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塬想上去把她手中的水果刀奪下,她竟然架在了脖頸上:你們,你們,都別過來!
我輕蔑的笑了笑,并沒有想救贖她的意思,呵呵。
栗塬一步一步靠近并對她好言相勸,她終于是不再哭泣了,我站在一旁,一會爬到床上,一會又下來,坐立不安的樣子,我并不在意嵇宜的死活,我只怕她突然失控傷害到栗塬,畢竟她們倆靠得那么近。
嵇宜弱弱的問我,有創可貼嗎?
我無奈地笑笑,哦,我給你找找吧,順手把水果刀攥在手里,趁嵇宜還慌亂的時候,塞給了栗塬,你拿走吧,免得嵇宜再做傻事。我拉開抽屜,我把放在外側的創可貼往里面掖了掖,抽了一張面巾紙甩給她:只有這個了。她很茫然,我又撕了一段透明膠帶紙,給嵇宜簡單的包扎了。栗塬一邊罵著她一邊離開了,等她聲音消失漸遠后,留下死一般沉寂。
之后我正大光明地對她置之不理了,我對她已經十足的抵觸。
你為什么沒有死掉呢,不過是表演吧。
我不止一次想像著你已經死亡,設計了你死亡的方式。
我有時候把心一橫,親近地和嵇宜聊天,虛偽的寒暄至少隱匿一點仇恨,大多數情況下,我對著社交網站上她華麗的頭像暗暗詛咒,和她像普通人一樣相處的狀態卻只能是阿斯匹林,只能緩解不能根除,我不知道我為何如此恨她,她從沒有實質上的傷掠奪或殘害我,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她致命般的打擊了脆弱的神經,沖破了我原本狹小的純白視野。
似乎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碰到一些和嵇宜一樣的人,或者你自己也就變成了她那樣的人,被同化的覺察不到,逍遙自在。她吸取別人身上的美好,寄生附著,被滋養著。
當我看到她的種種丑惡,收在囊中又不想大肆宣揚世人皆知,她在抽煙,我在呼吸她吐出的煙氣。反反復復,終有一日將爆發,我對嵇宜的恨,帶著怒氣和怨氣的恨,越來越濃。
我終會把你置于死地。
從那一刻起,從嵇宜虛張聲勢上演自殺的戲碼那一刻起,我不再同情憐憫你,轉為深深的厭惡,可是我卻不敢說明,不敢捅破,因為你沒有原則沒有底線,隨時我可能被你潑上硫酸,或是抵在刀片之下,可能還會,你把你所有玩弄過的男人聚集起來,把我輪番奸污。
我真的想置你于死地,可只能停留在意念上。
那次我們要乘坐同一輛校車,我躲在隊伍的后面,看著你在尋找我,只為避免和你坐在一排,躲過一劫,車子飛奔在兩旁混雜著荒草麥田的高速公路上,我突然看到你從窗外飛出,然后血肉模糊。下了車,你還是完好無損,對我笑,我想哭。
我知道,在遠處苭苭和我一樣被折磨著,戰勝自我純粹被骯臟吞噬,反抗,掙扎,很想停歇卻不能自已,我和苭苭又會面,有很多話傾倒不絕。一見面就恐慌著又要離別。即便緘默無聲也不會覺得尷尬,那反倒是極為享受的時刻,珍惜那一點點的相聚,我們都不眠不休,每一秒都被我們最大化。我向她述說我的大學里的人物草木,說的最多的就是嵇宜,苭苭也對我發泄她的疲累,她的抑郁,疲憊不堪的罪魁禍首便是荒蕪。
他是苭苭的禿頭領導,中年猥瑣的男人,總是身著鮮紅色正裝上衣,下面搭一條土黃色褲子,無論是喜宴還是葬禮,他也不管春夏秋冬,不變的裝束,唯一不變的是他越發稀疏的毛發。
荒蕪,荒蕪,苭苭說到他笑得前仰后合,帶著蔑視帶著厭惡。
每天早晨,荒蕪都要抽掉整整一包煙,他滿桌的煙蒂上沾滿他的口水,冬天,在密閉的辦公室里,越發讓人作嘔。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反感,粗魯地拉開窗戶,寒風陣陣,確是吹散了濃濃煙味,可是我背對著窗戶一陣極冷一陣悶熱,我難以承受反復的溫差,就病倒,發燒,好幾天,還好有平珩在照顧我,幫我請假,我那時甚至連手機都拿不起來,想回憶一下荒蕪的嘴臉,腦子都沒有力氣轉動,你還記得有幾天,我給你的信息都很簡短吧。
苭苭的眼圈紅了一下,我的心也跟著緊了一下,要是一直這樣多好呢。周末過去后,我又要規律的去作息,她要回到她的城市,時間走得太快。一想到時間,我的心就痛了,苭苭走了,我又要回去面對一大群我不喜歡的人,只有和拭歆還有些溫存,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