈矩地安排我和安排他自己的人生。
僵持不下后,他一把扛起我塞進車里,回家之后,我從他的酒柜里拿來酒,投影儀中放著《暮光之城》,我喝到第四杯時,我算是使勁了自己畢生的勇氣,附上他的唇,然后什么都不記得了。
第八天,我離開洛杉磯,除了他,我什么都沒有留下。
我現在落荒而逃的模樣就像當初我迫不及待地飛到你身邊那樣倉促又帶點狼狽。
“從第一天到你家里,聞到你枕頭上的梔子花香,就知道你不屬于我了,家里沒有任何香氛是這個氣味的,而你,是不用香水。我吻你的時候,我撲在你身上的時候,你都是無動于衷的。你那么好,事無巨細地安排我的一切,但最終還是離開了。這次,就讓我先離開,如果那一天,你想要來找我了,我一定打掃干凈房間迎接你的到來。”
我赤誠天真地愛著你,我不后悔,只是恰好你不屬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