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涼，披一件外衣在身上，挪步于陽臺綠植蔥郁的窗沿，望向城市樓海處萬家燈火閃耀。
隨意打開QQ音樂一首由王菲和陳奕迅合唱的《因為愛情》單曲循放開來……簡簡單單干干凈凈的歌聲在這樣的夜色里忽然顯得尤為溫暖和應景。
此時聽著緩緩入心的音樂想起了前一陣子去醫院看望姨夫時遇到的一個溫馨場面。
那是一對老年夫妻，看上去大概和我爺爺奶奶差不多年齡。
老爺爺的那位老伴前幾天剛做了心臟搭橋手術，現在正在住院療養中。
早就聽在醫院入職的表哥多次說起有關他和他老伴的恩愛故事。
而我有幸也親身感觸了一回。那是一堂比任何情感講課里還要生動的課。
我進去的時候病房內很安靜。姨夫在喝水，那個老奶奶則靜靜地將頭倚在她的老伴身上，安心的睡著，鼻子上那副老花眼鏡還未被摘下。
那位爺爺守在她身邊，戴著相同款式的眼鏡在靜靜地看書，偶爾紙張輕微的翻閱，每一次他都看看身邊的老伴，深怕這微小的聲音不小心驚擾到他的妻子。
看過去雙雙花白的頭發，皺紋爬滿他們的臉，一切像是歲月滄桑后的痕跡，可是此時的鏡頭卻一點也沒有滄桑的模樣，看著竟然是幾分鮮明年輕。
這時有一位親戚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手中拿著一罐煮好的雞湯和一些水果。
走到了他們跟前。許是剛才走錯過病房，這時年輕的探病者看上去顯得特別激動。
走上前大聲地問候那個被她們稱作是姑婆的老奶奶好。
他們的姑父那位爺爺立馬從床上跳下來，忙做“噓”聲狀，示意小輩們聲音輕點。
我聽到他說：“你們輕點，你們姑婆還在睡覺，她最不喜歡睡著的時候被人吵醒，那樣她會不高興?！?/p>
說完還不好意思的指著床上的妻子笑笑。晚輩們當即明白安靜了下來。
我也在角落里暗自為老奶奶感到溫暖，有一個這樣的老伴靜靜地守著她，并保護著她的睡眠，還了解著她的喜惡。
正在思考中老奶奶醒了，她的老伴急忙拿一個枕頭摸摸厚度感覺妥當后墊在了她腦后，并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一杯溫水送到老奶奶嘴邊，喂著她喝了些許。
這一切我們都靜靜地看在眼里。
來看望的人見她們姑婆醒了，便圍了過來，遞上保溫著的雞湯，和一堆水果。
有一個倒出一些雞湯盛在碗里，遞到跟前想給姑婆喝，老奶奶剛要伸手，哪知又被老爺爺從遞過來的手里接了下來。
只看他一臉羞澀仍然不好意思對親戚說：“你姑婆對雞湯有過敏，喝不好會拉肚子，我一會給她削蘋果吃，這雞湯就便宜我吧，說著就一骨碌喝到嘴里。
我們看見老奶奶恍若醒悟般揚著手笑：“老了老了，忘記自己不能喝雞湯這回事情了，這老頭子記性好，都替我記著呢！”說完也學著老爺爺對幾個晚輩表示歉意。
嘴里仍然碎碎念念：“還是老頭子記得我要腹瀉這回事情啊，我自己都忘記了啊，老糊涂了啊……”
我們一屋子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都說老奶奶好福氣，有老爺爺替她都記著就行了。
在晚輩們面前，老奶奶像個孩子一樣吃著老伴給她削的蘋果，不時有口水從嘴角溢出來，都被老爺爺眼急手快的用一塊看著有些年數的手帕給擦的干凈。
吃好蘋果，老奶奶躺了回去，閉著眼睛養著神，嘴里和那些親戚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下，說不上來時候就看看老頭子。
晚輩們則囑咐她要好好休息。
老爺爺拿著她的手在他膝蓋上放著，一個勁的輕輕揉搓，說是水掛多了，筋脈都給糟蹋了，揉揉會好些。
老爺爺邊揉邊還說:“年輕的時候啊，你們姑婆最怕看醫生，也最怕醫生給她打針，總是把肌肉繃的緊緊的?！?/p>
“總是這邊配了針管，那邊她就跑了，每一次都是我抓回來的，現在沒辦法老了跑不動了，我就不需要抓了?！?/p>
笑容在兩位老人的臉上暈染開來，如徐徐開放的菊花，特別好看。而有一種溫暖卻在我們心間也慢慢暈開……這世間上大概因為愛情有了歲月廝守后的模樣吧，所以沒有滄桑，只有安靜地徐徐開放。
后來我隔天再去看望姨夫的時候，剛巧也遇上老奶奶安靜的在休息。
我拉著那個老爺爺對他說：“爺爺您對您妻子真好！”
他不好意思地看著我說：“哪里好，這都老夫老妻的，我不了解她誰了解她啊，還有別人也照顧不好我老太婆，因為只有我知道她張張嘴就要喝水了啊，呵呵……”笑聲還是如此獨特有愛意，一點也不亞于年輕的愛情。
我抬頭看看病床上的老奶奶說：“老爺爺你們的愛真好，能夠相守到白頭，還能如此甜蜜和踏實?！?/p>
“姑娘，聽說你和你先生也是很恩愛的，也一定能和我們一樣到白頭，也許這就是你們常說的愛情吧！而在我們這輩人心里叫做有始有終，老伴老伴就是要相伴到老的，雖然我們都老了，牙齒也掉光了，但是心和你們年輕人是一樣的，你也可以看作是我和我老伴之間有你們說的愛情?！?/p>
“你也可以看作是我和我老伴之間有愛情”這句話后來一直在我心里記著。
我又想起前不久在地鐵里遇到的一對老人，一上車，那老爺爺就在使勁物色位置，有人起身讓座給他，他急忙拉過行動緩慢的老伴耐心地等她來到身邊，扶著她坐好；到站時再拉著她的手一步步離開我們的視線。
有一個細節被我發現：老奶奶的襯衫領子一角翹起，老爺爺為她輕輕撫平，牽著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這個畫面定格在腦海里，像一個很美的童話故事，卻比童話故事真實。
回過頭我們常常談論愛情，仿佛轟轟烈烈才算是深刻，仿佛悲歡離合才是常態；為愛情瘋為愛情癡為愛情笑，為愛情哭，其實到最后我們才會明白愛情只是想要有人陪。
相守白頭是每一個愛著的人的夢想，而最后能不能走到頭看似件奢侈的事情。
然而真正愛情的模樣大概不會有悲傷，因為只有幸福的模樣，也不會有滄桑，因為心是年輕的記憶。
就像我在病房里看見的那對老夫妻一樣。很多時候我們口口聲聲說著愛對方，卻不知道對方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做什么；很多時候我們原以為愛一個人就是你儂我儂的交纏在一起，卻忘了退去轟轟烈最為平凡的珍貴。
因為愛情，我們都曾有過，因為愛情一直還在人生的路上，是否牽了手的手可以從此不放開？就像地鐵上那雙緊握在一起的手一樣？
也是不是可以像今晚的歌聲一樣，有溫暖可記得。
夜已深，有一條毯子披在了我身上，我回頭，他說：“你怎么哭了？”
我說：“我想起了你給我熬粥的模樣?！?/p>
周先生說：“傻瓜，熬粥就熬粥，流淚干嘛？”
我說：“因為粥里有愛情，有我們歲月相守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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