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交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 ? ? ? ? ? ? ? ? ? ? ? ? ? ? ——《六州歌頭》賀鑄
“其他參賽者的選題都挺符合的,就是林牧選題寫了水患,這種肯定要改,其他參賽者如果自己沒有什么要改的,可以送交謄寫官了。”
“林牧注意,青君文宴是不需要議論國事的,我們這里還沒有人有資格做這件事,等誰脫穎而出當上一官半職才可以對西都主事議論得失。你要再提交一份符合要求的文章,不會寫找其他參賽者問個明白。”
林牧心想:我們初賽的意義僅僅是寫一些漂亮話嗎?西都百姓在水患中掙扎,住在中區的人還漠不關心,不寫實際的問題,為水患出點力,這樣的比賽還有什么意義。
“林牧,有沒有聽見,快把初稿拿下去,重新改。”林牧站了起來,步子慢慢往前挪,在座的人都一臉驚異地看著這個想法古怪的少年,所有人都照著模版寫贊美青君和盛世的參賽文,他偏偏要走自己的路。
林牧一言不發,拿回了自己的初稿,發現上面每一行字都被涂黑了,不禁怒火中燒,但她按耐住自己的脾氣,沒有當場發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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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城在早已被水淹沒的街道上駕著救生船四處尋找幸存者,這些天里,所有被救的難民都會被送到地勢較高的平臺上。
暴雨時斷時續,不時聽聽同伴說,不少平臺也被淹了,需要救援的人數不斷增長。
秦御城望向遠方——中區,這個他曾經因為救一只貓被榮幸邀請作客的權貴住宅區,中區為了安全,已經把從地面到中區的路封死了,要上中區只有沿著幾乎垂直的墻面攀巖上去。
要是中區能開放,一定能有更多人免于悲慘的命運,可惜,排水良好的中區居民好像并沒有把他們和排水設施奔潰的地面的人們當作朋友,會大發慈悲讓水患難民暫時到高貴的中區躲避水患。
秦御城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自己的弟兄們也很疲憊,所有人都在用生命換生命。
遠處是在水中抱緊浮木掙扎的人,秦御城和其他武學生徒正準備去救,突然有人喊道:“他們的發式是無籍人的,我們沒必要救……”秦御城一把擰起他的衣領。
“都是人命,還分什么有籍無籍?我不管了,你要不愿意救人就找地方睡覺去吧!”秦御城一把把他放下,自己劃著船飛快前往前方的人們,其他同伴瞪了躺在船內的人一眼,也默默跟著秦御城去救人了。
“啊!”云芙一眼就認出了秦御城,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喜悅,因為她知道秦哥哥和無籍人結交會威脅他的前途。
“你看看是誰?”槲楓也認出了老朋友。他們感到這一定是世間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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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房間里猶豫著要不要改文章的林牧突然聽到一陣騷動聲,趕緊跑出去看發生了什么,只見很多人在中區邊緣的圍欄圍觀。“有人想要爬上中區,真是膽大!”林牧心中卻有不同的感受,有人愿意冒死攀巖也要從水患中逃離,說明開放中區建立難民暫時居住地很有必要。
如果我是秦御城,我會怎么做?
她心里有了答案,依然寫了一篇寫水患的文章,想要發出一點聲音,為水患中的人爭取生存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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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續屋一起用餐的之后,續屋隨口問起林牧的文章,畢竟這是他們這階段的主要任務。林牧告訴他,自己幾乎一個字也沒改。旁邊的長者聽到,也勸林牧不要意氣用事,好不容易得到的青君文宴參賽機會,不能白白浪費了。
“我在想一個問題,”林牧不知不覺間提高了音量,“要是我沒選上青君文宴,此刻在水中漂浮,我會怎么看待在中區的人。”
“我們只是短暫地享受參賽者的榮光,并不代表我們永遠脫離我們原來的生活環境。”
“我們不是,而且不應該是享受特權者,何況生命面前,無特權可言。”
“我們的筆,如果不用來捍衛他人,只是粉飾太平,我只有對自己文官學徒身份感到羞恥。”
“我一個人的聲音改變不了什么,中區不會因為我一個人的倡議開放,但是,如果我們的文章都寫了水患的嚴重性,呈上西都主事的面前又會怎樣?”
“中區排水設施又齊全,空地面積又大,一定能容納較多的災民。我們只需讓步自己較小的利益,他人可以因此免于生命危險。”
“難道你們沒有家人嗎?難道你們的家人不盼望著你們在比賽中一舉奪魁嗎?我們手中的筆就是守護他們的武器。”
所有人都轉過身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這位年輕人。林牧依然沒有畏懼,她堅信自己良心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