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希望!”
?李曦惘感覺自己漂浮在一個黑色的空間里,正對著一個如太陽般燃燒的金色的瞳孔,瞳孔的中心是一個金色的旋渦,向外放射著金色的光芒,光芒旋轉著形成好看的紋路,像是梵高畫作里面的星星。
?“找到……我……”
?李曦惘奮力的掙扎著想要從夢境中醒來。
?“……希望……找到我……一定要……找到我……希望……”
?“曦惘,醒醒!”
?李曦惘睜開眼睛看到安喜娜滿眼焦急的望著他。
?“哈……哈……哈……安大夫,我竟然能看到你著急的樣子,哈……哈……哈……”
?李曦惘笑得有點喪心病狂。
?“你給我閉嘴。”
?見他生龍活虎的模樣,安喜娜覺得有些惱怒。
?從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她不明白別人所說的憤怒,快樂,悲傷是什么樣的情緒。她努力去嘗試去感受,結果總是令人失望,確切的說連失望她都感受不到,她似乎僅僅是一臺精密運轉的機器,輸入指令,輸出結果,過程對她來說并不重要。她開始在人面前模擬一些必要的情緒,以便讓自己看上去盡可能的正常。
?直到她見到了他。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悲傷,雖然她明白那是他的悲傷,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樂,那也是他的快樂,以及他的害怕,痛苦,憤怒。她開始追逐著他,似乎他變成了一個等待運算的巨大數據,待在他身邊,她便可以感受他的感受。她知道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使得他對于自己如此的……
?與眾不同!
?他受傷的消息帶給安喜娜的那份緊張卻是來源于她的心底,以及剛剛焦急過后的那份懊惱,她相信,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也可以變得跟其他人一樣……正常!
?李曦惘看著她的眼睛,眼里寫滿溫柔,雖然一直以來他都相信,自己對她來說不一樣。他甚至能從她細微的表情里發覺哪些是她真實的情緒,哪些是她例行的表演。但一切都沒有此刻讓他堅信自己的與眾不同,對于她的與眾不同。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哈哈……哈哈哈……”李曦惘情不自禁,又開始犯賤。
?“啊!呀!別!啊呀!我還傷著呢!哦!別……別打……!安大夫我錯了。”
?廖長城站在門外,聽著里面的聲音,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去。
?‘還是等一會吧。’
?十分鐘以后……
?“我錯了,安大夫……我真的錯了……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廖長城臉上青筋時隱時現,終于,他還是忍不住敲了下門,門里面瞬間安靜下來,過了一會一個女聲說道:“請進。”
?廖長城推開房門,發現兩人正在看著他。李曦惘躺在病床上,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一只腳吊在床尾。安喜娜坐在床邊,坐姿優雅,表情冷淡。
?“你們好,我是廖長城,楊浦區派出所警員。這是我的證件。”說著他拿出一本警官證,遞給安喜娜。
?“廖警官……啊……那個……隨便坐。”李曦惘略帶尷尬的說道。
?安喜娜接過警官證看了兩眼,又朝他的腰間看了兩眼,便將證件還給了廖長城。
?“你們鄰居報案說你家發生了盜竊案,而且還有人受了傷,我來了解下情況。”廖長城邊說邊掏出一個記事本,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能簡單說一下事情發生的經過么?”廖長城問道。
?“哦,我今天下午回家去取東西。”李曦惘想了想說道。
?“幾點?”廖長城打斷他的陳述。
?“大概三點四十,不到四點的樣子。”李曦惘想了想。
?問話持續了半個小時,廖長城合上筆記本對著兩人說道:“你們最好有個人能跟我回去一趟,確定下損失,我們好立案。”
?安喜娜站起身來說道:“我去吧,呆會再過來。”
?李曦惘點點頭。
?“路上小心。”
?安喜娜乘坐警車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安喜娜走在前面,廖長城手里提著一個金屬箱跟在她的后面,打開門剛想進去廖長城叫住了她。
?“戴上這個”
?說著伸手遞給她一個鞋套。安喜娜皺了下眉頭,還是接過鞋套,套在鞋子上。
?“不要碰任何東西。”廖長城對她說道。
?將屋子里里外外搜了個遍,在幾個地方涂抹了熒光粉用紫外線燈顯影,提取了幾枚不知道是誰的指紋。又在廚房,臥室,以及門口找到了三枚相對比較清晰的鞋印。當他從床底下拉出木箱子時,安喜娜眼睛瞇了起來,木箱上的鎖已經被撬壞了,打開木箱,看著里面整整齊齊的文件夾,廖長城吹了聲口哨,轉頭看向安喜娜。
?“你是大夫?”廖長城問道。
?“不是。”安喜娜面無表情的回答。
?“那,這些東西?”廖長城努努嘴,等著她的解釋。
?“研究需要。”安喜娜說道。
?“哦,那我能拍照么?”廖長城問道。
?“不能。”安喜娜回答依舊簡短。
?“為什么?”廖長城有些不解。
?“涉及隱私,而且這跟案件無關。”安喜娜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
?“有沒有關系恐怕不是你說了能算的。”廖長城沉下臉,低聲說道。
?“不行。”安喜娜依舊堅持。
?廖長城盯著她看了一會,聳聳肩說道:“好吧。可以不拍你的研究內容,但這個箱子我總可以拍照吧?”
?安喜娜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做完這一切廖長城對她說道:“好了,你可以四處看看有沒有丟什么東西。”
?“不用,已經看過了,什么都沒丟。”安喜娜冷冷的回答。
?廖長城搖搖頭,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好吧,如果你發現了什么也可以打我電話,這是我的手機號。”說著在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一串號碼遞給她。
?安喜娜只是撇了眼上面的號碼也不伸手去接。
?廖長城剛想說話安喜娜張嘴說道:“我已經記下了。”
?廖長城愣了一下,只好把紙重新夾回筆記本。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需要我送你回醫院么?”
?“不用。”安喜娜朝門口走去,站在門邊等他出去。
?廖長城聳聳肩走了出去,關門聲在身后響起,廖長城轉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下樓離開。
?李曦惘正對著一盤病號餐發愁,實在太難吃了。安喜娜推門進來看了眼他手里的餐盤,將它拿起放到一邊,從包里掏出一個保溫餐盒,打開放在他手里。
?李曦惘歡呼一聲開始埋頭大吃起來,安喜娜在床腳坐下看著他吃飯,表情有些郁郁。
?李曦惘看了她一眼問道:“咋啦,我沒事,看著嚴重其實就是破了點皮縫了幾針,有點輕微腦震蕩,還有腿也沒有斷,就是骨裂,大夫說觀察一晚上,明天就能出院了,對了家里丟啥啦?”
?“剛剛那個人他在家里提取了指紋還有腳印。”安喜娜若有所思的說道。
?“呦,現在的警察還蠻負責的嘛。一個小小的盜竊案都這么興師動眾啦,搞得跟什么大案一樣。”
?李曦惘有些驚訝,正常套路不應該是隨便晃晃,查查監控便讓他們等候處理結果么,什么時候連處理一個盜竊案都這么隆重了,現在的警察都很閑么?
?“今天下午來的那個不是警察。”安喜娜說道。
?“但他的警官證是真的。”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李曦惘有點疑惑。
?“你怎么知道他的警官證是真的?”
?“我登了楊浦區派出所的官網,網站上能查到。”
?“那你為啥說他不是警察?”
?“不像!他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周圍的環境,尤其是一些視線的盲點和死角,他走路的速度時快時慢,在一些有可能發生突發狀況的路段,他總是盡可能快的通過,這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才會有的自然反應。而且他隨身配了槍,他不可能是一般的警察,可能比警察的權限要高,高到可以讓派出所幫他做一個證件。”
?對于安喜娜異于常人的觀察力李曦惘早已見怪不怪。
?李曦惘抓了抓頭上的繃帶,想了一會,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大聲說道:“我知道了,那個賊是個要犯,他身上肯定還有其他的案子,我去,難怪那哥們這么猛,一下就把我掀翻了,幸虧我昏的快,要不然我豈不是連命都沒了。”李曦惘拍了拍胸口,一臉的后怕。
?安喜娜并不接話,沒有焦點的目光顯示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