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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在公司內的人際關系非常和諧，也是領導口中夸贊的對象。老吳的上級領導是老廖，老廖長著一張國泰民安的大胖臉，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個和善的領導，老吳剛來公司時也是這樣認為，結果就被領導擺了一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后來和幾位同事聊天才知道，幾乎辦公室內所有人都經歷過相同的遭遇。在這個公司工作兩年后，老吳又知道一個道理，千萬不要認為同事之間可以成為朋友，平時相處很好的同事，很有可能是背后使壞的小人。

說到這個使壞的人，可能是老姜，也可能是老張，辦公室就他們三個人，還有的話就是老廖的秘書小劉。

雖說老吳是剛工作沒多久的青年，這兩年的時間相處下來也熟悉兩位同事的性格。老姜屬于那種能說會道，頭腦敏銳的人，說起話來很爽快，辦起事來很麻利，性子較急，這樣的性格很容易交到朋友，但是做起事情來容易前需考慮，很難將一件事情做得完美。老張的性格與老姜截然相反，屬于那種沉悶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為人謹慎，是個慢性子，做起事情來極其認真，認真是好事，但總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加之沒有流利的口才，不擅長拍領導的馬屁。與其說是在辦公室內閑聊，其實就是老吳和老姜兩人的主場，對話中偶爾夾雜幾句老張的話語，往往也是中性的回答。老廖的秘書小劉辦起事來和老廖不同，老廖是個笑面虎，小劉則是將不滿表現在臉上，得罪很多人，但是人家不怕，有后臺，做秘書的往往都會狗仗人勢。

有次老姜開了個新話題，說他的表弟在鳳凰酒店門口見到老廖攙扶著秘書小劉進入酒店，半天也沒見兩人出來，第二天早上兩人又一前一后進了公司。他們聽完后都唏噓不已，沒想到小劉年紀輕輕竟是這樣的人。老吳說以后不僅要巴結領導，還要巴結上位成功的小劉。老姜則是一臉鄙夷，上位成功？你以為這就成功了嗎，電視劇上可是有很多這樣的戲碼，只要新鮮感一過，最后還不是因為上級喜新厭舊被無情拋棄。就此觀點，兩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反觀老張或是驚訝感嘆，或是沉默不語，抑或是說句辦公室內莫談八卦。

老張你怕什么，說與不說他也不會給你升職加薪，像你這樣謹小慎微地混了幾年，不還是老樣子。老姜略帶嘲諷的話語就像一根仙人掌的刺，每說一句就往老張的心里扎一根。老張臉頰上的抽搐很快就隱匿不見了。

這時，秘書小劉進來傳達領導的指示，幾人趕緊閉嘴，生怕被聽去。老吳看著小劉離開時，扭動的腰肢，越發相信老姜說的是真的，于是，秘書小劉在他心中的地位降下一大截。

原本老吳是對秘書小劉心生好感，畢竟小劉年輕，漂亮，有活力。這件事的起因說來全靠吳母的推動，剛開始老吳只是欣賞她的美貌，后來因為吳母不斷地催促他相親，不得已拿小劉做了擋箭牌。老吳說自己在公司有愛慕的女孩了，彼此之間也聊得來，只是還沒有表明心意。吳母聽兒子這樣說，心里才露出喜悅，又詢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老吳很是頭疼。

愛情這件事對老吳來說是遙不可及的，他不像老姜那樣能說會道，也遇不到讓自己心動的女孩，碰到漂亮的生怕別人看不上，不敢去追。還沒有在現實中經歷失敗，在心里就將失敗練習了無數遍，循環往復。他也渴望愛情，但是又不愿意主動爭取機會，導致吳母心急如焚。小劉的出現并沒有讓老吳眼前一亮，千篇一律的皮囊無法喚起老吳內心的悸動，可是當他拿小劉做了擋箭牌的那天起，往后就不免多看她一眼，正是這一眼，讓老吳重新拾起了對愛情的渴望。

老吳將心思放在小劉身上時，感覺她渾身都是優點，嘴笨的他倒也能說幾句有趣的笑話，逗得小劉哈哈大笑，他有些喜歡她這種不加掩飾的舉動。

老吳聽老姜說小劉傍上領導后，內心無比氣憤，他想不到小劉竟然是這樣的人。年紀輕輕不學好，也不怕事情傳開了，會傷到自己。小劉交代老吳整理幾份文件，老吳不吭聲地接過去。至此，他與小劉漸漸疏遠。

麻雀飛累了，落在辦公室的窗臺，老吳單手拿著水杯望著那幾只麻雀，當他將窗子打開時，麻雀一哄而散。他對愛情再次陷入懷疑，不禁在心中提問自己，世上真的有純白無瑕的愛情嗎，愛情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嗎。

后來，小劉的事情終究是東窗事發了。老廖的妻子帶著娘家人大鬧公司，大罵小劉是賤人，憑年輕漂亮就想勾引自己的男人，還給了小劉一巴掌，要求公司必須將小劉開除，不然她就一直鬧下去為止，可是小劉無論如何都不承認。他們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老廖的妻子竟是這樣的狠角色。最后公司面對壓力，只好將小劉開除，老廖降職處理。老吳到現在都記得小劉求救的目光和離職時的失魂落魄。

公司為了擴大業務，準備提上一名員工做宣傳部部長。做部長是好的，但是做宣傳需要經常出差，即便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人想要競爭這個崗位，其中也包括老吳。老吳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職場的規則也是一清二楚，除了要有相應的崗位能力，還要走后門。但是老吳在公司沒有后臺，很多大領導他連面都沒見過，送禮無門。老廖經過上次的事情后，淪落為普通員工，失去了競爭機會。老姜和老張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認識上面的人，暗地里不知道送了多少禮。老吳看在眼里，緊張在心里。當他將這件事告訴父親后，吳父留下一聲嘆息，只怪家里沒有幾個厲害的親戚，自己又沒有本事，不認識什么大人物，兒啊，你自己想想辦法吧。老吳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還是無法避免地失望。吳母平時話是最多的，此刻卻沉默不語。沒多久，只見吳母目光如炬，開口說，兒啊，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去拜訪你之前的領導，他之前能坐到那個位置，沒有點關系是不可能的。老吳的眼睛里閃爍出幾絲淚光。

出租車停在一片別墅區的門口，老吳雙手掛滿各種禮品，憑借記憶找到老廖的家，之前為競爭項目時來過幾次。老廖家里有兩個男孩，是他的妻子流過幾次胎，人為控制的結果。家里雇了兩個保姆，負責照看孩子，兼家里的衛生。老吳每次來心里都有沉重的壓力，他坐在真皮沙發上一動不動，忍著也不去上廁所，生怕弄臟。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按響門鈴，片刻沒有人回應，往常保姆早就把門打開了。他又按了好幾遍門鈴，依舊沒有回應，可能是領導一家人出門了，他這樣想。巡邏的保安從這里經過，告訴他這家人已經搬走了。

老吳撥通老廖的電話，要來新的地址，打車趕過去。是一片普通的樓房，老吳根據樓牌號找到老廖的家。看著和自己家相差無幾的房間，老吳不免有些錯愕。老廖請他在沙發上坐下，老廖的妻子將老吳的禮品接過去，放在門口，嘴里說，來就來唄，帶那么多東西做什么，然后去廚房準備水果。

通過交談，了解到老廖降職后，沒有辦法利用職權撈油水，兩個兒子都在貴族學校學習，每個學期的學費可是大數目，家里的老人上了年紀，生了病，需要用藥物維持治療，他現在的壓力巨大。老吳說，那為什么不讓孩子上公辦學校，現在公辦學校的教學質量也不差。老廖接連發出兩個嘆息，并不是我丟不下這個人，別墅都賣了，就是為了湊夠這幾年的學費，當時跟貴族學校簽訂合同，這幾年不上完不給轉學籍。老吳不禁感嘆，世上不如意的事情真多。

兩人聊到晚上，老廖的妻子做了幾個菜，讓老吳留下吃飯，自從老廖從職位上降下來，老廖的飯場就少了，除了幾個哥們偶爾相聚，再沒有其他人來往。對于老吳的到來，他們很是歡迎，說老吳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像他們都是一群白眼狼。她要去給住院的公公送飯食就先離開了，只留下他們兩個人相處。老廖拿出珍藏多年的白酒，兩個人就像多年未見的兄弟，把酒言歡。這讓老吳不知如何開口了。

酒一入喉，話匣子就打開了，談古論今，宇宙奧秘，珍奇異獸傳說，古代神話，現代實事，公司某某的奧秘，聊文學，女人，科技，聊個人的心酸，只要是能想到的，無所不聊。兩個人越聊越愉快，興致處或是唱起不著調的歌曲，或是手舞足蹈。聊來聊去，話題就聊到上次競爭項目負責人的事情。

老廖說，別怪當哥哥的不幫你，當時送了禮，請了客，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半路卻被人截了胡。當宣布結果的時候，卻不是你，通過打聽才知道，公司的總監臨時做的決定，將名額給了老張，具體是什么關系就不得而知了。說真的，人真不能將自己看得太重要，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廖哥，這件事我根本就不怪你，你使力得力全都看在眼里，人家有本事能巴結上更高層面的人，這是人家的本事。

我也是沒想到老張這個人平時沉默寡言，背地里卻是這么有心機的人。現在哥哥我降職了，更沒有辦法幫助到你，以后可要全憑自己的本事了，有能力，有理想，我相信你未來的發展是不可限量的，來吧，這杯酒敬過去。

兩人的交談不可避免地聊到秘書小劉。那時候廖哥還配了私人秘書，那可真是一個漂亮，讓我們好生羨慕。說著說著，老吳發現老廖的臉色不太好，就趕緊閉嘴了。老廖喝下沉悶的一口酒，極為認真地說，其實，小劉是被冤枉的。老吳聽清了，又或許沒有聽清，你說什么？老廖清清嗓子，我說小劉其實是被冤枉的，她并沒有和我好。

老吳心中掀起翻滾的浪潮，那被詫異，憤怒，遺憾混合的心情無法言說，洶涌的酒水入喉，依舊無法忘記小劉離職時幽怨的眼神。

老廖的妻子開門回來了，老吳連門起身告辭，老廖將他送到門口，臉上掛著兩行淚痕，雙手緊緊攥著老吳的右手，兄弟，真的很感謝你還愿意來看我，你雖然沒說，但是你今天來的意思我清楚，我個人沒有辦法幫助你。

正當老吳因失望準備縮回手時，老廖將名片塞到他的手中，這是公司副總的名片，他是我小舅子，你找個時間去拜訪他，我提前和他通個信，成與不成試試吧。

回到家后，吳母和吳父還沒有入睡，他們坐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毯子，相顧無言。聽到開門聲，吳母起身去廚房端出醒酒湯，老吳直接就倒在沙發上酣睡。吳母硬是讓他喝下醒酒湯，然后就開始詢問有沒有門路，老吳的嘴巴含糊不清，急得吳母直搖頭。吳父開口說，孩他娘，你先別急，讓孩子緩一會，醒酒得需要時間。等了一會兒，吳母怎樣也喊不醒昏昏入睡的老吳，只好作罷，讓老吳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清晨的陽光漫過紗窗，洋洋灑灑地落在老吳紅潤的臉上，經過昨天的拜訪結果，心里有些安慰。他起床后將昨天的結果告知父母，吳母聽完后松了一口氣，隨后面色有些焦慮。

吳母的舉止被老吳看在眼里，娘，現在有了門路，您怎么還焦慮呢。吳母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門路是有了，但是這個門怎么推開呢，你以前接觸的都是底層領導，對大人物的方式還需要特別注意。吳母思忖片刻后說，對于這個副總，你準備用什么方式去認識呢。老吳的額頭上堆滿愁容，一籌莫展，感覺怎樣做都不滿意。吳母說，先去上班吧，對了，你和小劉發展得怎么樣了。

老吳沒想到母親詢問起這件事，趕緊以上班快要遲到為由離開了。上班點路上的車流量大，堵車能從這個路口堵到下個路口，老吳看著手表，已經等了十分鐘了，車幾乎沒動，于是踩下離合，拉住剎車，腦海里想到了小劉。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許他真該追一追，說不定現在都在商量訂婚的事情了。前方的汽車動了，后面的汽車按喇叭催促，老吳踩下離合，掛擋，放下手剎，還未起步，車身一晃，老吳從反光鏡看到車子被追尾了，心中的怒氣爆發。

當老吳下車后來到后面車的旁邊，后面車的車主正低頭從車內出來，嘴里說著抱歉。老吳正準備打吼車里的人，結果定睛一看，竟是小劉。

在公司思慮良久的老吳，決定請老廖幫忙將副總喊出來，他在“天香樓”酒店組個局，宴請領導。老廖說這樣安排可以，他去打個電話，等他消息。等老廖回來后，垂頭喪氣地說，副總最近沒有檔期。老吳聽后有些失望。

后面老吳拜托老廖又邀請副總幾次，都以沒有檔期推脫了。老吳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老廖只是說再等等吧，就沒有了后話。

在這期間，老吳也沒有閑著，自從上次遇見小劉后，兩人就開始密切的溝通。從小劉那里了解到小劉在現在的公司擔任企業策劃部部長，換新工作才不到兩年的時間就當上領導了，而自己到現在還是小職員。由于兩人在以前關系就比較好，再通過這段時間的聯系，兩人順理成章地開始交往。

關于宴請副總，一拖再拖總不是個事，老吳準備主動出擊。他按照老廖給的地址，來到副總的小區門口，剛要進去，便被門口的保安給攔住。保安說要先給業主通電話，看業主方便與否。老廖只好站在原地等待，等來的結果卻是，業主不在家。老吳只好離開，充滿失落的回家路，不好走。

夜色彌漫著整個城市，在這座城市居住快要三十年的老吳，第一次對于這個城市感到迷茫，兩旁的路燈，路上的車燈，樓房人家的燈光，使這座城市明亮，又使這座城市模糊，老吳有些看不清這座城市的面貌。充斥著虛擬，頹廢，糜爛，謊言，階級的城市在他眼中變成植物腐爛的軀體，歪歪斜斜地倒在腳下。

他記得母親對這件事發表的想法，無親無故，沒有利益需求，這扇門不容易推開。小劉也無數次地勸他跳槽到她現在的公司，以前的公司沒有前途，勸他不要再為這件事奔波勞碌了，如果領導想給你機會早就見你了，現在閉門不見，明顯就是沒戲，無論你如何努力，都沒有結果，放棄吧。

老吳心里很清楚自己大概率是在做無用功，但是他還想再爭取機會，如果每個人都因為道路艱難就放棄了，那誰還能品嘗到勝利的果實。如果聽小劉的跳槽，還能及時止損，也不會在這個公司虛度年華。他現在內心是糾結的，凌亂的，內心在兩者之間徘徊。

隨著時間的推移，中秋節后職位評選馬上就要開始了，正當老吳準備放棄時，老廖的電話來了。老廖說中秋節他們會聚到一起，到時候可以見到副總，是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老吳自己了。老吳興奮地應下。

當中秋節那天，老吳興高采烈地跟隨著老廖參加他們的家族聚會。大包小包地拿了許多禮品，結果被副總的妻子冷嘲熱諷一番，知道的以為是家族聚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送禮大會呢，也不看看什么場合，都拿出去。老吳悻悻地將禮物放回汽車后備箱里，老廖的臉色也有些難堪，副總的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只是平淡地說，既然來了就入座吧。老吳在飯桌上積極表現，倒酒倒茶全包在身，盡量伺候好副總的家屬們。老吳幾次想找個機會跟副總談及升職的事情，都被副總用其他動作擋過去。這會老吳又端著酒杯過去敬酒，結果副總壓低聲音說，節日莫談閑事。

這頓飯下來，老吳是熱臉貼冷屁股，親手將自己的尊嚴放在地上任憑別人碾壓。這頓飯吃完，老吳將副總送到門口，打開車門讓副總進去，副總并沒有提那件事，于是他主動詢問，換來的只有，我今日飲酒頭有些暈，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說吧。

都說竹籃打水一場空，老吳這連籃子都還沒提起來，沒有接觸水的紋理，水就漏了。老吳望著汽車起步后留下的尾氣和塵土，就像泄氣的拳擊手，奮力一擊打在棉花上。老廖在他耳邊說著抱歉之類的話，老吳卻沒有聽進去，直到老廖觸碰他的肩膀，他才反應過來。

此時，老吳的臉上被猙獰所占領，他用力將老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甩開，那混合著顫抖，憤怒，嘲笑的聲音，如同一把利劍，深深地刺進老廖的心里。我就不該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你連一頭駱駝都不如，沒有本事我不怨你，可是沒有本事你別承諾啊，熱臉貼冷屁股的滋味可不好受，你連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我竟然還傻傻地相信你的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老廖被他的話語羞辱得漲紅了臉，越聽越不舒服，繼而看清楚老吳的真實面目，繼而鐵青著臉。老吳啊老吳，現在我才真正看清你的真實面目，你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狼，之前還以為你來找我幫忙，多少也理解我的痛楚，沒想到事情沒辦成你就露出這副面目，真是讓我難過。我們的交情就到此為止吧。說完，老廖就帶著家人回去了。

下午三四點鐘的太陽正散發著熾熱的光芒，老吳拖著沉重的身子，舉步維艱地走在城市間的馬路上，身上淅瀝的汗水就像被雨水淋濕一般，不時有幾滴從老吳的額頭落下，老吳心情煩躁著用手掌擦拭幾下汗水，大罵一聲，真他媽的熱啊。

當老吳在路上行走時，身邊不時跟來幾輛出租車，老吳低著頭沒有回應。直到后來一位巧嘴的司機說，朋友，走著多熱啊，車上有空調，上來涼快會，嘮嘮嗑。果然車上涼快很多，司機問他目的地，老吳說，哪里都行，隨便溜溜吧。司機依舊詢問他，并且勸告他，出租車費用可不便宜，你總要跟我說個去處，不然我往哪邊開。老吳沒有好氣地說，都說了隨便開，又不是不給你車費，不要再問我了。司機只好不再詢問，小聲嘀咕著，真是個怪人，還有不心疼錢的。

出租車行駛了大概十來分鐘，司機終于忍不住要跟客人交談，在這十幾分鐘路程的觀察下，司機說，朋友，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嗎。但是老吳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眼睛看著路上的車輛，行人，高樓大廈，覺得這個城市不屬于自己。

雖然老吳沒有回答，司機還是自顧自地說，生活中有很多困難，我們要有堅強的意志，不向生活低頭，如果你低頭了，你的家人就要跟你吃苦。你知道嗎，開出租車不是我的夢想，我的夢想是當旅行家，結果為了生活，被困在這個城市里。換位思考的話，其實我實現了夢想，每天開著出租車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只不過旅行的版圖小了些。

正是司機的這番話，才使得老吳肯轉過頭來，通過反光鏡看他。司機長著和自己一樣普通的模樣，長著濃厚的布滿雙頰的胡子，臉上還有坑洼的痘印，沒想到這樣的面孔下竟生出這樣細膩的心。

司機看到老吳終于關注他，便開始了得寸進尺的演說，這一路上司機說了很多，關于年少時的夢想，生活的變故，家里賢惠的妻子，還有一雙可愛的兒女。老吳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已經不再充滿憤怒，傾聽便是最好的回答方式，他也明白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有煩心的事情，相比來說自己的又算得了什么呢。片刻后，老吳報出自己家的地名，司機聽后終于喜笑顏開。

下車時，司機只肯收一半的費用，說愿意聽他嘮叨的人不多，他的傾聽已經支付了另一半。老吳說著感謝的話語，當他下車后準備對司機揮手時，司機朗誦著，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在憂郁的日子里需要鎮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