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憶是稻香

秋意漸濃的田野里,一壟壟梯田披著稻穗的金黃,將濃情的秋語點綴在鄉間,穿過歲月的河流,山風送來了屢屢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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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故都的秋》里說:“秋天,無論在什么地方的秋天,總是好的;可是啊,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 ? ? ? ? ? ? ? ? ? ? ?

鄉村的秋,亦頗具詩意。季節熱鬧了一整個夏天,蛙聲蟬鳴漸漸遠去,繞村的溪水不再那么頑皮地從亂石間跳躍著奔流,只是偶爾會有鳥兒在林中嘰嘰喳喳地嬉笑怒罵。清晨的太陽悠悠閑閑地從東山上探出頭來,生怕驚擾了睡夢中的村民。晨霧打濕了叢林,在樹葉尖上滴成晶瑩剔透的露珠。清靜了的山村著一身秋色,迷醉了山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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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時光的夏,漫步在醉秋的夕陽中,行走在這山水間環繞的小道上,腳下便是這片稻穗的金黃。稻田里,堅實的稻莖支撐著沉甸甸的稻穗,在晚風中搖漫,將田壟遮掩得密實不透,我仿佛聽見了稻穗耳鬢廝磨的笑聲。稻莖默默無聞地供給著水分,稻禾的葉子繼續努力向上生長,無論風雨怎樣侵襲,總是不離不棄地守候著稻穗,在田壟無拘無束地交頭接耳,顯得格外溫柔。田埂上滿是雜草,藤蔓相交,墨綠的藤禾,間或有些枯萎的葉片,在這幅天然混成的的畫屏中,勾勒出自然放肆的線條,隨意的在金黃色的水彩畫中呈現綠色的點綴。

又是開鐮收割的季節,農人們在稻田里手起刀落,一株株水稻被攔腰割下。鄉村的農人大多不再年輕,但動作嫻熟且麻利,步履依然輕快。割下的稻子,齊整地臥在田間,仿佛醉倒的秋。曬一會兒日頭,就更好脫粒。在收割農人身后的稻田里,一排排水稻逶迤開來,從稻草的割斷處釋放出稻禾獨有的清香,溢滿整個山野。許是這醇厚的清香醉到了蛐蛐,萬家燈火亮起時,夜幕下的山巒顯得那么寧靜,蛐蛐又上演了一場音樂的盛會。我立在稻田的邊上,深深地吮吸著這來自稻禾生命深處的清香,好似從心頭穿過,沐浴在這樣的稻香中,全然忘卻了周身的疲憊,沉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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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這些稻田地處旮旯,田塊較小,溝壑縱橫,無法進行機械化作業。因此,山區的秋收依然保存著傳統的勞作方式,鐮刀、斛桶、簸箕、扁擔、稻籮、牛犁、繩子等等工具都派上了用場。睹物思念,一夕間,讓人憶起童年的過往來,時光也好似回到了從前。

那時每次割稻收稻都像是一場聚會,鄰里之間相互幫忙,分工有序。調皮的小孩,奔跑在田間,一會像個大人一樣跑來幫忙,一會又像一只快樂的蝴蝶,搖曳著翅膀飛走了。孩童們銀鈴般的歡聲笑語夾著這沁人心脾的稻香,縈繞著整個山谷,惹醉了的楓葉,紅了臉。每當此時,便是一年中最辛勞的時候,也是最為幸福的時刻。還記得每年新打的稻米蒸米飯時,第一碗都要用來祭天,以表示對大自然風調雨順的感謝。聞到米飯的清香,感到特別溫暖與甜美,喚起美好的微笑與對未來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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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走在松軟柔柔的稻田里,覺得特別輕快愜意。老人們的笑靨,也仿佛如那堅定地向著秋陽綻放的向日葵,燦爛而豐盈。踮起腳,走進田間,生怕踩著一只蚱蜢,生怕轟跑一群低頭覓食的鳥雀。指尖掠過,稻穗沉甸甸的,我將心中的愉悅,彈進了對秋收的仰慕。蛙聲早已寂然,但此時,我心已然沉醉。

突然,另一塊田里,有隆隆聲響起,那是稻子脫粒的聲響,仿佛耳畔響起周杰倫的《稻香》:

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不要哭/讓螢火蟲帶著你逃跑/鄉間的歌謠/永遠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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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興而歸,滿懷著好心情。是夜,當山村浸染著墨色的外衣,夜幕飄來絲絲細雨。我佇立窗前,感受著秋風習習的涼爽,路燈在值守著鄉村公路,留守家庭的窗戶閃著亮光,忽明忽暗。在這秋夜是這陣陣稻香,伴我入眠。與其說我是這山村的守護人,但不如說是生命深處稻香的吻的享受者。

又是一年稻熟時,最憶是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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