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和路閑聊,我心血來潮,回頭往我們認識的年頭數了數。
我說,我竟然已經認識了你11年誒。
他驚訝地說,竟然有這么久了,其實,想想覺得挺感動的,感謝你那些年的錯愛。
11年,比陳奕迅唱的十年,還要多一年。
我們相識11年,但卻從未曾見過彼此。
僅僅靠著網絡遙遙的聯系著,曾相互喜歡,相互遠離。
我們之間,可以說任何話題,從天南海北,到社會人性,我們知道彼此最隱私的秘密。
我們,是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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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故事開始那年,那年我高三,那時候我還是個不起眼的矮挫肥,他是個自帶光環的高富帥。
那時我和一個大我1屆的學長L閑聊,隨意玩笑間說起,喂,你們班那么多帥哥,把帥哥QQ號趕緊給我啊。
L二話不說很干脆地甩給我一堆QQ號,一個一個在QQ對話框里,排列起來堆疊了二十多排。
他說,你自己挑吧。
我按住鼠標上下一拉,看花了眼,沒曾想,他會真的發給我,但又覺得很麻煩,于是只挑了其中一個,那個人就是路。
路是L的同學,那時的他遠在北京讀大學,我加他時,他正坐在一個破舊的亂糟糟的網吧里玩著游戲,莫名其妙的收到了我的添加好友信息。
幾乎沒等多久,他就回加了我。
命定或是偶然,我已經無法辨別,我只記得有人曾說過,有些人的相識,不過是一場久別重逢。
如果說一見鐘情是基于外貌吸引,那么一拍即合就是基于靈魂相近。
不需要任何開場白,不需要任何鋪墊介紹,我與他胡亂的東拉西扯,猶如一場在心里的狂歡盛宴,瓊漿甘露。
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就像愛迪生發明了電燈,就像打開禮物盒子就是心儀已久的禮物。
自此開始,在高三緊張的學習氛圍中,在每個周末才能回到家僅有的幾小時間隙里,我腦子里,手指間,全部被他占滿了余閑。
每天每天,心里滿懷著期待欣喜,每每想到跟他愉快的閑聊,就會不禁的傻笑起來。
直到我們聊的越來越多,直到我們喜歡上彼此,直到看到他用文字發來在對話框里的幾個字,我喜歡你。
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像狂奔在馬路上,咚咚咚地加速,似乎能感受到它的聲音。
呼吸緊促,心快要跳了出來。
那是我第一次體驗到與一個人相互喜歡的味道。
那味道,美好的就像蜜糖一樣。
我開始默默決心想要為他考到北京去。
可是遠距離戀愛,與淺薄的相識基礎,并沒有支撐太長的時間。
我在這樣的沉迷之中,迷失了自己。
愚鈍的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也竟然未能察覺他的逐漸冷淡。
在一場風花雪月的胡思亂想之中,草草應付高考,最后失利。
我似乎才從夢里醒來,才發現他的遠離。
高考后,我問他,為什么不理我了呢。
他對我說,我已經不喜歡你了,那時候不告訴你是怕影響你,讓你分心。
原來,他的放蕩不羈只是遇到了我的新鮮有趣,在那些新鮮感消磨之后,他又喜歡上了別人。
他自此后不再與我聯系,決絕的斬斷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的心,摔在地上,發出玻璃破碎時,刺耳的聲音。
我才發現,原來人們說的心疼,是真的會疼的,疼到我怎么哭,那份疼痛都無法減輕。
我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為什么,我始終都弄不明白,為什么人就會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我刪了他又加了他,刪了他又加了他,反反復復。
我掙扎在自己的痛苦漩渦中,出不來,上不去。
我還站在原地悲傷的哭泣,他卻早已遠離。
高四那年,我又懷著愉快的心情去復讀,在和同桌盧晗,老板娘的玩樂中,開始漸漸平復心情。
有一天晚自習,心里的舊病復發,疼痛難忍地趴在桌上。
我給老板娘寫了小紙條,我說我心里好難過呀,難受的,好想哭。
她說,你要學著變成更好的自己,總有一天,你會遇到配得上更好的自己的人。
我記住了這句話,它成了我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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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淀
我不斷唱著情歌,不斷地寫作,來沉淀自己的感情。
已經記得不得是哪一天哪一個瞬間,當那些感情與痛苦逐漸沉淀,回首之時我才突然想明白,哦,原來只是不喜歡了。
如此簡單的道理,一定要在許久之后,才會自己想明白。
就像自己有一天,也會放下這份感情。
那時總期望在某一個轉角就與他不期而遇,會期望著能夠笑著跟他打招呼說嗨,會期望他看到更好的自己。
我或許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好,不想承認自己被拋棄。
我在不同的人身上尋找他的身影,同樣的雙子座,同樣的粗眉毛,同樣的文字語氣。
我嘗試了許多人,為的只是想要再一次與“他”的氣息相遇。
可是,他們都不是他。
而我也回不到過去。
他們讓我感到靈魂某處的黑洞更加的饑渴難耐,填不滿也掏不空。
你知道,有的人的味道,嘗過一次就忘不了。
就在大二那年的夏天,某一日我坐著從紫金山回學校的車,耳機里聽著收音機,那時放著王若琳的《一種念頭》。
一種念頭 在心中萌芽著
外面的雨 打在窗口
一直夢到 你說受夠了我
我也不要 這樣承受
或許說出去一會 就在也沒回過頭
心的悶和孤獨 腳還繼續走
或許某一天我會 去朝著冷空氣走
有厚的云 和 灰的天空
或許說出去一會 就在也沒回過頭
心的悶和孤獨 腳還繼續走
說不出我的感受 是傷心難過或寞落
或許只是懷念他的舊
陽光透過樹葉婆娑灑落在地面,明媚著我的雙眼。
就在突然之間,我聽著歌,一切都釋然了,我笑著留下了眼淚。
仿佛如夢初醒,做了一場悲傷的夢,醒來時眼角都是淚,明明還很難過,卻釋懷的告訴自己,那不過一場幻滅一場夢。
只能安然的繼續生活。
我終將困在牢籠里4年的自己,解放出來。
我決定變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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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始
那些年,我一直用文字記錄自己的生活,不斷不斷的磨練,一直到能寫出大部分人看了會稱贊的文字。
直到我畢業,再一次回到貴陽,我仍然持續著文字記錄的習慣。
多年未曾聯系的他,那時做著寫文字的工作,他看了我的幾篇文章,很欣賞。
他給我留言說,要不要嘗試寫文字投稿呢。
我以為他已經不再記得換過名字的自己,于是心懷疑惑,卻又肆無忌憚,我們又重新開始聊天,好像是新認識的朋友一樣,天南海北。
我們仍然會說彼此最為隱私的部分,最陰暗的小心思,最不著邊際的話,如同過去那般。
就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笑不完的笑話。
可我一直沒有提過去的事情,覺得不堪,卻如鯁在喉。
當我們再一次熟捻了許久,我終于沒有忍住好奇心,問他,你知道我是誰么?
他說,我記得,喜歡過的人,在心里都會留有一個位置。
我突然覺得很釋然,覺得在經歷過那些年后,仍然能與他這樣若無其事的交談,真的很好。
覺得,就這樣就好了。
那時,我有一個對我很好的男朋友Y,他也有一個藕斷絲連的女朋友。
可是,卻如neinei所說,靈魂相近的異性,靠近就很容易生出愛情。
喜歡一個人總是沒來由的,不喜歡一個人也是如此。
我們仍舊是在異地,我們在不同之地唱著同一首歌,蕭亞軒的《類似愛情》,重復又重復。
最近我和你
都有一樣的心情
那是一種類似愛情的東西
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
那是愛并不是也許
我們兩個人
陌生又熟悉
愛似乎來的小心翼翼
我想問問你
是不是相信
愛來了這種滋味很美麗
那是我們第二次喜歡上彼此,可能與上一次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我們都哭了。
在剛剛意識到愛情萌芽后沒幾日,他喝醉了的晚上發來信息,他說,這樣我才有勇氣告訴你,我沒辦法放棄我現在的一切和你在一起。
看到這句話的那一刻,眼淚無聲滾滾而出,那抑制不住的悲傷,將我們侵襲的徹徹底底。
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在愛情萌芽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結局,可是我仍然奮不顧身的一頭扎進去。
那天晚上的同一刻,我和Y說了分手。
Y在我哭的泣不成聲時,莫名發來一條信息,問我,你喜歡我嗎?
我無法欺騙自己的心,我無法對著Y說,我喜歡你,我無法跟一個,我不愛的人過完一生,即便Y是那么好的一個人。
靈魂匹合的味道,嘗過一次就沒辦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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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
我再一次麻痹了六感。
愛上一個人也許只是一分鐘,可是療傷卻是那么痛苦而漫長。
不知道又聽了多少歌,去過多少地方,流過次淚淚,我才回復到平靜。
而無論哪一次,我始終都不曾恨過他。
我難過的,只是不能像別人一樣,與喜歡的人在一起。
一年后過年的深夜,他唯一一次給我發來的消息,他說,我在酒吧看到一個長得很像你的人,我想你了。
我第二天起來看到這條信息,坐在床上,悲傷著發呆了很久,斟酌字句。
我說,我跟你是一樣的,我也經常會遇到像你的人。
只是,我不會像年輕那時候再去尋覓他的身影。
沒有回復,我有些失望,我懷念與他無話不談的日子。
那些年,朋友開始說,覺得我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喜歡現在的我。
后來,我知道他結了婚,又過了一年,看到朋友圈里他送他妻子的一周年禮物。
我為他由衷感到高興。
在經過了那些年感情的跌宕起伏,我才發現,我對于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夠幸福就足夠了。
后來從朋友圈偶爾的彼此留言回復,到又慢慢開始聊天。
我們聊起前塵往事,我說,其實現在覺得,能夠這樣與你閑扯一下就已經很滿足了。
看到你幸福,就足夠了,在不在一起,其實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說,我也是一樣的心情,希望你幸福就好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真正的愛,不是相守,而是希望彼此幸福的心情。
有一次,我們閑聊。
他說,下輩子會不會還情債慘到死。
我說,說不定是上輩子我欠你的,所以這輩子被你虐成狗。
這個故事的后來,我們一直到現在,仍然像彼時最初那樣,沒邊際的瞎扯,說自己的小秘密,關系回到了最初般的純凈。
他就像是這個世界里,那個男性的我,而我是那個女性的他。
我們只不過,是在不同的地方,過著別樣的人生。
我們只是這樣,站在平行線的兩端。
彼此看著。
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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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他QQ空間留言板上的第一條留言,我懷著卑微卻無比誠摯的心情,曾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