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民國六年的魯迅，在今天打車遭遇那個“花白頭發，衣服都很破爛”的女人的碰瓷，司機會是什么反應？他老人家會咋樣？還會榨出老人家皮袍下藏著的“小”來嗎？
先看事故經過：伊從馬路上突然向車前橫截過來；車夫已經讓開道，但伊的破棉背心兜著車把。幸而車夫早有點停步，否則伊定要栽一個大斤斗，跌到頭破血出了。伊伏一在地上；車夫便也立住腳。
從乘客的描述可以看出，伊確實有碰瓷的嫌疑。慶幸的是車夫已經“踩了剎車”——早有點停步。接下來的才是重點。
車夫放下車子，扶那老女人慢慢起來，攙著臂膊立定，問伊說：
“你怎么啦？”
“我摔壞了。”
車夫聽了這老女人的話，攙著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巡警分駐所。
然后，坐在車上的他老人家好一番感慨……
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今天，模擬一下會是神馬模樣？
地點：帝都。
時間：一個天氣寒冷且行人很多的早晨。
起因：先生因聯系出版商打了輛出租車。
出租車由西向東行駛，路中間有一個人晃晃悠悠地走著。來來往往的車輛都繞著她。出租司機覺得奇怪也收油輕點剎車慢打轉向，車速很快降到二十。盡管出租車此刻已經偏離主車道，那人身體一歪高高抬起了胳膊，倒車鏡似乎刮到了她，叭的一下掰過來，是那人的衣服在風中飄逸，寬大的蝙蝠衫剛剛好纏住倒車鏡。
司機急剎車，那人慢慢地倒在地上，同時車也停住。讓出主車道，車流依舊呼嘯。
司機下車看到一個壯碩的老女人，心里那個氣，破口大罵：你上哪兒找死不好，非得大早晨觸老子霉頭！此刻他恨不能狠狠地揍她一頓。
老女人底氣十足的說：我被你撞到了！要么拿錢私了，要么我現在就報警。
倆個人言來語去互不相讓。老婦人躺在地上不肯起來。司機也不敢拉動老婦人。
先前坐在車里的先生，不知什么時候下了車，緩緩地走過來，對司機說：我作證，你的車沒有刮到她，還是走你的吧！我還有急事呢。
躺在地上的老女人揚起頭，看了看先生說：你算哪根蔥？憑什么證明車沒有刮到我？難不成我是自己倒到車輪子跟前的嗎？
先生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里翻騰起歷朝歷代的刁民形象。他聽到了司機怒罵老婦人，也被老婦人怒懟。心說，民國六年時在我眼前發生的那件小事，兩個主人公完全不是這樣啊。時代在進步，怎么人性反而倒退了呢？究竟是時代裹挾了人，還是人影響了時代？
司機還在和老女人爭吵。周圍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越來越多，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
打110啊，直接報警。你們吵還能吵出什么名堂嗎？路人甲說。
這點事兒還用報警？三下五除二就搞定。路人乙搭腔。報警也是司機的事。吃瓜群眾分成擁護司機和擁護老女人兩派。
爭吵好一陣子也沒弄出個頭緒，司機無奈地對老婦人說，我們還是私了吧。
早這樣不就沒事了嗎！老婦人說著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氣定神閑的四處看看。
給我1000元了賬。老婦人一邊說一邊伸手。
先生整個就懵逼了。這是怎么回事呢？他實在搞不懂這都是哪兒和哪兒。不是有警察解決這樣的問題嗎？
司機突然拍了下大腿，哈哈笑了起來。1000？我看把你賣了都不值1000。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說著回手指著前擋風玻璃，知道啥叫行車記錄儀嗎？你的行動都記錄在那里了。想訛我，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啥時代了。你還得相信科技！
老婦人臉色瞬間變白，嘴唇哆嗦起來。
報警吧，你打電話還是我打？司機笑呵呵地說。他已經從最開始的發懵狀態恢復過來。
圍觀的人看到這里，都不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老婦人。期待她能有辦法應對。
老婦人臉色由白變紅，變紫。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
一輛警車呼嘯著駛來。吃瓜群眾還是有覺悟地，早有人報了警，警察蜀黍下車后，查驗駕照，拿出相機一通拍照。最后把司機和老婦人請上警車，帶他們去交警隊。
臨走前一個警察蜀黍告訴魯迅先生，我們要帶他們去交警隊做筆錄，也需要你做個證人，配合去一下。
我還有急事兒，要去出版社談合同呢。
對不起，這是你必須做的。如果堅決不去，我將以妨礙公務傳喚你。身材高大的警察蜀黍說完扭身上了警車。
哎，警察，我是魯迅。我真的有事。
魯迅？魯迅是干嘛的？警察蜀黍滿臉不屑。
魯迅先生默默看著轉身離去的警察，最終無奈地跟在后面。想了想拿出手提電話，王編輯嗎，我這兒遇到交通事故，去不了你那里了。什么時候？我也不知道，等我電話吧。
警車在寒風中呼嘯聲中疾駛而去。
多少天過去了，先生還時不時想起那件事。想起在交警隊的遭遇，我是證人呢，還是肇事者？警察的態度也太差了！
那兩個人究竟是誰是碰瓷的？還是偶然的？為了錢，這些人真的啥都可以干出來？那么他們的底線呢？現在的稿費這么低，我是不是也想個新辦法，找個來錢快的事干呢？
文/天長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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