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在泰山之巔,杜工部吟出了“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那究竟是怎樣的年少輕狂!
那些極力奔走在道路上的人們,無非是想干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可又有誰敢說出類似狂妄的宣言呢?西楚霸王項羽初見秦始皇,就敢說出“我可取而代之”的狂言,最終他也干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業。倘若楚霸王心中沒有此等的狂妄,他不過是一個空有蠻力的匹夫而已,怎能成為滅暴秦,爭天下的一代豪杰呢?
“狂”正是有這樣的力量,要想成就一番大事業,就是需要這樣的“狂”。
而這里所說的“狂”卻與人們平時所談論的狂妄不可混為一談。平時所說的狂妄,那是目中無人,那是膽大妄為,這些豈是杜工部、楚霸王這般人物呢?“狂”者,有的是真本事,因而敢與天公試比高;“狂”者,那是有容乃大,無欲則剛;“狂”者,算得上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些才是真正的狂。
“狂”又為何有那樣的力量呢?世人常有以愚公為愚者,那他們又是真的聰慧嗎?我看愚公的做法,未必稱得上明智,卻足夠的“狂”。比起兩座高聳入云的大山,想必那些常常苦著臉怨天尤人的人們也會暗暗慶幸一番。而那兩座大山又怎么樣呢?只要我敢去挖、敢去鑿,夷平了它,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正如愚公所講,他的子子孫孫只要一直挖下去,哪有平不了的山!
當你的路上也出現了兩座高山阻礙前行之時,你又會怎么做呢?回頭?還是在路邊抱著哭泣,抱怨著上天的不公?這些都是內心的畏懼啊!“狂”者敢作敢為,沒有的也正是這畏懼。只要消除那畏懼,阻礙你的又有什么呢,不過是時間而已。而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看似要挖千年萬年的高山,未必不會有神明來把其搬走吧,而這些也只是“狂”者的幸運而已,充滿畏懼的人們流干了眼淚,眼前的高山也不會有絲毫減少。
當然,“狂”者難免同那些狂妄之人一樣,成為眾矢之的,但不同的是,狂妄之人是因其不著邊際而讓人唾棄,“狂”者卻是因其鋒芒而遭人嫉恨。最終郁郁不得志的人也不在少數,即使“一覽眾山小”的杜工部最終也只能在草堂之中度過余生,只能默默寫下“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樣的愿望;而“狂”了一生的蘇東坡,最后也不過騎著馬發著“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感慨,數著房梁上掛著的東坡肉。一番大事業他們并沒有做出來,到有些窮困潦倒的滋味了。
他們難道還不夠“狂”嗎,還有所畏懼嗎?不是啊,鋒芒太露了啊!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司馬懿韜光養晦,他們不僅要干出一番事業,他們圖的是整個天下啊,他們才更加“狂”啊!但他們卻懂得如何去遮蓋自己的鋒芒,使得自己最后羽翼豐滿,有機會實現自己的夙愿啊。
似乎劉邦也曾一覽過始皇的風采,但他說的卻是“大男人就應當這樣啊!”由此可見,他的“狂”是遠遠不及項羽的,但最終奪得天下的卻是劉邦。
讓出咸陽,退居漢中,養兵蓄銳,再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忍”字正是他成功的關鍵啊!看來這真是忍者無敵啊,就算是“狂”者也不能例外啊。
話又說回來,“狂”者真的需要忍嗎?一葉扁舟,拂著清風,賞著明月,喝著小酒,吟著“山高月小,水落石出”,這不才是我們所敬仰所憧憬的東坡先生嗎?我想“狂”者自狂,雖免不了些挫折,卻未必不能怡然自得啊!
所以對于“狂”者,應當再添這么一句,收放自如,始之為狂。哈哈,“狂”就說到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