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放不下凝成的時間瑣
今天林小米過來的時候是晚上，陳卓陽不在家。找到酒店，上上下下翻了個遍竟然也不在，卻遇外在西餐廳看到了李子楓。他的對面坐著那個叫韓依婷的女孩，林小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旁若無人地坐到了李子楓的邊上。
“楓，你再原諒我一次，我們重新開始。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里了，好不好？”韓依婷漂亮的臉蛋上掛著兩行清淚，一副楚楚惹人憐的樣子。
“婷婷，老實說，以前你剛剛離開時，我天天幻想著你能夠回來，不過現在已經晚了，來不及了。”李子楓搖了搖頭，再次面對這個讓自己欲罷不能的女孩，心里卻只有酸楚和悔恨了。沒有平安夜那晚的吻，林小米不會離開自己身邊，也許也不會遇上那場意外的車禍。愛情加上一條鮮活的生命，沉重到他現地都無法承載。
“來得及，我以后都聽你的，好不好？”韓依婷伸手抓住了李子楓的手，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熱情。
“我已經不愛你了。”李子楓帶點慘白的臉上夾著苦笑。
“我不信，你騙我是不是？”
“以前那個愛你愛到發瘋的李子楓已經不在了。”
“不會的，你答應過我，你會愛我一輩子的。”依婷的語氣里更多了份撒嬌。
“我是想和你斯守一輩子到老，為了你，我可能放棄美國，放棄伯克利，可是你呢？你知不知道你離開那一年我是怎么過的？整整一個星期，我一點東西都沒吃，最后被抬到醫院。”李子楓想起了那段自己折磨自己的日子。從醫院回來，林小米便出現在他的生活里。室友動了他的電腦，正在他準備關機時，沒想到林小米給自己傳了照片過來，背景竟然是他的母校。照片上的林小米沒有韓依婷那么漂亮，卻有著最純凈的笑容，單純得沒有一絲雜質。李子楓翻了翻聊天記錄，那個花心的室友用李子楓的賬號約上的女孩，竟然來自千塘還是她母校的。
“對不起。”
“對不起沒用。”李子楓搖了搖頭。他又記起了那個單純的女孩，那么陽光，那么美好的一個女孩，拉拉她的手都會臉紅，竟然就這么沒有了，一句話都沒有離下。
“我走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句話還算數嗎？”
“什么話？”
“你也說過，我隨時都可以回你身邊的。”
“你想不想知道圣誕節那晚我第一次猶豫造成什么后果？”李子楓臉上出現一絲苦澀的笑容。
“什么后果？”依婷問道。
“小米，就是那天你看到的女孩，我間接害死了她。”李子楓眼淚去像斷線的珠子一下掉下來。他又想起了最后一次見到林小米的情景，冬天穿得那么少走在寒冷的大街上。抱著她的的時候，她的身體很冰很冰，明顯是凍的。她也許邊買件衣服的錢都沒有了？李子楓一直很后悔自己那天在醫院為什么不堅持留下來，如果自己留下來，也許就沒有那天的車禍……
“不是說是車禍嗎？”
“如果不是我在她家出事時背叛她，她肯定會告訴我她家里的事。這樣也不會把她推到那個人的家里，后來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我間接害死了她。我現在真后悔對你說的那句承諾。我告訴你，承諾過期了，我也不愛你了，你以后不要來找我，也不要找到我家里了。”李子楓扔了一百塊錢在桌子上，站起來離開了。人總是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林小米選擇了和陳卓陽在一起，李子楓才發現自己對她那么在意。現在林小米走了，李子楓心里對林小米的悔意把他對韓依婷所有的愛情、不舍、糾割全部沖掉了。
也許是想看看李子楓是不是真的愛過自己，也許僅僅是因為空著沒事做，鬼使神差般林小米跟著李子楓上了出租車。她沒想到李子楓家竟然就在黃龍，千塘有名的富人居住區。一進屋，映入眼簾的就是滿屋子的書畫，敞開式的書房里堆滿了書，那些書看上去都有些年代，看來是個典型的一個書香世家。四室二廳的房子不算很大，但也相當寬敞，裝修得更是典雅而不失內斂。
李子楓開門后，房里迎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和林小米的媽媽一樣，留著一頭略帶棕色的卷發，李子楓開口叫她媽媽。
“回來了，飯吃過沒有？”女人很和氣問道。
“早吃過了，你們怎么還不睡？”
“等你啊。”，
“好啦，我下次早點回來。別擔心，你還當我三歲半啊，你們早點睡吧。”李子楓上前主動擁抱了下他的媽媽。
“這孩子，你也早點休息。”女人嘴里在怪李子楓，臉上卻全是笑。
“知道你媽擔心也不打個電話回來。”臥室里又走出一個中年男子，這個男人林小米認識。李墨，A大的教授，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曾經到林小米的學校作過演講，陳卓陽的爸爸似乎和他也有一點交情。
林小米猜測李子楓的家庭應該很幸福，母親看上去知性而優雅，父親是作家兼教授的，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更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看上去有著自己父母間沒有的親昵。回房間這么幾步路，林小米看到兩人之間竟然是手拉手進去的，他們應該不像自己的父母那樣貌和神離。如果雙手牽了二十多年都沒有放開，不管怎么樣，都會比較幸福吧？
林小米跟進李子楓的房間，里面收拾得清清爽爽、整整齊齊，很像李子楓，出現在她面前的，總是陽光、帥氣、清爽的模樣。李子楓去開電腦，林小米意外發現他的筆記本背景竟然是自己跟他在長城的合影。照片上的林小米一臉微笑地倚在李子楓邊上，看上去兩人明顯是一對情侶。也許李子楓曾經真的愛過自己？可當李子楓在樓梯下當著自己的面吻韓依婷時，林小米的世界就塌了。
“你還愛他嗎？”身后突然傳來紀梵的聲音。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林小米嚇了一大跳，好像做壞事讓人抓到一樣。
“我自然有辦法知道。”紀梵一拉她的手，兩人從小鎮的公園邊上出來。
“你為什么不直接回房間啊？”林小米撅了個嘴，紀梵每次把她拉回來，沒有特殊事情，肯定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家。紀梵的項鏈使用范圍比她的大得多，可以從很多固定的地方鉆出來。
“散步、減肥。”紀梵沒好氣地朝林小米挑了挑眉。
“你要減肥啊？”林小米下句馬上溜了出來，可說完又覺得不太對勁。她抬頭朝前看去，紀梵的身材至少穿上西裝后很勻稱，看上去不像需要減肥。
“我是說你。”紀梵微微搖頭，林小米竟然能夠除了去蛋糕店，就再也不出家門了。
“我？我胖了嗎？”林小米不由朝自己上下打量，手臂好像是粗了一點，這里雖然沒有親人，但這里吃得好，睡得好，她擔憂地問道：“我是不是比以前胖了很多？”
“嗯，沒事你可以多走走，散步減肥。”紀梵故作正經點點頭，嘴角明顯在偷笑。
“奧。”林小米極不情愿低著頭向前走。
“小米，你沒事應該多出來走走，或者可以到潼鄉逛逛。”紀梵發現自己對林小米真的沒什么招.她除了去蛋糕店就再也不外出了，外出必定是回自己的世界，標準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往回走。有幾次紀梵想帶她出來走走，都被她拒絕。林小米寧可在那個世界里獨自默默守著，靜靜發呆，然后回來一個人傷感，默默流淚。林小米懷孕了，紀梵也不敢硬把她拉出來，甚至重話也顧忌著不敢說。
“不如我們打個堵吧？”紀梵見林小米不說話，只好轉換話題順著她的思路。
“打賭？”林小米略帶疑惑地抬起了頭。
“我賭他不出一年就會把你忘記。”
“不可能，我……”林小米的后半句明顯變得沒有了底氣，在這個只能看看的世界里，連生命都已經失去的她拿什么來延續愛情呢？
林小米既然接受了紀梵這個無聊的堵約，晚飯后紀梵說要跟著她一起去，她便找不到了拒絕的借口。兩個人到達陳卓陽家里進，他正坐在在房間的電腦跟前，一邊不斷點擊著鼠標，一邊還在切換著界面，看上去似乎在跟誰聊天。林小米探過頭去，那邊的頭像竟然是白雅丹。林小米順便看到了兩人的聊天記錄。
白雅丹“你在干嘛？”
陳卓陽“游戲”。
白雅丹“明天他們晚上去爬山，你去嗎？”
陳卓陽“不去。”
白雅丹：“哎……”后面還加了個嘆氣的表情。
陳卓陽好一會兒都沒有回復。
白雅丹：“又不理我了。”后面還有一個打他的表情過來。
陳卓陽：“游戲啊，要輸了呢，有事你說啊。”
白雅丹：“煩，懶得跟你說。”
“88”陳卓陽發出去的同時，然后林小米發現他的游戲也OVER了。
“你說陽陽會喜歡白雅丹嗎？”林小米和紀梵并排坐到了陳卓陽的后面，輕聲嘆了口氣。
“不知道，她非常聰明，懂得用各種辦法達到自己目的。”紀梵朝林小米搖了搖頭。
“什么意思，你的聰明聽上去像在罵她一樣？”林小米心里雖然有醋意，但想到白雅丹是唯一一個到她墓前來看自己的外人了，她又有點矛盾。
“聰明絕對是一件好事，就是別用錯了地方。你想知道那首《我有一個戀愛》是誰寫給你的嗎？”紀梵微微搖了搖頭。林小米會在失去父母后走到絕路上，有一部分原因肯定是太笨，還有就是父母把她護得太好。她的世界永遠都是陽光燦爛，沒有烏云，但也正因為林小米從來沒有愁過生活，更沒吃過苦，所以她從里到外都是單純善良到近乎小白的程度。
“誰？應該不是萍萍寫的？”回廈門的火車上林小米曾懷疑過，但后來想想也覺得不對，因為那明顯是一個男生的筆跡。
“是白雅丹明里暗里引導的萍萍找人抄的。”
“啊？”紀梵的話像個重重的棒錘敲在林小米的頭上，好久才反應過來：“為什么啊？”
“不知道，吃飽了沒事情干吧。”紀梵翻了白眼，一個如此有心計的女孩他是不屑了解的。
電腦上突然傳來有消息進來的聲音，打斷了林小米和紀梵的談話，白雅丹又發了個消息過來。
“我昨天夢見小米了。”
“？”陳卓陽早林小米發了個問號過去。
白雅丹：“她在天堂很開心，她想你也開開心心的。”
陳卓陽：“我知道。”
白雅丹：“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說謊？”
陳卓陽：“沒有。”
白雅丹：“你走出來吧，你這樣子看得我們大家好心疼。”
陳卓陽很明顯倒吸了一口氣，白雅丹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猜到了一點。思索好了一會兒，發了句：“你該交個男朋友了，別浪費大好的青春。”
電腦沉默了一分鐘之后，白雅丹再次發了消息過來：“你忘記小米，我就交男朋友。”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陳卓陽飛快地打完字，然后迅速下線了，也不管白雅丹在那頭的反應。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靜得林小米仿佛覺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書桌上，兩人的合影還擺放在原來的位置，陳卓陽轉過頭，把手指輕輕拂到照片上自言自語道：“寶貝，我怎么會忘記你呢，就算我死，你也會在我心里。”
回憶是不需要點撥的，思念總在無時無刻地鉆出來。快半年了，林小米的笑，林小米的哭隨時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夢里，甚至像空氣一樣，鉆進他的身體里，他的心里。回憶就像一座橋，卻是通向寂寞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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