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中的時候寫了很多詩,那時候荷爾蒙和腎上腺素都肆無忌憚的分泌,我一天到晚憤世嫉俗,憂國憂民,風流倜儻。
對不起我又無恥了,最后一個是我意淫的。
我的創作高峰是語文課,我很慶幸我這一生遇到的所有語文老師都是好老師,這種『好』在小時候體現為敦敦教誨,在成長的時候則是循循善誘,而在更后面的時候,就體現為放手不管。我高中語文課基本不交作業,那本輔導書都是空白的,每次上課的時候都要用一只手捂著練習冊,心驚膽戰。好在老師特別相信我,從來不檢查我的練習冊。我記得有一次還因為我考試分數不錯在課堂上表揚我,要大家多觀察我,向我學習。臺下笑聲一片,大家都知道我是怎么學的,如果都學我,那老師估計得氣得吐血而亡。
一開始寫詩的時候我喜歡玩一個小技巧,就是在詩里面藏一些東西,比如我寫憤青的詩,會夾一些愛情,我寫情詩,會加點國事進去。這并不是某種文學的追求,而是一種類似于彩蛋的東西,我樂此不疲,寫了很多這種沒人看得出來的東西。
寫詩是一種性價比很高的文學活動,隨時隨地都可以開寫,而且字數一般不多,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就算你寫的很爛,別人也不一定看得出來,文章的質量很好說,但詩就不這么容易了,別人說你寫的爛,你可以說他看不懂,就連『天上的白云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非常白/非常非常十分白/極其白/賊白/簡直白死了/啊——』這樣的詩也是名作,所以,詩是更抽象的藝術,特別適合自娛自樂。
我遇到天氣好寫詩,遇到天氣不好也寫詩,遇到漂亮姑娘寫詩,遇到不漂亮的姑娘當然就不寫詩了,我還寫詩思考這個世界,用爛俗的話來說,就是歌頌光明,詛咒黑暗。后來我漸漸的懶了,寫出的詩倒多了一些悲天憫人的情懷。可見情懷這東西不是忙碌來的,閑的蛋疼的人才會有情懷。這么說好像也不太對,我覺得情懷是人人都有的,但只有在身體靈魂在同一個節奏的時候才會體現出來,并且感受得到。
詩大致分成兩種,一種是現代詩,一種是古體詩,我兩種都寫。說來奇怪,雖然古體詩更悠久,但現代詩的逼格更高,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寫的像上面的白云那么直白,其實就算你寫的像那樣,別人不也照樣發表了么。
寫詩的當然要讀詩,我那時看了很多國外的詩,比如泰戈爾,普希金,聶魯達,葉芝,雪萊,西梅內斯,當然莎士比亞,愛倫坡這些也是看的。看得多了,我就覺得我混的特別爛,因為外國的詩人一般都寫『你的金蘋果』或者『潔白的身體』,這個弄得我很尷尬,因為我只有紅蘋果,還是焉的,更別提潔白的身體了,所以我寫『潔白的云朵』,但這樣寫就弄得跟小學生作文一樣,想了想,還是寫憂國憂民的詩吧。
高中的時候我挑了一些寫的詩,寫成了一本小冊子,送給了一個挺喜歡的姑娘,然后她就和別人談戀愛了。
后來我覺得我的詩有讓人感受到青春的力量,當然當時不這么覺得,我當時覺得這世界這他媽沒天理。
寫詩是一種正在消失的行為,就像很多逐漸遠去的東西一樣,曾經在一個時代輝煌,又在一個時代沉寂。這個世界一刻不停的運轉,我們長了又長,變了又變,我卻恍然覺得,一回頭發現,多年前的我就站在不遠處,迎風傻笑,滿地口水,如此傻逼,如此青春。
現在的我拿起筆寫寫段子寫寫文章,運轉如飛,但再寫不出從前的詩。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