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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井中浮尸
熱日炎炎的午后,林嬸正在院子里發愁,從昨天下午自家院子里的水就一直打不上來。開始的時候,壓水機還能勉強打上水供日常用。現在倒好,完全不出水了。
林嬸罵罵咧咧的拆開壓水機:這壓水機三天倆頭的換,自來水什么時候能修好啊?
王村正在搞新農村建設,修路建統一的水管路線使村里自來水停了一段時間。
所幸村中家家戶戶都有一口井。農村井水可比自來水清冽干凈的多了。
“啊………”一聲尖叫劃破整個村子。
十幾分鐘后,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夏子木懶洋洋的下車時,村中已經被警車包圍,長長的警戒線隔絕了看熱鬧的村民。
夏子木回頭朝車里看一眼道:鄧警官,看來是個大案。
鄧銘放在手中的書,揉了揉肩:小村嘛,隔壁吵個架都能引來這么多人。更何況是人命案子,當然引來大家圍觀咯。
說著便和夏子道一起走向了案發地點。
王村,J市一個小村莊,目前新農村建設規劃鄉村,主要姓氏為王姓和林姓。
報案人是村中的一名普通村民,林某,自己的老婆在使用井水的時候,發現水一直都壓不上來,便叫來自己一起拆開壓水機檢查。不料發現壓水管被堵死。倆人掀開30多斤的水泥井蓋一看,井里密密麻麻的漂浮著幾十塊肉。
人的第一直覺,這些肉絕對不是動物肉。打水的林嬸看到井上漂浮的肉塊立馬就尖叫起來。緊接著就暈了過去。老漢在旁邊也著實嚇的驚了魂,抱著一絲是有人惡作劇的心態,檢查是否是豬肉之類的,卻不想剛剛用棍子翻了下就翻到一個斷了的人手掌。
以前村民都使用井水,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供,自來水成為主要的選擇。
所以原來院中的井水就一直被閑置著。井水平時都是有厚厚的石板蓋著。這倆天,村里新農村建設,自來水停供幾天,所以村民使用井水的次數開始頻繁。
鄧銘站在院中打量著,井建在院中的偏角陰涼之地。距離正面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尸塊已經被陸陸續續的打撈上來。密密麻麻的擺在陰涼的取證案布上,法醫Tony正在研究著那些尸塊。
林伯報完案,在警察到來之前已經把膽汁都吐出來了,警察到了后更是顧不上詳細錄口供就上了叫來的救護車直接去醫院洗胃了。
夏子木看著院中的尸塊,忍不住跟著犯惡心。要是自己喝了一天這尸體泡的水,估計連胃都不想要了吧。這家人可真夠倒霉了,恐怕一輩子也都逃不開這個陰影了吧。
夏子木走到鄧銘身邊斬釘截鐵的說:兇手和這家人有仇。
鄧銘沒有理會夏子木,徑自走到法醫Tony的面前:“有什么發現”。
Tony抬起眼睛,隔著口罩呼呼的說道:“這不是一個人的尸體”。
按照目前打撈完的尸體紋理,尸塊切割程度和切割的平面度來分析,尸體最少是3個人,且這些尸塊并不是三人的完整版。因為,在所有的尸塊中沒有找到人體的內臟,器官。就連四肢都不齊全。
唯一可以判斷的是,遇害人3人,初步檢驗了尸塊的生理特征,判斷其中2位為男性,一位女性。
鄧銘皺了皺眉頭,這種殺人拋尸的方法實在太過于血腥了,這樣血腥的場面居然出現在偏遠寧靜的村莊里。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這種小村莊的人大都是老實本分,又膽子小的人,平時吵架厲害,但動起手來卻是很少見的。
李局在局里給大家召開了緊急會議。市里對這次案件表示高度重視,這算是J市自新中國成立以來發生最大的案件了。
一次尸體三人,并且還有尸塊未找到。最最關鍵的是,現場打撈中沒有一個頭顱。所以暫時還沒辦法確認死者身份。
大家拿到從現場取證的照片和最新的尸體報告,都倒吸一口涼氣。不得不說,兇手絕對是一個心理變態。
因為沒有找到頭顱,所以只能通過DNA確定死者身份。但這需要一點時間。
從Tony的最新尸檢報告中可以確定受害人死亡時間在3天前,倆位男性,一位女性。三人年紀相仿,大概在27至30周歲左右。
其中一位男性腹部的尸塊上有明顯的疤痕,傷疤見證結果顯示形成的時間已經有接近20年了。這是一個可以確認死者身份的線索。
女性的生理器官全部都沒有在現場搜索到。但在找到的右手上尋到一絲的線索,食指的指甲是灰指甲,但僅此一根手指。因此平時都會涂指甲油蓋住。并且沒有戴戒指的痕跡,初步可以推測,這位女性是一位非常在意自己美貌的女子,且可能為單身。
受害人被分尸后,尸塊被泡入水中,將血水處理干凈后才進行運輸。尸塊還曾被冰凍過,冰凍時間很短,大概是在運輸的過程中使用到冰塊。
李局留下3位警官在村中一一排查,看是否能找到受害人的頭顱和其他尸塊。
李局將投影儀關閉,抬了抬頭:大伙,打起精神來,市長已經下達命令了,要我們在一周之內必須破案。這起案件已經引起村民和市民極大的恐慌了。近幾年我們市一直在建設最具魅力城市。現在,這無疑是極度在損壞我們的形象。
眾人聽的有點情緒低落,大家干警察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案子。就算不是為了城市形象,也沒辦法允許一個這樣的惡魔生活在自己的周圍吧。
李局頓了頓,艱難的喝了口茶水,顯然也是還在震驚中。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這次案子,就由鄧銘主要負責,鄧銘,你剛剛從國外學習回來,正好也能從其他角度去發現更多的線索。務必爭取5天就破案。
鄧銘抬頭看了看李局,沒有說話。
其實這樣血腥的案子,自己在外市任職時遇到過一次,兇手就是心理受過劇烈創傷的。只要找到死者的共同點---能夠吸引兇手的共同點,破案并不是很困難。
更何況兇手是在同時將3人殺害,顯然不是普通的隨機挑選,這帶著強烈的復仇意味,所以,并不是什么變態殺人狂。只不過是被仇恨迷失心智的人。
而死者三人之間一定有聯系,甚至是認識的朋友。他們共同觸犯了兇手,逼著兇手心理崩潰最后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鄧銘回到局里就讓小陳查了最近一周失蹤的人口。但是,奇怪的是,最近一周內沒有上報的失蹤人口。
是什么人能再消失了一周以后都不會引起親人好友的關注?
年紀在30歲左右且可能為單身的女性,理論上應該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朋友圈,除非這個人非常孤僻或者一直獨來獨往。
那么另外倆位男性呢?是否也是單身?職業?
鄧銘想著這些不由的出神,也沒有聽到局長的問話。倒是夏子木反應過來,立馬推了推鄧銘,然后嬉皮笑臉的對著局長立下軍令狀:放心吧,一周之內一定破案。
在看看鄧銘,慢慢在沉思中回過神,看一眼緊繃著微微有些惱怒的局長,下意識的也點了點頭。
局長的臉色這才稍微得到緩和,繼續道:小夏,你別老在這給我耍滑頭,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了。說著,臉上有微怒起來,頓了頓,把眼神再次朝向鄧銘道:對了,這次的案子,市里的新聞社主動提出想及時報告最新的案子,以便穩定市民的心。上頭也答應了,所以,你自己看著辦,你應該要……..
局長還想繼續往下說的,但是鄧銘突然間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急沖沖的起身后朝會議室外奔去。只剩下欲言又止的李局。
夏子木看著局長把眼神飄向了自己,也立馬站起來賠笑道:局長,我去看看鄧哥想起了什么。說著也跟著跑開了。
鄧銘突然起身是因為,三位受害人都被拋尸在王村,且被報復性的拋尸在林嬸家中,這就意味著,三位受害人和王村有聯系,甚至和林嬸有聯系。
且他們失蹤一個星期都沒有人找,就算沒有親人朋友,但如果在上班的話,工作的地方也是會有人好奇失蹤吧?這些都只能證明,受害者很有可能沒有工作,至少不是在有正規的管理制度的公司上班。
一個30歲左右,很可能全是單身的,且沒有正規工作,還和王村林嬸有聯系的人,并同時和林嬸一起得罪了兇手的人,絕對不多。
也許,從林嬸那里就能做快知道受害人的身份以及找到他們受害的共同點。
而林嬸因為受不了刺激,直接暈過去,現在還在醫院洗胃。警察對她丈夫的審問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任誰只要一想到喝了那些井水也沒辦法做好不反胃吧?所以,動了惻隱之心,選擇稍后在詳細詢問。
鄧銘沖出警局,夏子木在后面一邊追趕一邊喊著:鄧銘,你是見鬼了嗎?
走在警局大廳,鄧銘迎面撞上一個人,小小的身板被加速前進的鄧銘撞的直接倒地。鄧銘朝著地上的吃痛的人匆匆的說了句對不起就朝外面警車奔去。
地上的人揉著自己的胳膊,痛苦不堪的說:現在的警察都這么勇猛了嗎?
后面的夏子木剛好看到這一幕,不好意思的扶起地上的人,代鄧銘賠罪。
“沒關系,我叫羅佳文。市里新聞社的,負責最新井底分尸案的新聞追蹤報道。你叫我小羅就好了。”
“哦,你就是那個記者啊,沒事吧?沒事就趕緊跟上剛剛撞你的警官,他這樣急沖沖,肯定是發現新線索了.”
說罷,也不理會還在拍身上的灰塵的羅佳文就拉著她去追鄧銘。
只可惜剛追到門口,鄧銘已經開著警車呼嘯而過。
夏子木忍不住的罵了一聲娘:“這小子,又丟下我。”
身邊的羅佳文,看著呼嘯而過的警車,火速的拉起夏子木:“走,我開了車來,趕緊跟上。”
夏子木和羅佳文火速的上了一輛甲殼蟲。幸好,剛出警局的第一個路口鄧銘就遇上了紅綠燈,此時正在前排,讓夏子目和羅佳文給追上了。
趁著等著紅綠燈的空隙,夏子木觀察了旁邊的記者同志。
羅佳文一臉專注的握著方向盤,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的警車。不錯,這是一個記者對新聞追蹤表現的極度認真的姿態。
雖然她睫毛細長,眼睛很大,皮膚白皙。但是全身上下干巴巴的瘦。第一眼看著她,你是想不到她是個女孩子,一頭細碎的短發,平坦的胸部,和雷厲風行的氣派,穿著一件寬松的藍色格子襯衣和一條白色的休閑褲。身上斜跨這一個攝影包。
對了,白褲也在提醒旁觀者,她是一個女生,因為沒有男生能穿一條這么干凈的白褲子出門。
羅佳文顯然也注意到夏子目打量的目光,她沒有扭頭看夏子木,只是突然發動了車,像一只狩獵的豹子一樣追上了鄧銘的警車。
15分鐘后,倆輛車子停在了,市第一人民醫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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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浮出水面的身份
負責審問林嬸一家人的警官在電話里,已經將基本對林嬸一家基本的情況和鄧銘說了一遍。鄧銘一遍掛斷電話一遍已經走到林嬸的病房前。
從中午送到醫院不過4個小時,這一家人顯然還在噩夢中沒有醒來,聽護士說,現在林嬸都不愿意回自己的家。
好吧,看來審問的方式盡量不要再提到尸塊的字眼。?
鄧銘走到林嬸前,這是一個中年發福的婦女,黃而黑的皮膚顯示著她平時勞作的辛苦,鄧銘看著林嬸溫和的笑了笑。
旁邊坐著她的男人,同樣的目光有些呆滯,正在和林嬸商量著準備回家的事。神情有些唯唯諾諾的說著:“人也沒事,只是受了驚嚇,再住院也沒必要。”
看著林嬸嘟著的嘴和越來越陰沉的臉,聲音也不自主的越來越小。看來這家人的當家人顯然是這位林嬸。
鄧銘笑笑的朝林嬸擺了擺身體,然后笑著說:你好
林嬸早就注意到進來的人,只是一時沒有心情看他人。這時抬眼看了看進來的鄧銘,文質彬彬,頭發清爽,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和洗的干凈的牛仔褲,瞬間給人很好的印象。
這倒讓自己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心里竟然覺得舒服了一些。只可惜,兒子目前還在外地工作,平時非常忙,下午老頭子打得電話也沒時間接。這點事雖然沒有必要驚動他回家,但是此刻還是想著兒子要是在身邊就好了。
心里想著又難受了一點,抬頭看著來人:“你是哪個?”
鄧銘把警察證件給她看下:我只是來看看您。
“哦,那你坐那吧”說著用嘴努了努旁邊的凳子。
這個時候夏子木和羅佳文也進來了。林嬸這次則好奇的看了看這倆個風塵仆仆的人。夏子木看著坐在床邊的鄧銘立馬回過神道:我們是他朋友,一起過來看看您。
說著就拉著羅佳文往前湊,夏子木嬉皮笑臉的模樣馬上就和人混了個熟,羅佳文也表現的很大方,畢竟是記者,擅長和新聞當事人打交道。?
鄧銘開始進入了正題:“林嬸,我想問問你,最近你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呢?”
羅佳文沒想到鄧銘會這么直接就進入主題,果然是很注重效率啊。
而神奇的是林嬸居然一點也沒排斥的,立即回答道:“沒有啊,我這脾氣是火爆,但是平時鄰里鄰居的都知道,很多事都不計較也吵不起來。就是上個月,我家稻田的水被王老三截走了,我和他站在田埂上對罵了幾句。莫不是這個王老二報復我吧?”
鄧銘扶額繼續道:“除了這個呢?還有別的嗎?有沒有發生過一件非常重大的事,讓別人對你記仇。”
林嬸低頭想了想,眼神慌亂的左右閃爍了一下,但馬上又搖頭:“不可能的,我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啊,警察同志。”
“那你是否認識3個年紀相仿,都在30來歲的,且還沒有結婚的年輕人?其中還有一位是女的”
“3個?30歲沒有結婚的?沒有吧,我們村里都是25歲左右就結婚了。除了王軍家的傻小子,再來,就是我那固執的兒子了。”
“你兒子?你兒子叫什么?對了,你兒子今天怎么沒有來?”?
“他叫林平,在Z市工作,平時忙的很,下午老伴打了一個電話沒有接,怕打擾他工作就沒有再打了。”
“哦,那他做什么工作?”
??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搞電腦的。他平時并不和我們講工作上的事,再說了,講了我們也不清楚。”
“那你們最近一次通話是什么時候?”
“有3、4天了吧?他平時都不主動和我們倆個老人聯系的,但我們倆個老的沒事想兒子的時候就會給他打電話,他有時候接有時候不接的。”
“哦”鄧銘頓了頓,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心中有了一個懷疑:“你兒子的腹部是不是有一塊傷疤?”。
“是的,小時候上山干活的時候弄的,怎么啦,對了,你怎么知道啊?不是,警官,你干嘛一直問我兒子啊?”
“哦,沒事,我只是好奇順便了解下。”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我兒子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呢,唉!你說你們,問個問題都能跑偏題。那個兇手你可要抓住他,太沒人性了,怎么能干出這種事呢…….”林嬸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鄧銘眉頭皺起打斷了林嬸的話:“如果,你想起有什么地方得罪過什么人,就給我打電話。”說著給林嬸放了一張名片,然后站起來朝外走了去。
夏子木和羅佳文也趕緊跟著走出去。?
鄧銘撥通了局里的電話:“其他尸塊找到了嗎?”
“沒有”
“那死者身份呢?“
“其中有一位男性死者初步懷疑是,王村王軍的兒子王小東,王小東是個智力缺陷者,母親早亡,父親七八年前找了一個相好,平時父親總是在相好那邊,很少管王小東,王小東負責看守王村后山的果樹和一些牛羊,平時和父親四五天不見也是有的,案發后,王軍回家找王小東,一直沒有找到,就向還在留守的警官求助。但死者是不是王小東還要等DNA報告出來才能確認。”警官在電話里呼呼的說道。
“可以繼續查王小東,但是重點查一下林平,林嬸的兒子,死者之一很有可能是他。”
“哦,好的。”
鄧銘掛完電話,撥打了從林嬸那里要來的林平的電話,電話正常,就是沒人接聽。?
迎面走來的夏子木說:“不用打了,剛剛我已經讓Z市同事查了林平了。林平在Z市西區家具城做電商代理,就是開網店,平時顧客只要在網上下單,林平在根據型號要求對應的廠家發貨,自己賺中間的差價,只要你善于經營網絡銷售,這就是一個沒有風險且收入不菲的行業。所以,林平就算三四天不出門也不會引起周圍人的奇怪。”?
鄧銘聽完后點點頭,目光落在旁邊的羅佳文身上。羅佳文立馬給了一個大大的微笑說道:“我是新聞社的羅佳文,負責這次追蹤報道,以后叫我小文就好了。”
鄧銘神會的點點頭。和記者一起辦案不是第一次,往常接觸的記者大多都是急哄哄,恨不得立馬挖出案子的真相,想羅佳文這樣氣定神閑的氣質倒是不多見。這是一個聰明且冷靜的姑娘。這樣也為自己省去不少麻煩。
三人驅車來到了Z市,按照警局提供的線索來到了林平住的地方。
一棟普通的居民樓,這種樓房平常都是出租給周圍務工或做小生意的人,水泥樓道有點狹小和灰暗。林平住在5樓501室。
三人敲了敲門,門里沒有聲音。鄧銘選擇破門而入。
進入房內,刺鼻的食物腐敗氣味讓三人人不由皺了皺眉。
這是一個一房一廳室格局,客廳茶幾上的粉條和一大碗麻辣燙已經腐爛,正值夏季,吸引無數蒼蠅聚之。垃圾箱子里堆滿了用過的食物盒子和酒瓶。屋內主人最少有3天左右不在這房間,這和受害人死亡時間正好相符。
鄧銘仔細聞了聞,房間內并沒有尸臭或者血腥味,打開房門,床上的被子凌亂,房間也沒人。但是床頭柜上有一只手機連著數據線正充著電。鄧銘試著撥打了林平的電話。
手機響了,但是是靜音。鄧銘掛了電話,電話上面顯示未接電話15個。
鄧銘帶上取證手套,拿起床頭的手機仔細檢查了一下,有2個電話是自己撥打的,有一個存的是媽媽,應該是林嬸打的,10個是存了各種名字的廠商,另外2個沒有名字屬于可疑號碼。
夏子目走到鄧銘身邊說道:“房間沒有打斗痕跡,房間只有一個人的腳印。”
鄧銘指著手機上倆個號碼:“把這倆個號碼查一查。”
初步只能推斷林平失蹤,這件房間顯然不能作為殺人現場,所以只是匆匆的給當地警官報了案。羅佳文在拍現場的照片,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垃圾。這家伙倒是替他們把現場取證的照片拍齊了。
?鄧銘皺著眉頭看著房間。
這里不是案發現場,那真正的案發現場又在哪里?
鄧銘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手機,手機連著數據線保持充電狀態,也許是因為林平的工作關系和父母較頻繁的聯系,兇手并不希望別人知道林平已經失蹤了。而靜音是為了防止頻繁的客服電話會騷擾到附近的鄰居。
鄧銘看著這樣的手機,總感覺哪里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
鄧銘胡亂的想著。
羅佳文突然指著茶幾上一本雜志說:這個林平是鐘鋒的粉絲嗎?
茶幾上果然零零散散的放了很多報紙,有一本雜志,雜志上翻到了一頁關于明星的新聞上。
鄧銘迷茫的看了雜志上的明星,有一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羅佳文好像看出來鄧銘的困惑,解釋道:
“鐘鋒,一個三流明星,在幾部大電影里演了一些小人物,讓他名氣大起來的是,長期的桃色新聞和上個月醉酒駕車逃逸新聞。但據圈內內部消息,他好像是J市副市長的兒子,而且,長期和J市富豪之女王滿保持曖昧關系。”
鄧銘剛想說什么,電話響起來了,是局里隊長的電話。?
“DNA比對出來了,林平的確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那王小東呢?”
鄧銘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浮現了林嬸的樣子,尸體里有一個是她的兒子,鄧銘忍不住也反胃了一下。
“不是,另外倆個是鐘鋒和王滿。”
3.
再起迷霧
鄧銘盯著桌子,目光再次落在雜志上,鐘鋒摟著一名女子從夜店出來。標題上寫著:鐘鋒棄新愛,與富豪女再續前緣。
而那名富豪女正好就是王滿。
三人沒有做過多的停留,驅車回到J市局里。
局里正在召開緊急會議,這一次死的人是副市長唯一的兒子,還有一個是本市著名富豪的掌上明珠。上頭對這案子已經表示高度的重視,已經開始限令3天內一定要破案。否則局長也要下崗了。
羅佳文坐在警察局外面,緊急會議自己是不能參加的,自己正在電話里和領導匯報最新的進展。但死死扣住說,詳細的我今晚會趕一篇報道出來。
職業的嗅覺提醒她,這次的案件精彩報道將影響她一聲的記者生涯。
會議室里的氣氛非常的壓抑,大家重重的呼了一口氣,距離中午1點多報案到現在已經9個小時了,在一堆尸塊里確認了受害人的身份。已經相對很快了。
受害人鐘鋒,J市副市長獨子,海歸。回國后,因小鮮肉的形象進入演藝圈,但因私生活的不檢點,因此一直也沒什么大成就。平時很叛逆。自從簽了演藝公司,幾乎不主動和家人聯系,經常掛掉母親的電話。手機常常處在關機狀態。
王滿,J市大富豪獨女。同樣的海歸,沒有正經職業,回國后獨居。家庭對其十分的溺愛。從小就和小混混廝混在一起,但據走訪了解道:王滿從小到大都很癡迷鐘鋒。
倆個人平時就算一個星期不回家不給家里打電話也不會引起別人關注的。
只因鄧銘在去醫院之前曾經嘀咕了一句,什么人能在一周左右不與人接觸也不會引起關注?
這句話恰好被李局帶到市里的會議室里。副市長當時聽到的時候,還一臉不屑的說:現在的年輕人沒有家庭觀念,不和家人聯系的太多了,這線索還是大海撈針。
但是副市長停頓了一下,又覺得奇怪,這是月20多號,按理說那討債鬼是會向家里要錢的。這個兒子自己一直覺得很失敗,甚至一起之下已經和他斷絕了父子關系。從小脾氣暴虐而且沒有絲毫的悔過之心,要的一定要得到。無奈,自己的老頭子卻寵愛異常。而自己終究只有這一個獨子。
可是這都馬上到月底了,也沒有他的消息。直覺告訴自己需要給他打個電話。
關機。電話語音提示關機。
副市長立馬又給鐘鋒的私人助理打了個電話。迷迷糊糊的助理說這倆天并沒有看到鐘鋒。
平常鐘鋒出去私混是不允許助理跟隨的。
副市長才開始有點著急,問最后一次看到鐘鋒是什么時候?助理支支吾吾的說是三天前。
副市長這才渾身冒汗。
立馬派人查了鐘鋒的行蹤。市里公路上最后的攝像頭查看到:3天前,鐘鋒和王滿開車去了郊外,此后的3天的錄像并沒有看到車子有返回。
順著攝像頭的方向,警察在郊外的一個荒山里找到鐘鋒的車子,但是車子里沒有人,現場也沒有打斗痕跡,因為前天J市有下過暴雨,地上車輪的痕跡也被沖刷干凈。
后面DNA檢測結果顯示,其中一塊男性尸塊就是副市長兒子鐘鋒。
而女性也能輕易的查到,3天前和鐘鋒在一起的女人,只有王滿。
而據王滿母親陳述:王滿就有一個灰指甲。
王滿從小被家人寵愛長大,脾性嬌生慣養。但因為長得很普通,且小時候被表姐傳染灰指甲后,報復心極強,還對自己的外貌一直不自信,暴虐發脾氣。
鐘鋒和王滿疑似情侶關系,而死者林平非常關注鐘鋒。
是什么原因讓林平關注鐘鋒?
查過相關的社會背景和林平的生活消費情況。林平并不是追星的人,但是對鐘鋒的雜志非常的敏感。這證明林平是認識鐘鋒的。
林平的通話記錄里,有2個陌生的來電,是同一個號碼,但現在號碼一直處在無服務狀態。
是誰給林平打了電話?
調查了三人所有的社會背景和交際圈。發泄他們之間社交關系上沒有一個共同朋友。也沒有一次共同的社交活動,是什么導致他們同時得罪了兇手?
或者是說什么同時吸引了變態殺手?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受害人王滿的母親電話給局長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13年前,她曾經帶王滿在王村暫住過一段時間。當時,先生在生意上得罪了人,為躲避麻煩,王滿的母親曾帶王滿到王村遠方親戚中住過一段時間。
其實王滿也是王村的人,只不過,在太爺爺那一輩到了城里做生意變在城里安生下來。到了王滿父親這一代幾乎就沒有和王村有過聯系。
王滿13年前住過王村?那么兇手的復仇事件是在13年前?13年前,王滿只有15歲,15歲的王滿能夠得罪什么樣的人?13年前,王滿就與林平認識嗎?那13年前的鐘鋒呢?是否也到過王村?
王村,在13年前發生了什么?
傻子王小東是生是死?
鄧銘能想到這里,局長也能,所以讓留守的警員火速的查了13年前,王村是否有重大的事情發生,但是查問了所有的村民,都沒有得到線索。也就是說13年前,并沒有什么重大的事件發生。
鄧銘一邊想著一邊拿著外套沖出會議室。不對,一定是有的。而且不是查問了所有的村民,王村還有一對夫妻現在在住院。
還有王滿的母親,都是13年前的村民。
鄧銘急匆匆的沖出去,夏子木也沖了出來,恰好撞上了迎面走來的羅佳文。羅佳文手上捧著一杯咖啡,不小心被鄧銘撞了往外溢出來一點。羅佳文剛想罵一句,但是看到鄧銘的神色就知道,有新發現!于是,放下咖啡不停的追趕鄧銘。
坐上車的羅佳文看著一臉陰沉的鄧銘,一邊細細的擦拭身上的咖啡漬一邊小心的問:我們這是去哪?
“醫院”
局里怕林嬸受不了刺激,所以暫時還沒有通知受害人中有她的兒子。而一下午的休息讓林嬸精神上看起來好很多。對于鄧銘問的:“13年前王村有沒有發生過重大的事情?”
林嬸迷茫的搖頭,鄧銘繼續提醒她:“13年前,有沒有2個從15歲左右的孩子新來到村里”
林嬸眼睛亮了一下,雖然只是瞬間的,但是在神狀態下這一下的記憶反射還是很容易讓人捕捉到,接著她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沒有。沒有小孩來過”。
明顯的撒謊。
鄧銘輕輕的笑了笑:“您再好好想想,據我所知,王富豪的妻子,13年前到村里暫住過”
“她們平時都不出門的,好像是在躲她老公生意競爭對手的報復”。林嬸快嘴辯解道,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馬又閉著嘴巴,然后,一臉不耐煩的說:“好啦好啦,你別問我了,煩不煩啊。那些陳年往事,我哪記得清。”
林嬸在說這些的時候,旁邊老實巴交的丈夫確是把身體微微的向前傾了傾。
“你快走了,不要問我了”林嬸見鄧銘沒有回到自己的話,反倒把目光聚集在老頭的身上,頓時反感了。
“你還是好好想想吧,現在那個13年前的女孩子死了,就是你井里的那些尸塊”。鄧銘看著林嬸道。
“什么?死了?我…….”顯然是十分受到驚嚇,全身緊繃,好一會回過神道:“這,死了,我怎么知道,我的天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給我走開”。
旁邊的林老頭身體也開始發抖。
“林嬸,這個姑娘死在王村,死在你院子里,而且13年前,還去過王村,所以一定和王村有關系的,更何況,更何況……”鄧銘終究沒有辦法告訴林嬸她的兒子也和這個女孩死在一起。
“何況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別問了”。
“更何況,死者里還有你的兒子,林平。所以你一定要把真相說出來。”說話的人是羅佳文,夏子木趕緊用手捂住羅佳文的嘴,而鄧銘則一臉驚訝的看著羅佳文。
“我只是早一點點說出真相而已,這是瞞不住的,不是嗎?”羅佳文看著夏子木道。
這邊的林嬸猛地坐起身子,迅速的拉著羅佳文衣服:“你剛剛說什么?什么我的兒子,什么死的是我的兒子?你把話說清楚。你……”從開始的尖叫道后面的歇斯底里。旁邊的林老頭也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和鄧銘求證。
鄧銘眼疾手快的拉住林嬸,才不至于讓林嬸把羅佳文撲倒。林嬸在轉而撕了鄧銘的衣服:“你們什么意思,好端端干嘛詛咒我兒”
鄧銘咽了咽嗓子,艱難的說道:“下午我有初步的懷疑,就請法醫有來采您的DNA,已經證實了其中有一位死者是你的兒子,林平。他失蹤了3天左右。死亡時間和失蹤時間也是吻合的”
“啊…….”伴隨著一聲尖叫,林嬸暈了過去。
夏子木趕緊呼叫醫生和護士,羅佳文顯然不知道會引起林嬸昏厥,站在一旁顯得手足無措。
鄧銘想:果然,比警察對真相的探知欲望更深的,是記者。
而此時的林伯面對林嬸的昏厥,卻更顯得慌張。嘴里絮絮叨叨的說道:報應,終于是報應來了。
在鄧銘不斷的安撫和引導下,林伯說出了13年前的不速之客。
13年前,是有陌生人來到王村。
只不過不僅僅是王滿母女,還有一個女人帶著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住進了王家,王爺家里。
男孩叫一天,女孩叫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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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孩都是16歲左右,很快就附近和自己一樣大小的林平以及王小東玩在一起。5個人總是結伴去后山或者村西的池塘玩。
村里的人忙著勞作并沒有在意這些小孩子。
但是有一天夜里,林平很晚才回來,林嬸被林平回來的動靜吵醒。起身看著林平一身哆哆嗦嗦的站在房間打抖。眼神迷離,不停的哭著。
林嬸剛想提起嗓子罵林平,結果,看見林平袖口的血跡,還以為這孩子在外面和人打架了。立刻跑過去問傷到哪里了。
林平牙齒打著顫說:“我殺人了,媽,我殺人了”。
林嬸尖叫的問是怎么一回事?林平在絮絮叨叨的過程中,告訴林嬸和林伯。說:“林平和王小東和那3個孩子在水壩上約好了喝酒。喝了很多酒后,王滿給自己吃了一種藥,吃完那種藥后,自己就感覺飄忽起來,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然后,一天就突然和自己打起來了。然后有人說,要給我一萬塊錢,讓我也出去闖蕩。但是一天不肯,他一直抓著我的手,不讓我去接那些錢。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就倒在血泊里沒有辦法動彈了。
到了后面,我好像清醒了很多,王小東坐在我身邊正看著草地上的一天發呆。我才知道,原來我們殺人了。
媽,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逼我這樣做的,真的是有人逼我這樣做的。媽。你救救我。”
林嬸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婦女,哪里會想過殺人這樣的事也跟自己扯上關系。她的認知里,殺人是要償命的,自己就這一個兒子。怎么可能要去償命!
林嬸哭天搶地的抱著林平的頭:“兒啊,你別嚇我啊!你說啊,是誰逼你的?誰逼你的?”
林平哭哭啼啼的說:“是王滿的朋友,一個開著小車離家出走的朋友”。
林嬸回過神來:“那我們去報警吧。先跟警察說,人不是你殺的。”
“媽,沒用的,他爸爸是大官,我們說的話不作數。”林平絕望的跪倒在地。
林嬸和林伯圍在屋子里打圈圈。在林平的敘述中,自己鄉下人根本就斗不過那些當官的,那自己的兒子肯定是墊背的。
就在林嬸猶豫不決的時候,院中來了一位陌生人。
那人自稱是王滿的父親。他說這件事,他會全部搞定,并且給了林嬸3萬塊錢,讓她守口如瓶。否則最后自己的兒子就是那個替罪羔羊。
林嬸原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更何況3萬塊錢正對著自己。
所以,她自己守口如瓶,在以后的歲月里,面對喝醉酒在院中哭鬧的林平,也是要求其閉嘴。
后面村里的水庫撈起一具尸體,被魚咬的面目全非,據現場的警車勘察,是在水庫游泳的孩子溺水了。
王村每年都有人溺水在水庫里,大伙也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可疑。那孩子唯一的母親也正好出了車禍,所以后事也由他的遠房親戚王爺家料理。沒有人懷疑,所以這場禍事就這樣被掩蓋了。
但在后面的很多年里,林平總是會在半夜被噩夢驚醒。常常和林伯喝醉的時候躲在林伯的懷里哭。
林伯顫顫的說:“其實我家小平,良心一直不安。我也害怕,害怕有一天,那個孩子的家人會回來尋仇,帶走我家小平啊。所以,你們說13年前,你們提到王滿的時候我就知道,報應來了。”
“林伯,林平有沒有告訴過你,王滿帶來的那個朋友叫什么嗎?”鄧銘慢慢的問道。
“好像是一個姓鐘的。”林伯手又開始顫抖起來:“我家小平很害怕他,也很恨他。都是那個心狠的孩子,毀了我的小平啊”。
鄧銘將手放在林伯的背上為他順氣:“那,那個女孩圓圓呢?”
“小平說,那個姑娘好像也被殺害了。被那個姓鐘的小子扔到了河里。生死未卜,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她。”
“警官,一定是那個孩子的家人回來尋仇了,殺人是要償命的,躲不過啊。我的兒啊,還是躲不過啊。”
鄧銘再次安慰了一會林伯后,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從同時死去的三個人,以及13年前這樁少年殺人案,這樁帶有濃厚復仇色彩的殺人案和13年串接起來了。
鄧銘回到王村,當年收留一天和圓圓的王爺在13年前案發后不久就離世了。而王奶奶也在隔年辭世。
第二天,早上,鄧銘一早到了警局。
昨夜,警局加班加點的查了一天的資料,這個男孩子的背景非常少。好像沒有正式上戶口。鄧銘想了想說:可以從他出車禍的母親身上查。
調轉了一個方向后,下午2點多,通過走訪的民警才陸陸續續湊齊這個男孩子的背景資料。
陳一天,隨母親姓,是一個私生子。父親暫時查不到。
在陳一天10幾歲的時候,母親陳香結識了本市一位商人。并與商人迅速組建成家庭。
在走訪的老鄰居的描述里,這一個重組的家庭非常的幸福。小男孩一天和小女孩圓圓親如兄妹,而陳香和商人都把對方的孩子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但是13年前,一天和圓圓去了一個遠方親戚那里,一天貪玩溺死在水庫里,尸體被打撈上來。而圓圓和一天的母親死在了回城路上的車禍里。
鄧銘看著桌子上查到的線索,現在唯一想要為當年復仇的人,就只有圓圓的父親。陳一天的繼父。
結合目前所有的線索,事情可以大概的理出脈絡。
13年前,離家出走的鐘鋒也來到了王村,找了王滿。并和王小東、林平失手殺了陳一天。
接著有人為了掩飾這4個孩子的罪行,將陳一天的死做成了溺水而亡。并用了錢封住一干人的嘴。
能夠辦到這些的只有王滿和鐘鋒各自的父親。
而圓圓的父親,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死在車禍里。繼子死的不明不白。很難想象,這么多年他不會再暗中調查,然后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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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再起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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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可以鎖定在陳一天的繼父身上,趕緊去查一下他。”
1個小時后,調查資料出來了。
與猜測的不一樣。
陳一天的繼父,羅中建, 13年前變賣了家中的財產,去了美國從商。這13年間,羅中建從來沒有回過中國。
這個男人似乎離開這片傷心的土地,只想忘記發生的一切。
而最重要的是,羅中建在去年7月已經離世了。
所以,羅中建是殺人兇手可以完全排除。案件又斷了線索。
鄧銘看著上面的資料想:“其實,我們這十幾個小時一直只是在追查死者的身份,卻并沒有給兇手畫像”
兇手一定帶著復仇的姿態而來,而且是一個力氣很大的人,否則是不會在沒有聲音的情況下搬動林嬸家30斤的井蓋。至少初步可以斷定,兇手是一個男性。且尸體被冰塊處理過,夏天的冰塊非常容易融化,所以冰塊的來源地是王村。誰能夠大量的取用冰塊,并且在王村行走不被懷疑?所以,兇手一定是王村熟悉的人。
而,我們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
林平告訴他父親,圓圓是被扔進河里淹死的。而真相是,圓圓是車禍死亡。按照當時的情景,圓圓很有可能被重傷,而要自己爬上水庫下水流湍急的河流幾率很小。所以,當時有人救了她。
當年的涉案人,還有一個人活著,雖然下落不明。但沒有找到尸體的話,那就有可能活著。
那個人就是傻子王小東。
只有他可以在林平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叫走林平,也只有他能夠有理由將王滿和鐘鋒引到同一個地方殺害。因為這4個人心底有一個共同的秘密。
“可是,他是傻子啊,據調查,王小東就是13年前突然發了一場高燒后,就傻了。傻子怎么殺人。”夏子木疑惑道。
鄧銘轉頭對他笑了笑:“有時候,傻子才是最優秀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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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東是王村的人,守著果園,現在正是水果成熟的季節。如果,王小東用大量的冰塊假裝是用來冰凍水果的話,是沒有人會懷疑的。他能自由的出入林嬸的家也不會引起懷疑。
“去調林平小區附近路口的攝像頭,看王小東是否出沒過?”鄧銘回頭對著警員說道。
15分鐘后,視頻調出來了。
上面顯示3天前,王小東真的出現在林平所在的地方。
“立刻,行動,全力搜捕王小東。”局長干凈利落的下達命令。
“王小東現在失蹤了,他會在哪里呢?”夏子木茫然道。
“王小東應該還在果園或者是陳一天死去的那個水庫附近。也許那里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其他的尸塊也許也在那里。”鄧銘看著局長輕輕說道。
警車呼嘯開往王村。
鄧銘坐在警車上忍不住想,王小東其實也是當年的行兇者之一。這些年王小東是真的傻還是一直在裝傻,否則為什么13年后,他要開始殺人?是13年的噩夢一直困擾他,讓他終于抵擋不住心理的防線了嗎?
鄧銘胡亂的想著這些,不知不覺,警車已經開到了王村的果山下,果山的旁邊就是王村的水庫。
一行人沿著水庫往上走,王村的水庫,是全市第二大水庫,周圍海拔較高的山林。山林里種了很多果樹。但果樹都是農村合作社承包的,平時不采摘果子的時候只安排了王小東守山林。
水庫山林里氣溫雖然很舒服,但平時村民除了采摘果子很少上山,也嚴厲禁止小孩上水庫玩耍。一來是因為山中蛇較多,二來是水庫每年都有淹死的人,農村人特別迷信水庫邊每年都有水鬼等替身。
王小東守林住的房子還算比較新的,有一個1米多的圍墻圍成的院子。用厚磚頭加鋼精水泥堆砌而成,頂部是結實的瓦,外面用黃泥隨便粉刷了一下。里面則刷著干凈的白墻。房子做的很結實一來是以前守山的人發生過被野獸襲擊死亡事件,二來,近些年果林掙了不少錢,到了秋天,各種水果基本成熟的時候,會有外地的人親自來采摘,這間房子給人歇腳體面一些。
總共一個客廳,2間臥室一個廚房,王小東都沒有在。王小東居住在右側的臥室,臥室里雜亂無章,床上和凳子上隨意的散落著一些衣物,桌子上的煙蒂散落。但整個屋子里都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地面上也沒有找到相關的血跡。
夏子木和羅佳文在冰箱里發現了很多冰塊,以及運輸水果的箱子。也就是說懷疑的運輸尸體的工具已經找到。
但是,仍然沒有找到其他尸塊。
鄧銘環顧四周,慢慢的問道:“這里里村莊比較遠,如果冬天采購蔬菜,或者儲存水果的話,應該會有地窖吧?”
眾人被提醒,不一會就找到了地窖。
鄧銘、夏子木、羅佳文,還有2位取證的警官一起下到地窖。
地窖比傳統家用的地窖要大三四倍很多,由于還沒到正式啟用的季節,所以里面的氧氣很充足,甚至只是像一個地下臥室。
地窖里擺放著一些家具柜子和一些罐子。
鄧銘和夏子木對望一眼,彼此心領神會:其他尸塊很有可能藏在這些罐子里。
倆個人翻看了罐子,但一無所獲,兇手并沒有把其他尸塊藏在這里。接著,大家分頭對地窖進行了搜查。地窖非常整潔,也很干燥。
緊接著,鄧銘在桌子上的水杯下找到一張電話卡。鄧銘小心翼翼的掏出鑷子取出電話卡,一個念頭冒上來:這會不會是林平那個可疑的號碼?
鄧銘小心的翻看這張電話卡,電話卡的正面有一張明顯的刮痕,像是裝入卡槽中形成的。
鄧銘將卡裝入自己的手機中,上面的刮痕剛好裸露出來。裝上電板后,撥打夏子木的電話,夏子木手機上顯示的來電赫然是林平手機上那個陌生的號碼。
這個時候,羅佳文指著墻角的水泥的白石灰說道:“這個白石灰和水泥看著倒是很新,可是這個房子也不像最近裝修過啊。”
這句話驚醒了鄧銘,尸解要想再現場不流一滴血跡幾乎是不可能呢,在細心的兇手很難做到。更何況,從王小東房間雜亂的情況來看,王小東并不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唯一的解釋是,地上的血水被水沖刷干凈,而墻上的被石灰和水泥重新覆蓋。
這整個房子,只有廚房是陶瓷地板,適合水沖刷。也只有廚房有高高的櫥柜可以暫時遮擋新舊石灰粉刷后的色差。
鄧銘立刻爬出地窖,在廚房挪開遮擋的櫥柜,然后刮開新的石灰粉,果然里面找到淡淡的血跡。
有警員過來收集拿回去化驗。
兇手真的是王小東。
那么王小東現在在哪,剩下的尸塊又在哪?
鄧銘閉目拼湊所有的細節。突然他睜開眼,急步走到王小東的房間。將所有雜亂的東西翻找一遍,然后,在他的一件大衣下赫然有一張海報:紅星商城即將營業,董事長邀請某明星親臨現場。
海報上印著的海報正是王滿的父親。而商城開業的日子正好是今天。
“不好。”鄧銘暗自懊悔一聲,當年涉案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只有王滿的父母和鐘鋒的父親。所以兇手的下一個目標是他們。
鄧銘急忙掏出電話給局長打電話:“不好,王滿的父母有危險。”
“嗯,10分鐘前,我們接到報案,王滿父母參加商城開業活動,在休息室的時候,倆人接到電話后出去后,就一直沒回來。活動馬上要開始了,還是沒有找到人,助理才懷疑有人綁架了他們后報的案。我正想通知你那邊。王小東不知道會把人帶到哪里。”
“距離人消失已經有多久了?”
“2個小時左右了。”
王小東會把人帶到哪里?
如果王小東是帶著復仇的色彩來的,從犯罪心理學上說,什么地方最有祭奠意義?那就是當年的案發現場。
王村水庫壩周圍。
也就是說,王小東就在這附近。
鄧銘掛斷電話趕緊喊來所有的人說了大致情況:“找找附近是否有水果運輸車,據了解,王小東17歲就會開車了,如果這些年他只是裝傻,那王滿的父母一定是王小東劫持的。”
一行人沿著水庫邊尋找,在水庫的壩觀景臺上,找到了正在發呆的王小東。
他看著鄧銘朝他走過來,慢慢的走下來,與鄧銘相遇,身邊并沒有王滿的父母。
走近了看王小東,他正在吃吃的笑著,一遍一遍的吃吃的笑著:“你們終于找到我啦?”
說著,他開心的拍了拍手掌,口水順著嘴唇流了出來。
“王小東,你不必再偽裝了,快點告訴我們。王滿的父母在哪里?”警官對著王小東大聲喝道。
“王滿?啊,你也認識王滿啊,我也認識她哦,她把圓圓殺了,我也把她殺了,她現在正跪著給圓圓求饒呢,哈哈~”王小東繼續笑著道。
鄧銘看著這樣的王小東,他的傻并不假。
在美國有發生類似的案子,智障人士殺人。他們有明確的目標和計劃,在行動中表現出來的執行力甚至超過正常人。他們執拗和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如果王小東是真的有認知障礙,那殺人的經過只能這樣來解釋。
“那王滿的父親呢,那個有錢的讓你們不要開口的人,他去哪里了?”鄧銘小心的試探道。
“那個有錢的?他有好多好多錢的,但是,我告訴你,嘿嘿,嘿嘿,他有再多錢都沒有用了,他馬上就要去陪圓圓了。是他,把我辛辛苦苦救上來的圓圓殺死了,所以我也要那樣殺死他。嘿嘿。”說著,他開始朝村西跑去,鄧銘回頭看著那里赫然停著一輛水果運輸車。
“不好,快攔住他。”鄧銘尖叫道,一行人也反應過來,圓圓死于車禍,那么“也要那樣殺死他”就是說也要用車禍殺死王滿父母。
可是,王小東的速度快的驚人,大家只好上了旁邊2輛警車,一路追蹤王小東的車。
在追到王村通往市里的國道上,王小東的車突然急剎車,后面的警車淬不及防,在即將撞上的時候,扭轉方向旁,撞到旁邊的大樹下側翻下坡。
車上司機是夏子木,副駕駛上是羅佳文。還有一名警員。
而王小東則直接將車開下了前面的懸崖。
摔下懸崖的王小東回頭突然悲傷的叫了叫。
半個小時后,羅佳文、夏子木、和警員送到了急救室。所幸當時側翻的坡度不大,大家都只是皮外傷。而羅佳文因為失血過多,血型又是稀有的,所以搶救經過了一番折騰。
而王小東開的車上確實綁架了王滿的父母。王滿父親和王小東當場死亡,王滿母親也成了植物人。
但,這件井中浮尸案總算告破。
鄧銘在王小東的那句“她現在正在和圓圓下跪認錯”的話中,找到了其他尸塊。王小東當時正站在水庫壩頂的觀景臺上,他的角度剛好是一個山谷。
在那個背陰的山谷里,他們找到了剩余尸塊扎起的3個稻草人。只不過這個稻草人,是跪著的。只有軀干是稻草,四肢和頭顱都是真人,向水庫的方向跪著。上面掛著的頭顱分別是鐘鋒,王滿和林平。
魔鬼創造的救贖,是真的救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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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銘松了一口氣,邁向醫院。車禍里,夏子木的手機已經摔壞了,但是羅佳文的手機還是很好,明天是他倆出院的日子,破案的那幾天,真是辛苦他們了,還差點搭上性命。
鄧銘朝著陽光明媚的天空笑了笑,幸好一切都過去了。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水果和手機,這手機的質量真的很不錯。
可是突然,他的手抖了一下。手上的水果掉在地上,滾了一地。
手上拿著的手機,手機卡還在透明包裝袋里,袋子里的電話卡上有一道刮痕,那個劃痕很熟悉很熟悉。
而鄧銘清楚的記得,在王小東的家里以及車禍現場都沒有找到任何一只手機。
所以,那個打給林平的電話,以及打電話給王滿父母的人究竟是誰?
鄧銘思緒混亂,頭疼欲裂,記憶卻偏偏清醒過來:他在打電話給局長的2個多小時前,王滿說,臺里有事要打電話,于是,一個人走到一邊打電話了。
而記憶再一次呈現,王小東墜下懸崖那一刻,好像看的是鄧銘方向,其實真正的角度是羅佳文的方向。
還有,自己為什么覺得林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很奇怪,自己當時沒有找到原因。現在知道了,是太干凈了,所有的地方都很臟亂,惟獨那張桌子干凈整潔。
還有,王小東的房間很臟亂,但地窖卻收拾的很干凈,有誰會不收拾臥室把地窖收拾的干凈?唯一的解釋是,地窖住著的是其他人。這個人又潔癖。
而羅佳文也有潔癖。???????????????????????????????
鄧銘感覺腳下沉重,頭也不自覺的難受起來:“為什么?動機?”
鄧銘轉身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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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夏子木出現在警局,后面跟著的還有羅佳文。
案子已經告破,羅佳文其實也沒有再來警局的必要。但是鄧銘卻在電話里通知案子還有一些細節可以讓新聞更加豐富。
“鄧哥,你也太不厚道了,畢竟一起出生入死,我在醫院眼巴巴的等著你來接我們出院,結果,你理都不理我們”。夏子木進入警局就對著鄧銘嚷道。
鄧銘回頭看了看夏子木,和羅佳文。
出院后的羅佳文,臉色有點蒼白,但總體來說精神還算不錯。
“來,坐吧,我們來聊聊案子。”鄧銘突然一臉嚴肅的對著他倆道,然后徑自走到旁邊的會議室。
這個案子的幾個負責警員也相繼的進入會議室。
“案子不是結束了嗎?干嘛?總結大會?”夏子木嘀咕道,慢悠悠的走進了會議室,羅佳文也跟在后面。
會議室里,桌子上擺滿了案件的正午,投影儀上也是所有涉案人員的關系圖。
鄧銘指著桌子上的證物說道:
“兇手可以自由的出入在王村,這個時候,除了王村村民其實還有一群人,可以出入在王村。那就是負責新農村報道的市臺的記者們。而記者要想知道鐘鋒和王滿的家庭住址更加不難。何況,記者如果攜帶大量冰塊放在新聞車里降暑也同樣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我腦海里總是出現幾個片段,
第一:是處理的很趕緊的尸塊,為什么兇手會那么介意沾滿血液的尸塊一定要弄干凈?
第二:林平整個房間是邋遢的,但惟獨放手機的書桌上很干凈。
第三:王小東的房間很邋遢,但地窖卻出奇的比較整潔,兇手在綁架鐘鋒、王滿和林平的時候,窩藏的地點就是這個地窖。我們有在地上找到王滿的頭發。
所以,這些零碎的場景在腦海里,告訴我,兇手有潔癖。”鄧銘頓了頓:“如果我沒有記錯,羅佳文,羅記者,你有潔癖,且正好是新農村建設報道的記者。”
鄧銘回頭看了看羅佳文,此刻她正微笑的坐在會議室的燈光地下,似笑非笑的看著鄧銘。
“所以,真正的兇手是你,對嗎?”
所有人回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文弱的記者然后又不可思議的把目光投向鄧銘。
夏子木更是著急的說道:“怎么可能是佳文?”
夏子木也想起,羅佳文雪白的褲子,每次坐上警車時小心翼翼擦拭座位,面對被濺出的一點點的咖啡漬一直表現煩躁的臉,以及在林平和王小東的房間里面對一地垃圾所表現的嫌惡行為。但,這怎么可能呢?
“佳文,為什么要殺人?”。夏子木實在不能把朝夕相處了幾天的文弱女子和變態殺手聯系在一起。
“為什么?我也在想,為什么?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羅佳文就是圓圓,對嗎?”鄧銘看著羅佳文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鄧警官。”羅佳文笑著看著鄧銘。
鄧銘悠悠的打開案卷上的資料說道:“陳一天的繼父叫羅中建,而你也姓羅,你就是當年的圓圓。”
“單憑一個姓氏你就說我是圓圓,我真的很冤枉的。”
“那天車禍后,醫院急需輸血,你的血液是罕見的血型,平均一萬人里只有一個。而我看過圓圓車禍的記錄,她剛好也是這種血型。我查了你在美國的身份,13年前圓圓被父親帶去美國治療宣布死亡,而你是在13年前被人收養,你回國的日子又是在羅中建死去不久后。”鄧銘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羅佳文的身邊:“世界上沒有這么多巧合,林平茶幾上那則緋聞的報道人也是你,我想,當時林平關注的并不是鐘鋒,而是羅佳文三個字吧?”
“我是記者,會拍各種各樣的新聞也不奇怪吧?血型一樣并不能證明什么啊?我13歲以前在孤兒院里也有記錄啊?這些巧合并不奇怪吧?”羅佳文看著鄧銘不動聲色反駁道。
“是的,一點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為什么那張在地窖里找到的電話卡,和你的電話卡上有一條與那張電話卡一摸一樣的刮痕?”鄧銘,拿起桌上的證物袋:“這只能證明,約林平出來的人并不是王小東,而是你。而你故意讓王小東去找林平擾亂我們的視線。如果,你不死心,我們可以鑒定,那張電話卡是不是在你的手機上用過。”
“你很細心,但是,很多年了,很多很多年了,我都已經忘記,曾經有人叫我圓圓了。”羅佳文坐在燈光底下,悠長的燈光將她的臉拉上,她看著遠方淡淡的說道。
“佳文,你在說什么?”夏子木不可思議的驚嘆道:“如果,你是圓圓,那時候你已經16歲了,林嬸和王滿的父母不可能不認識你啊。”
“是那場車禍,盡管香姨拼命的護住我,但是我還是傷的不輕。所有的人的都以為我會死在那場車禍里,可是,父親救了圓圓,也殺了圓圓。我醒來后,父親知道了當年的所有經過,怕我一輩子生活在陰影里,所以讓催眠師對我進行了深度催眠。并且花了一番功夫讓醫院證明我已經死亡,以防止被王滿父親追殺。只是,那13年里我總是會被一場一場的噩夢驚醒。我一直不明白,夢中是真是假。”
羅佳文在回憶那些夢境的時候,咽了咽嗓,表現了很艱難,接著道:“父親在外從來不說我是他的女兒,所以我知道父親一定有事瞞著我。直到父親去世,我決定回國探尋真相。直到我來到王村……..”
羅佳文笑著說:“我第一次站在水庫的壩上從上往下看的時候,我好像就看見一天哥被他們扔下去的場景,一天哥的脖子被他們擰斷,他看著我,腦袋左右搖擺,他說,不要。”
“王小東第一次找到我的時候,就認出我了,他說,圓圓你快跑。我就知道,這個傻子可以幫我報仇。”羅佳文看著鄧銘道。她用手輕輕的撫摸了自己的頭發,將頭輕輕的埋在手窩里。夢囈道: “事情已經過去13年了,命運讓我做回圓圓,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讓他們血債血償?”
“你父親當年救你,讓你忘記過去,就是想你好好的活下去。”鄧銘無奈道。
“我已經死在了13年前的那個夏夜。你不知道,我現在才是真正的解脫。”羅佳文笑著轉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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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仲夏晚上,林嬸對著院子里,倆個喝醉伶仃大哭的林平和王小東怒吼道:你們這群小子,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們剁碎了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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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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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后記
來自羅佳文的自述
我的母親過世的早,父親一個人拉扯我,常常忙到很晚才回來,我一個人總是早早的趴在陽臺上等父親回來。
一天是小區便利店老板娘的兒子,但是便利店沒有老板。
我和一天成為好朋友的情節很老套,小時候我總是被小區幾個大孩子欺負,有一天,王一天出現了被他們狠狠的教訓了一遍。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一天頂著臉上的淤青笑著說:小妹妹,我是一天,以后你就叫我一天哥吧。
我看著他臉上的淤青眼角忍不住哭著喊道:一天哥。
一天哥帶我回到他家小小的便利店,便利店好看的老板娘看著滿臉傷痕的一天,就開始揍他,然后一邊哭著說:你這是要學做流氓了是嗎?你這也是要做流氓了是嗎?
一天一邊躲著他媽的毒打,一邊對我做著鬼臉。
老板娘打完了后注意到站在門后的我,彼時我一邊笑著看著一天的鬼臉,一邊對身上的污垢感到非常的煩惱。老板娘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她低下頭,我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香味。
她說:小姑娘,你是誰啊?怎么弄的啊?
她的聲音很好聽,和剛剛打罵一天的聲音完全是倆樣。我想如果我也有母親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然后一天在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我被欺負的過程,和他拔刀相助的俠義行為。
老板娘無奈的指了指一天再次警告:不管如何都不可以打架。說完也不管一天,就來牽我的手,把我帶到便利店里層的衛生間里。
她輕輕的給我洗完澡,洗完后給我找了一套一天哥的衣服,然后煮了青菜雞蛋面給我和一天哥。
我捧著熱氣騰騰的面和聞著香香的衣服,從小到大第一次吃的很飽很飽。
后面我就和一天哥一起上學,放學后就在便利店和一天哥一起溫習功課一起吃飯,直到半夜父親下班來接我。
便利店的老板娘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陳香,我叫她香姨,父親叫她阿香。
到后面我發現父親下班的時間越來越早,然后再便利店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和一天哥都發現了這個。一天哥笑嘻嘻的說:小文,你想不想有個媽媽?
我點點頭。
一天哥又說:我也想有個爸爸,我覺得媽媽很喜歡你爸爸。要不,讓我媽做你媽好不好?
我當時想起了,新過門的媳婦喊老公的媽媽也是媽媽。
如果我可以喊香姨媽媽,那么這一輩子我和一天哥就不會分開了吧。
然后,我使勁的點頭說好。
大人們看小孩都在積極的撮合他們,原本就有意的倆人最后開始為組建一個家庭而忙碌。這樣我和一天哥呆在一起的時間就更長更長了。
我們就這樣組建了一個家庭,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了5年。
這5年是我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日子,香姨和父親感情很好,對我很好很溫柔。
她常常摸著我小小瘦瘦的身子說:小文,要多吃飯,要長的圓圓胖胖的才好。
一天哥在旁邊說:那我以后就叫你圓圓。讓你長得圓圓胖胖的。
一家人的笑聲就蕩漾開來。
但是,后面我才知道,其實一天是私生子,就是沒有得到公開承認的孩子。
香姨出生在家境殷實的家庭,從小受了很好的教育。但是,遇上了一天的爸爸。一天的爸爸也有一伙狐朋狗友。
做包工頭的時候,帶了村里一班男人到城里工地干了倆年,辛辛苦苦在老板那里結了工資,卻被一班狐朋狗友騙走了。這下,鄉親們不干了,有人就非說是一天的爸爸把錢給吞了,逼著還錢,一天爸爸忍不住氣,找到那群朋友,結果被狠狠的打了一頓。打紅了眼的一天爸爸就在那場打斗中捅死了人。
一天爸爸被判了死刑的時候,香姨發現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一天,由于村民對一天爸爸一家還是很仇恨的。所以,香姨從來沒有帶小天回去王村,也沒有臉面面對自己的父母,所以就一個人帶著一天過活。
香姨和父親說這些往事的時候,我剛好16歲,一天哥17歲。香姨說,一天的爺爺病重,托信過來想看看唯一的孫子。
香姨說:“你愿意去嗎?媽媽不想勉強你。”
一天坐在沙發上想了想,這些年香姨把一天哥教的很好,雖然從小就知道爸爸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知道自己是殺人犯的私生子還是覺得很難受。
一會后,一天哥抬起頭說:媽媽,過去是爸爸錯了,不是爺爺錯,也不是一天錯。所以,一天應該代替爸爸去給爺爺盡孝是吧?
香姨看著一天哥泣不成聲。
后面香姨帶著一天哥和我一起到了一天的爺爺家,王村。
自從發生了一天爸爸的事情,一天的爺爺一家人一直被村里的人孤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香姨按照王爺爺的吩咐,對外只是說,我們是王爺爺家遠方的親戚。
我和一天哥在那個暑假被留在了王爺爺的家中。
農村別樣的樂趣和風景瞬間吸引了我們,我們常常到村西的池塘玩耍,這邊人很少。在這里,我們認識了新的玩伴,林平和王小東。
年少的我們很快成為很好的玩伴,王小東和林平教會了我們很多新鮮的事和玩法。如果,沒有王滿的加入,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有一天林平帶來了一個新的伙伴,王滿。王滿在倆天后帶來了開車離家出走的鐘鋒。
那個時候,離家出走只是小說里的情節,現實中,鐘鋒居然做了,所以瞬間成為王小東和林平的偶像。
我們一行6人在幾天之內就混成了好朋友,常常躲在后山找樂子。王滿是一個很會玩的姑娘,總是會變出很多新鮮的玩意和玩法。但,同時,她也是一個非常極端的女孩,自己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王滿長得并不好看,所以她常常比較偏激和在意自己的外貌,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同班的鐘鋒。然而,鐘鋒卻在那時候看上了我。
2003年夏天的晚上,是我這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夜晚。
那天,林平和王小東各自偷了家里的一瓶白酒,王滿,這在村頭小賣部買了很多零食和啤酒。大家約好了到后山水庫壩上喝酒。其實,這種事我們以前也干過,17歲的男孩子們偷偷喝酒并不稀奇。
只是,那晚等待我們的并不僅僅有酒。
還有鐘鋒在外面認識的混混大哥給他的“開心果”。那是一種迷幻毒品,被放在鐘鋒從家里開出來的車上,大家當時并不知道那是毒品。那晚,鐘鋒拿出來,想試試混混們說的開心狂歡的感覺。
酒過三巡后,鐘鋒一直和大家吹說的自己的事。惹得大家在酒精的作用下非常向往。
鐘鋒趁著我和一天哥去車上取啤酒的時候,服用了“開心果”。王滿看鐘鋒服用后果斷的跟隨,然后在王滿作為女孩子的慫恿下,王小東和林平也服用了。并且在我和一天的酒水各攙了一顆。
我和一天哥喝第一口酒的時候,就發現味道和后勁不一樣。但此時,鐘鋒的藥勁已經上來了。他和一天哥扭打在一塊,我想去幫忙,卻被一陣暈眩感襲來,而剛好,王滿摁住了我,瘋狂的朝我笑著。
鐘鋒叫來了王小東和林平幫忙,并許諾,只要他們幫助他得到我,就給他們一人一萬塊。
一天哥被瘋狂的王小東和林平按著,這倆個人已經完全陷入鐘鋒給他們描繪的美好世界里。全然不顧,鐘鋒在我身上的獸行。
在鐘鋒撕裂我衣服的時候,我尖叫的向王滿求助。我以為同樣是女生的她,會對我心懷憐憫。可是鐘鋒抬頭說:王滿啊,你會幫助我的對嗎?
王滿癡癡傻傻的笑了起來。
我只能不停的拍打鐘鋒,但是他力氣驚人。在他扒光我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的時候,一天哥瘋狂的掙脫林平和王小東朝著鐘鋒撲來。而鐘鋒,拿起地上的啤酒瓶往一天哥的頭上砸去。
漫天的血液從一天哥的頭上涌出,伴隨著鐘鋒和王滿瘋狂的笑聲。一天哥倒在地上,我尖叫的想爬到一天哥的身邊。卻又被鐘鋒拖了回來。
在他們的笑聲中,和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一天哥旁邊。我身上一生的屈辱再也洗不掉了。
我抬頭看了滿天的星光,不是說,星光下的都是會有美好的故事嗎?結束吧,我多想就結束自己的生命,我大腦一片空白,只想,此刻要是能永遠睡去,大概就不會難過了。
鐘鋒快要結束的時候,一天哥迷迷糊糊醒了,醒了的一天哥瘋狂的爬向鐘鋒。我對著一天哥搖搖頭,我不想,我不想讓你看到現在的我。一天哥,求你了。
但是,一天哥沒有停止爬行。
他抓著鐘鋒的手,身體發出無法抑制的憤怒。拼命的拉扯,旁邊的王小東和林平被渾身是血的一天哥嚇得有幾分清醒不敢上前拉扯。
而鐘鋒因擺脫不了一天哥的糾纏,順手操起草地上一把用來切水果的刀往一天哥的脖子扎去。
一股股血液從一天哥脖子上的大動脈涌出。鐘鋒抽出刀子再往脖子上繼續扎了一下。溫熱的血液從一天的脖子里大股大股的流到我的身上。
等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一天哥冰冷的躺在我的身邊。
我朝他的懷里擠了擠。
不要離開我,你動一動好不好。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旁邊的王林和王小東終于回過神:“鐘鋒,你殺人了!”
鐘鋒的藥效減退,看著草地上的一天哥,害怕的癱坐在草地上。然后,看著猛的拉住想要逃跑的王小東和林平說:你們要是敢說出去,你們就是幫兇!一樣要坐牢。
“人是你殺的,關我們什么事。”林平尖叫道。
“是嗎?王滿,人是誰殺的?”
王滿看著草地上的一天哥和我發出吃吃的笑聲:“是王小東和林平啊。不是你們嗎?說著,撿起地上的刀放在林平的手上。”
林平丟開刀:“你們誣陷我!”
“我說是你就是你,你只是一個農村地痞。而我家里很多人都當官,我還未成年。我說是你誘騙我,我家人自有辦法讓我說的話成為真話。”鐘鋒得意洋洋的說道。
林平和王小東顫抖的縮在一團。
“現在你們有倆條路,第一:代替我去做殺人兇手。第二:幫我毀尸滅跡。”
在鐘鋒的脅迫下,林平和王小東選擇了第二條路。
他們把一天哥的尸體扔下了水庫。據說,水庫里養了很多會吃人的大魚。所以,但凡到溺水在水庫里的人,都沒有全尸。一天哥被他們拖走的時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飛向了水庫,然后引來水里一群歡呼雀躍的魚。
大片大片的血跡涌現然后又慢慢的淡開。
他們繼而處理完草地上的垃圾,拖著我往村里走。
下了水壩,鐘鋒突然回頭陰深深的看著我:“你和一天的感情這么深,所以你一定會出賣我們的。”
我看著他,發出一聲冷笑。這一聲冷笑徹底的激怒了他。
鐘鋒把我拖到旁邊的小河里,一把把我推下河。
冰涼的河水在夏季沖刷人的身體是最舒適的,我沒有任何掙扎。我閉目想起一天哥教我游泳的場景。
然后任由身體被河水一直往下沖。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躍進了河水里。他慢慢的游到我的身邊拼命的拉我往岸上游。
我認出那個身影,是王小東。
我拼命的掙開王小東,他沉沉的聲音傳來:圓圓,你要報仇。
是的,這句話,救了我。
以后,我要讓這些人,也一塊一塊的喂魚。
我被救上岸后,王小東跪在我面前磕了個頭:之前我克制不住自己,犯了天大的錯。這輩子,我都欠你的,你要我的命可以隨時說。
說完,背著我往王村走。
我和一天哥一晚未歸,王奶奶在清晨急匆匆給香姨打了電話。
我整理好一切回到王奶奶家的時候,香姨已經坐在院子里。看著我狼狽的樣子,香姨欲言又止。
我看著年邁的王奶奶和病重的王爺爺說:一天哥昨晚和我吵架,已經賭氣回家了。
香姨好像知道了有不好的事發生,連忙打電話回去和父親確認,掛完電話和倆位老人說:一天已經到家了。
然后香姨拉我坐回了車里。
我說: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天在那里。
雖然我一直認可香姨做我的母親,但是那還是第一次喊她。她回頭看了看我,眼睛有濕氣。
然后,我們來到了壩上。
風輕輕揚,夏日的日頭十分的毒烈。我指著壩下的水庫說:他們把一天哥扔了下去。
香姨被我的話以及鎮定的樣子,嚇的連連后退。
然后我把昨晚發生的事全部和香姨說了。
香姨跪在壩上嚎啕大哭。有那么一刻,我甚至都懷疑,香姨也要掉下去了。
我抱著她,將她放在懷里。
她身體不斷的顫抖不斷的顫抖,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趕緊坐起想要掀開我的衣服:“圓圓,讓媽媽看看你的傷,這群畜生。”
我拍開香姨的手,后退幾步。站在壩上我說:“媽媽,你放心,我很好。”
“圓圓啊….我可憐的孩子們” 漫天的哭聲又傳來,我的頭有點疼。香姨跪在地上把臉又轉向了水庫:“我的一天啊,你等著,我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就算告的閻王那里,媽媽也不會讓你含冤至死。”
說著,香姨跌跌撞撞的走下水壩,發動車子。
可是,那一天,趕到王村的人,不僅僅有香姨,還有半夜就被鐘鋒和王滿叫來的家人。
面對孩子犯的滔天大罪。鐘鋒的父親氣的想要打死這個不孝子。鐘鋒躲到母親的身后,哭哭啼啼的說:“都是強哥用搖頭丸哄騙我,我不知道那是毒品,我是吃了那個才犯下這個大罪的。如果把我關進去,我坐幾年牢事小。但是您馬上就要升遷了,而且爺爺的身體也不大好。我要是出事,爺爺肯定受不了。”
鐘鋒每句話都抓住了他爸爸的心理。自己真面臨升職,努力了這么久,如果出了這樣的丑聞,自己一輩子的仕途估計就毀了。
而這時王滿的父親正愁,沒有機會拉攏這個即將升職的大官。如果能通過這件事,將倆家綁定在一起。那么以后,自己生意上的事就會有官場的庇佑。
于是,王滿的父親拉住了鐘鋒的父親:“我看,孩子說的也沒錯。這也不怪孩子們,都是受了壞人的誘騙,在致幻藥的作用下,孩子們能由的了自己嗎?事情已經發生了,要是敗露了孩子們的一生可就毀了。”
慢慢的,鐘鋒的父親被說動了:“但是,事情是捂不住的,那小孩的父母能不找嗎?到時候怎么辦?”
王滿的父親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那接下來的事,鐘兄就交給我處理就好了。鐘兄只要讓這小縣城的警察不要過多插手即可。”
所以,那天,很早王滿的父親就到了王奶奶的院子外,并一路尾隨跟到了水壩上。看著香姨歇斯底里的哭喊聲,他知道,這個女人一定要除了,才能太平。
所以,他潛入香姨的車里,破壞了車的剎車。
香姨在回市里的路上,王滿的父親開車在路上制造了車禍。香姨死在了那場車禍里。
而我,在那場車禍里昏迷不醒,被醫院診斷為植物人。父親為了讓我醒來,把我帶到美國進行更好的治療。
六個月我在美國醒來的時候,我和父親說要復仇。
父親給我請來了心理醫生,對我進行了深度催眠。讓我將這段往事封塵。父親對外則請醫生給了死亡通知。
最后的結果是:王村水庫里有一個貪玩游泳的小孩淹死。國道G30發生一起車禍,一母女死亡。
直到我回國,直到我被安排到王村負責新農村建設新聞報道時,記憶才如潮水,將我吞沒。
我站在水壩上,風輕輕揚。
一天哥,圓圓遲到了13年
《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