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了小山村,到處都是白皚皚的一片,只有山頂上的一處小木屋的煙筒上有一縷炊煙升起。
爸爸穿好皮大衣,推開門,看向外面的漫天飛雪,嘆氣道:“唉,這雪再不停的話,這幾天我們家吃什么啊?”
寒風使勁地往門縫里鉆,吹斜了桌子上的一盆千葉蘭,千葉蘭的葉子看起來軟塌塌的,如同被水泡爛的紙一樣,媽媽皺了一下眉頭,埋怨道:“趕緊把門閉上,都刮進風來了,凍壞了寶寶怎么辦?”
媽媽一手抓過被子來,蓋在自己圓鼓鼓的肚子上,爸爸馬上閉上了門,站在了門外。
臨近生產期了,爸爸守在門外抽著旱煙,嘴里吐出一個個煙圈飛向天空,凜冽的寒風一吹,白色的煙圈便消散了。
木屋里接生婆在負責幫助媽媽生產。
突然,爸爸聽見哇的一聲啼哭,爸爸馬上推開門進去,用幾塊破布塞住漏風的門縫,看見包在棉被里的寶寶,爸爸開心地笑了,他坐到了妻子旁邊,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說:“辛苦了,老婆。”
躺在床上滿頭大汗的妻子也笑了笑,臉上滿是疲憊,媽媽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面,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接生婆在一旁抱著正在哭喊的寶寶,用手輕輕地拍著,可寶寶還是大聲的哭喊個不停。
爸爸這時候說:“是個小姑娘,起個什么名字好呢?人們都喜歡春天,所有人都期待著春天的到來,春天萬木復蘇。”
“就叫椿吧。”
媽媽興奮地說。
寶寶停止了哭泣,她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世界,就在那一瞬間,整個木屋都充滿了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就好像是春天來臨的感覺,不過,爸爸媽媽都把這種感覺當作是女兒來臨時的喜悅所產生的感覺,在當時也就沒有太在意。
但是,桌子上千葉蘭卻在那一瞬間,新長了幾片嫩芽。接生婆看見了新長出的嫩芽,感覺到有一點奇怪,她瞬間就用手指甲掐了下來,握在了手里,悄悄地從門后走了。
時間過得飛快,馬上迎來了椿的十歲生日,椿開心地在木屋旁的院子里玩耍,她也不怕冷,就在雪地里赤腳走來走去,在雪地上印出一個又一個的小腳印。
一會兒,她用手捧起滿滿一手的雪拋向天空,一會兒又堆一個橢圓形狀的雪人,再把石頭放上去當作眼睛,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雪層下面的變化,一個個的嫩綠的芽頂著厚厚的雪。
時間久了,椿已經玩夠了雪花,也厭煩了冬天,無聊地坐在門前,媽媽看見她,走了過來。
媽媽說:“怎么了,椿,看起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春抬起頭看著媽媽說:“媽媽,難道這個世界只有雪嗎?整個世界是只有白色這一種單調的色調嗎?為什么沒有別的顏色呢?”
“不是的,孩子。原本我們這里有春夏秋冬這四種季節,每個季節有屬于該季節自己的顏色,漂亮極了。”
媽媽語重心長地說。
“那媽媽,春天是什么顏色?我還沒有見過呢。”椿反問道。
“春天啊。我認為是生機盎然的綠色,在春天的時候,萬物都復蘇了,小草從土地里長了出來,嫩芽從老樹皮里冒出來,可愛極了。”
媽媽想象著曾經的畫面,再低下頭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大地,嘆了一口氣。
“媽媽,媽媽,那春天什么時候會來呢?”椿問道。
“春天什么時候會來?”
媽媽重復了一遍椿的話,想了想說:“也許很快就來了吧,也許吧。”
說完媽媽就回了屋子里做起了飯,椿蹲在雪地上,用手指頭在雪地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
天空中的雪,還在盡情的飄灑著,整個天空如白色的羽毛一樣,天地間依然是凄凄慘慘的白色。
山洞里,名為冬的獨裁者在向手下吩咐著什么,手下拿著一袋子黑色粉末悻悻地走了出去。
椿一直盯著被雪層覆蓋的地面看了好久,她很好奇雪層下面藏著什么,她用凍得紅彤彤的手扒開綿柔的雪層,椿發現了雪層下嫩綠的芽,這是椿第一次看見這種嫩綠的顏色,她心想:這也許就是媽媽所說的春天的顏色吧!
椿低下頭,用鼻子使勁地去嗅這春天的味道,只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土腥味。
“椿,該吃飯了。”
椿聽見媽媽的呼喊,椿用雪輕輕地在嫩芽上蓋了一層,轉身就向家的方向跑去。
第二天,太陽剛剛爬到云朵上躺下,椿就迫不及待地跑向昨天標記的地方,她沒有在意旁邊散落著的黑色粉末,椿扒開昨天剛蓋好的雪層一看,原本嫩綠的芽頭已經變得枯黃,椿又扒開了更多的雪層,看見了更多枯黃的芽,椿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一滴滴的淚水滴在了枯黃的芽上,有的淚水還滴在了潔白的雪上,就在滴落的那一瞬間淚珠在雪上融出了幾個小洞。
為了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椿仰著頭,只顧流淚的她,沒有注意到周圍環境在悄悄發生著變化,雪在慢慢的融化,枯黃的芽也開始褪去枯黃的部分,重新煥發著新的生機。
而當她低下頭的時候,發現碧綠的芽已經穿透了薄薄的雪,露了出來,椿忍不住內心的喜悅,唱起了童年爸爸教的的歌謠。
小小木屋旁,
站著小姑娘。
張著大眼睛,
左右望啊望。
椿看見周圍的雪在融化著,綠草從土里冒了出來,探出頭來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
小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訝:“原來天空這么高啊,原來天空是這個顏色,我還以為是黑的呢?”
椿可聽不見小草的嘆息。
椿邁開腿向更遠的地方跑去,跑過的地方,雪開始漸漸融化,土地里埋著的芽,奮力地向上生長,頂破岌岌可危的雪層。
椿拼命的跑,想要跑到這條路的盡頭。
木屋前的院子里,已經長滿了綠草和鮮花,就在椿跑過的路上,一簇簇的灌木沖出雪層在瘋狂生長著。
椿跑到了路的最盡頭,看見一個長著胡子的大叔站在那里盯著她。
忽然,椿眼前一黑,暈倒了過去。
當椿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間監獄里,周圍一片漆黑,月光照著地上的干稻草,干草莖上泛著一點黃色。
一束強光照在了椿的臉上,椿睜不開眼睛,只能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
在強光后面的嘴巴發出了聲音:“椿,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嗎?”
“不知道。”椿搖了搖她的頭。
“你趕走了冬天,迎來了春天。這就是你的罪,季節更改罪!”獨裁者摸了摸胡須說。
“可是,大家都不是很喜歡冬天啊?冬天那么冷,每個人都躲在了家里,大雪封了路,也沒有人出來和我玩耍,在冬天,爸爸有時候出去一天都打不到獵物。也不能一直是冬天吧?該換個季節了。”
“我想看看春天是什么樣子,難道你不想看看嗎?”椿理直氣壯地反問著獨裁者。
獨裁者心里想:春天是什么樣子,我也好久沒見了。
“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犯的季節更改罪,是要終身監禁的,你永遠不能從這個監獄里出去。”獨裁者狠了狠心說出這句話。
“那不行,我不回去,爸爸媽媽會擔心我的。”椿還是天真地說著。
砰的一聲,檢察官用力關上了監獄的大門,離開了。
關在監獄里的椿,一想到爸爸媽媽找不到自己的時候,臉上焦急的樣子,椿忍不住哭了起來。
淚水滴在了地上的干稻草上,黃色的干稻草開始長出新的葉子,椿伸出手摸了摸嫩綠的葉子,感覺軟軟的,忍不住躺了上去。
椿流了一會兒眼淚,就進入了夢鄉。
在夢里,她夢見自己還是被關在監獄里,不過她的身體已經變成了很多只蝴蝶,在監獄的鐵網中飛舞,她透過監獄的網,飛了出去。
她先是飛回了自己的家,看見了媽媽還在勞作,她就在媽媽背上停留了一會兒,不過媽媽沒有發覺自己的存在。
她又飛出去尋找自己的爸爸,爸爸是一名獵人,在森林里打獵,她心想:這可不好找。
于是,她變出了更多的蝴蝶在天上飛舞著,到處尋找著爸爸的身影。
終于,有一只蝴蝶,找到了爸爸,更多的蝴蝶跟了上來。
爸爸舉起獵槍對著監獄門上的鎖開了一槍。
鎖開了,我被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