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錯
花錯一路狂奔。
他要回去,回到那座沙漠中的木屋。花因夢在那里等他。
三天前,當花錯得知姜斷弦要和丁寧比試的消息,他就決定截下姜斷弦。并非是他對丁寧沒有信心,恰恰相反,丁寧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信服的人。
他這樣做,是想還丁寧一個人情。
當花因夢還是因夢的時候,邂逅了少俠丁寧和浪子花錯。
花錯對因夢一見鐘情。憑他在風月場上浪跡多年的經驗,他知道丁寧也動了心。甚至他還捕捉到了因夢眼中,對丁寧一瞥驚鴻的悸動。
丁寧英俊瀟灑,從容淡定,著一身白衣,卓爾不凡。
花錯身材高大,風流倜儻,著一身黑衣,桀驁不馴。
看到因夢的那一刻,在萬花叢中流連忘返的花錯,像接到了圣旨一般,立刻俯首稱臣。他收心養性,挖空心思取悅因夢。終于,因夢成了花因夢。
對于丁寧的默默成全,花錯一直想給予補償。但丁寧家境富裕,武功高強,他一直沒有機會。直到三天前得到姜斷弦約丁寧比試的消息。
在姜斷弦出手的那一刻,花錯知道他錯了,他小看了姜斷弦。
姜斷弦的刀如一道光從他的腰際閃過,花錯拔足狂奔,他要回去,回去看花因夢最后一眼。
遠處有風鈴聲傳來,花錯望見了木屋。他似乎看見因夢在屋子里翹首期盼,爐子上燒開的水在咕咕吐著白氣。花錯站定,他已沒有了力氣。
因夢看見花錯,臉頰開心地泛著紅暈,她飛奔而來。
就在即將會合的那一刻,花錯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他剛想開口說話,喉嚨咯噔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他緊緊看著因夢,無限眷戀。
(二)因夢
因夢一夜未眠。
花錯最后一次離開,說好三日后歸來。今天已是第三日了。
心跳,一反常態地激烈紊亂。日出日落,沙漠由炙熱又變得荒涼。期盼的心卻像吊爐里燒開的水氣突突亂竄。
風乍起,驀然傳來一陣鈴聲,尖銳刺耳。因夢飛奔出門,那個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當下心中釋然,跑上前去。
方到跟前,花錯卻口噴鮮血,上身及腰齊齊往后倒下,下身撲在地上。因夢駭然大驚,旋又肝腸寸斷。她怎么也沒料到,日思夜盼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更讓她傷心欲絕的是,這樣的手法,除了“刀薄如葉片,手快如閃電”的丁寧,她想不出第二人。花錯提著一口氣回來見她,是想告訴她誰是兇手嗎?
她想不明白丁寧為什么要殺花錯?仇恨的火焰在她心里燃燒,她要報仇,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丁寧為花錯報仇。
(三)姜斷弦
姜斷弦,刑部執事,京城第一快手。
每次到他行刑的時候,圍觀的群眾人山人海。
姜斷弦每次行刑前都會在家磨刀。他有一塊珍藏的密度接近3000目的磨刀石。
他先將磨刀石在水中浸泡幾分鐘,使其吸收一定的水分充當潤滑劑。取出包著刀的包裹,打開。拿出水里的1000目磨刀石在底座上固定。按住刀鋒,以低于5度的角度按在磨刀石上。從左到右或者從右到左,進行打磨。
待刀鋒鋒利就換3000目磨刀石的進行再次打磨。
磨好刀,姜斷弦換好衣服,恭恭敬敬地拜了神,然后攜刀走路。右手橫握刀柄,緊貼腹部右側,刀刃向上。
行刑時,抽刀,揚刀,揮刀,手起刀落直至犯人腦后三寸處。
姜斷弦行刑出奇地快,圍觀的人一個“啊”字還沒躥出喉嚨,他已手起刀落頭身分離。那頭骨碌碌繞地一圈,閉眼前還能再看一眼自己的身體。
和丁寧比試,是想來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在公公平平的決斗中,憑自己的武功,將丁寧刺殺于刀下。
卻不料被花錯半路攔截。
花錯已成刀下亡魂,姜斷弦卻沒有等到丁寧。丁寧失蹤了。
(四)諸葛仙
神醫諸葛仙,外號留一手。
諸葛仙沒有妻兒,與老母相依為命。
他治病的手段無人能及,反之,折磨人的手段也無人能及。
昨天,花因夢把丁寧帶來交給他:“要想你的母親平安無事,就按我的要求去做。讓丁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諸葛仙承諾:“我保證,會讓他連最喜歡的女人的身上都爬不上去。”
花因夢再次見到丁寧的時候,已經認不出是誰。
丁寧的眼瞼被縫,舌頭被截,手筋腳筋俱被挑斷。已經變成一個眼不能看,口不能言,手不能動,腳不能跳的廢人。
(五)丁寧
初見因夢,丁寧就被這個眼神如夢似貓的女人深深吸引。
因夢氣質高貴,行事卻任性。閑靜時似嬌花照水,行動時如弱柳扶風。就連浪子花錯也為之傾心。丁寧義字當頭,選擇了退出。
在去赴姜斷弦之約的路上,丁寧遭到了三個高手的伏擊。他力挫對手。關鍵時刻因夢卻出現并當場昏厥。
丁寧將敵人棄置一旁,救走因夢。卻不料因夢趁他不備,將他藥倒。
醒來,他已成了一個廢人。
諸葛仙雖不與丁寧交談,每日起居倒也盡心盡力。
三月后,諸葛仙突然拼盡全力,用了七天七夜把丁寧復原。幾近虛脫的他道出原委:因夢誤以為丁寧殺了花錯,設計用藥迷倒丁寧。她以諸葛仙的母親相要挾,命他讓丁寧眼不能看,口不能言,手不能寫,腳不能動。諸葛仙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諸葛仙母親已逝,他了無牽掛。于是復原丁寧并告訴他真相。
諸葛仙不愧“留一手”,復原后的丁寧除了臉色比較蒼白,跟常人無異。
但丁寧仍然不言不語,不走不動。每日只是站在窗前,負手而立,呆呆望著院里的蘭花出神。
曾經的丁寧驕傲,有俠氣也有骨氣,一向講求公正。他溫暖自信、意氣飛揚、風流瀟灑,是個感情很豐富的人。他笑得神秘得意,性格明朗愉快、光榮驕傲,臉上蒼白中仿佛帶著種奇異的淡藍色。
可如今,褪去了所有光芒的他,如一截枯蒿孑然孤立。
他怎么走出這道門?他最好的朋友已經死去,最愛的女人認為他就是兇手。他出去做什么呢?
諸葛仙自顧自道:“火把倒下,火焰依然向上。姜斷弦的刀是殺人的刀,丁寧的刀是把長情的刀。一個人害怕的事,往往是他應該做的事。哪怕被擊倒了,也要敢于在血泊中展現生命的最后華彩。”
(六)大結局
刀鋒動,刀聲起。
但是只有風聲,沒有刀聲。
丁寧的刀斜伸,刀鋒就像是已經死在永恒中。死就是永恒,因為死是不變的,亙古以來,只有“死”不變。
只有變化,才有生機,才有疏忽破綻和漏洞,才會給別人機會。
丁寧紋絲未動,姜斷弦卻似被籠罩在刀光劍影中,呼吸停滯。他握刀的手心已被冷汗濕透。他一生殺人無數,從來沒有猶豫過。可是面對丁寧,他突然沒了自信。
他僵持著不動,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但是他的猶豫和不自信,正在消耗他的體力。他感覺自己非常衰弱,頭腦已無法保持清醒。這一場,他未戰已先敗。
丁寧說:“你走吧。”
無形的壓力驟然一輕,姜斷弦虛脫一般。他落寞地離去,遠處飄來一句話:“世上從此再無姜斷弦。”
恨也有很多種,有一種恨總是和愛糾纏不清白的;愛恨之間,相隔只不過一線而已,愛得太強烈,忽然間就會變為恨,恨得太強烈也可能忽然變成為愛。
因夢對丁寧的恨就是這一種。
黃沙漫漫,艷陽當空。
丁寧在木屋外劈柴。
刀起,
風動,
鈴聲悠揚。
(純屬瞎編,不喜勿噴)
一元短篇小說訓練營+panda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