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三十四)

綿兒,我回來了!

這是三少恢復意識以后的第一句話,感覺就像不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一樣。仿佛,在這一刻,他的身體被另一個意識支配,說的話,做的事,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但在這一刻,三少也明白了,這片方寸之地對自己的意義是多么重大。這里的山山水水,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是那么熟悉,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曾經那么熟悉。曾經的他,叫第一天辰,是第一家在這世上僅存的血脈。而自己身邊的這位神仙女子,軒轅安晴,陪伴自己度過了多少歲月,連他自己都記不得了。

“綿兒,這些年,你還好嗎?”三少敢對天發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絕對是無意識的。只見綿兒聽了這句話后,忽地就撲了過來,整個身子都埋進了三少的臂彎里。軟綿綿的,這是三少的第一感覺,接著就是一陣撲鼻的香氣,竟勾起了三少的一絲悸動。三少連忙把綿兒推開,結巴著說:

“綿、綿兒仙子,我,我,我……”

臉憋得通紅,可是三少此時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再看向綿兒,此時她已是梨花帶雨,只不過仍保持著那一分淡淡的圣潔。只見綿兒略一收斂情緒,便道:

“公子,是綿兒失禮了,只是見到公子你又回來了,綿兒是真心高興啊!”說完,綿兒的臉上飛起一絲紅暈,讓人看了煞是憐愛。

軒轅安晴,本是軒轅家族的用來獻祭的圣女,機緣巧合被第一天辰所救,才免得魂歸九幽的命運。所以,軒轅安晴之后便改名綿兒,跟在天辰身邊,以侍女自居。軒轅家族長老知道以后勃然大怒,帶領家族眾子弟向第一家族問罪。此時的第一家族早已不復當年的強大,在軒轅家族的逼迫下,為保一族平安,天辰只好選擇脫離家族,帶著軒轅安晴連夜出逃。但誰知,軒轅家族的怒火還是降臨到了第一家族頭上,慘遭滅門!

天辰本想復仇,奈何各大家族在此刻都選擇了明哲保身,誰都不愿意為了一個已經名存實亡的家族和軒轅家族開戰。暗殺,天辰也嘗試過無數次,但每次均已失敗告終。相反,軒轅家族為了永絕后患,在江湖上還發出了絕殺令,勢要將天辰碎尸萬段。

就這樣,天辰由復仇者重新又變成了逃亡者。天辰帶著綿兒躲過了一場又一場的追殺,其中的兇險自是不必多說,每一次都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天辰想要讓綿兒獨自逃生,畢竟絕殺令上只有自己的名字,或許離開自己,綿兒才有一線生機。但是綿兒也很決絕,只要天辰提起讓她獨自逃生,她就沉默不語,但是眼神卻很堅定,更有一絲凄苦從她的眸子中射出。

天辰幾次嘗試無果,只好接受了現實,把綿兒好好地保護在身邊。其實綿兒對天辰早已暗生情愫,只是從不開口言明。天辰也并非不知道綿兒對自己的心,只是每日過著這樣逃亡的生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將來在哪里,又怎能向綿兒許下未來!

世間這樣的事情總是在上演,為了愛情,可以置生命于不顧,但是守護,卻比赴死更難!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竟陰差陽錯地讓他們找到了傳說中的方寸之地。各大世家均對天象風水有著獨到的見解,第一世家和軒轅世家也不例外。天辰在家族中本就是佼佼者,上古典籍從小便已開始研讀。綿兒也不必說,能成為獻祭的圣女,家族在她身上也是花費了不少功夫。人們就是這么矛盾,明明是精心培育的花朵,偏又要無情打碎!在兩人幾番推演之下,終于打開了方寸之地的入口,從此終于可以不再被追殺。

但是,他們那時還不知道,方寸之地既是他們的生機,同樣也是他們的死地。

正當三少沉浸在他或者準確說是天辰的回憶當中的時候,綿兒走過來輕聲說道:

“公子,你可還好嗎?”

三少看著綿兒,不知該如何是好。隨著自己接收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他也越來越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對自己的重要性。只是他實在沒辦法就把自己當成那個第一天辰,他是三少,這么多年都這么過來了,突然間自己就變成了另一個人,還有了這么多記憶,他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接受,雖然這就是自己追尋了許久的真相。

“綿兒仙子,我需要時間!”這是三少目前能表達的最清楚的話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樣看待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下一秒,他分明看見了綿兒眼中閃過的一絲落寞,或許是因為他的那聲“綿兒仙子”!那個曾經為她生死不顧的天辰還是沒有回來,就算接受了前世的記憶,這世的他,畢竟不再是前世的他!

“公子,我們走吧!”

望著綿兒轉身離去的背影,三少的心中像是突然少了什么,很痛,痛到淚水不自覺就滑落了下來。他很想跑上前去,將綿兒摟在懷里,告訴她,她的天辰回來了,以后又可以保護她了!但是理智告訴他,他不可以!真是諷刺,這個時候自己竟然還有理智,三少不禁苦笑。

綿兒越走越遠,三少怔了一會兒,就快步跟上了這個有些許孤單的背影。她已經孤單了多少年,三少不知道,也不敢問,更舍不得問。突然三少就想起了娃娃,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在天辰的記憶里并不存在,那么她是哪里來的呢?三少剛想問,就只見本來晴朗的天空,竟然有雪花飄落下來。只見綿兒面色一變道:“竟然來得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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