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徘徊的少女
林沁雨已經在街口來來回回走了五遍了。她雙手放在大衣兩側的包里,不時得向不遠處張望著。由于太過慌張,她不小心碰到了警示牌摔了一跤,從她衣服包里掉出來一塊用黑色布包裹的不明物體,隱隱約約像一支注射器。林沁雨大驚失色,趕忙撿起放回包里,左右看看,發現四下行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并沒有人注意她,這才松了口氣。林沁雨慢慢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轉身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這家咖啡廳有個很美的名字——初戀。林沁雨記得,這是小雯最喜歡的咖啡廳,她總說在這滿是粉紅色的甜蜜裝修中喝著苦澀的咖啡,就像初戀的味道。想起張星雯,林沁雨眉眼垂了下來,露出十分哀傷的表情。在大學,能夠遇到張星雯,對林沁雨而言,是最幸運的事情。林沁雨家境貧寒,不會穿衣打扮,不善于與人交往,跟整日各種曬名牌曬旅游的同學格格不入。她沒有朋友,除了努力學習,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干什么。大學開學的時候,張星雯是第一個跟自己說話的女生,她是那樣的優秀,那樣的陽光燦爛。林沁雨忘了她跟張星雯是怎么成為朋友的,她只知道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她跟張星雯變得形影不離。林沁雨是個內心非常自卑和懦弱的人,面對喜歡的人不敢表白,對身邊的人充滿防備。張星雯卻是個如同向日葵般絢爛的女孩,敢愛敢恨,熱情奔放。她教林沁雨如何打扮自己,如何充滿自信,她曾是林沁雨生命中唯一的陽光。然而,這束陽光卻被某個人永遠得淹沒在黑暗之中。想到這里,林沁雨的眼神里充滿了恨意,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她深深得呼了一口氣,結了賬,走出了咖啡廳。
蕭晴覺得秦朗最近怪怪的,天不亮就出門了,晚上接近凌晨才回來,自己幾乎見不到他的面。直到半個月后的某一天,蕭晴很早起床,打開房門,看見秦朗坐在沙發上,焦急得撥打著一串號碼,但是似乎一直沒有人接聽。秦朗非常沮喪得放下手機,蕭晴正打算開口問些什么,這時,秦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著來電顯示,有些失望。
“你好。是的,我是秦朗”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只見秦朗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然后久久的沉默。也許是對方一直再催促,秦朗緩了緩神,道:“在,我在的。好的,好的,我一個小時后到,謝謝您。”秦朗放下電話,轉頭看向蕭晴,“是看守所打來的電話,他們說,林沁雨想見我們?!?/p>
蕭晴與秦朗剛剛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林沁雨便抓住了秦朗和蕭晴的手,眼神里充滿了慌亂,“我真的沒有殺他,我真的沒有!”秦朗安撫得輕輕拍了拍林沁雨顫抖的肩膀,溫和得說到:“不要緊張,我們相信你”林沁雨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平靜了下來。蕭晴握了握她的手,問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林沁雨吐了口氣,開始緩緩道來那段自己到現在為止都還不能接受的經歷。
2.無法推翻的謀殺
那一日,林沁雨從咖啡廳走出來以后,她下定決心要為好友復仇。于是,她緊緊握住包里的注射針,一直在不遠處觀望著起點事務所的大門。大概到了中午午休時間,陸陸續續有人從門里結伴走出,可是其中卻沒有林沁雨等待的那個人。又過了一陣,起點律師事務所走出來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右手提著文件包,左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駐足在事務所的門口正在打電話。林沁雨潛伏在一個陰暗角落,死死得盯著那個人的背影,林沁雨知道,現在是她最好的機會,在這樣短的距離里,她可以迅速跑過去,扎他一針以后快速逃跑??墒?,她握著注射器的右手控制不住的在顫抖,她用左手去按著右手想讓顫抖停下來,可是卻越抖越厲害。她害怕了,林沁雨知道,她又害怕了,她就是這樣懦弱的一個女生,自卑,軟弱,她沒有小雯的勇敢,她怕坐牢,她做不到。
林沁雨放棄了,她緊握的手松了開來,眼睜睜得看著鄒新宇開著車離開了。林沁雨垂下了頭,小雯,對不起。
林沁雨說到這里,雙手撫面,淚水從她指尖流淌下來。
“那后來呢?你去了哪里”蕭晴有些焦急得問到。
“后來,”林沁雨擦了擦淚水,“后來我就一直在街上游蕩,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又到街心公園去坐了坐,然后我就回家了,到家的時候已經四點多了。第二天上午,刑警隊的凌隊長來了我家,說我是殺害鄒新宇的犯罪嫌疑人。可是我真的沒有,秦律師,蕭小姐,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你在街上行走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事情?能讓別人記住你的?”
“我當時一直都在胡思亂想,根本沒注意身邊發生了什么?!?/p>
“那在公園的時候呢?有沒有遇見什么人?”
林沁雨還是搖了搖頭。
蕭晴頓了頓,問林沁雨:“你一個學生,怎么會有可以致人死地的毒?”林沁雨淚如雨下,“是小雯。我在整理小雯寢室的遺物的時候,從她抽屜里翻出一支醫用注射器,一瓶毒,還有一本日記。原來小雯一直想殺了鄒新宇,這是她的心愿。那日我在寢室外,無意間聽見你們在懷疑殺死小雯的兇手是小雯的男友,所以我……”蕭晴的心頓時陷入了谷底。
從看守所出來以后,秦朗跨坐上越野車,轉頭問蕭晴:“你覺得人是她殺的么?”蕭晴皺了皺眉,“第一,她有殺人動機。第二,警方在她的房間找到了兇器注射器,上面有她的指紋,里面的毒液跟死者中的毒吻合。第三,她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據。這幾乎是一場無法推翻的謀殺?!?/p>
秦朗笑了,“可是你并不認為她是兇手,對么?”蕭晴有些驚訝,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已經這么了解自己了?秦朗發動了車子,“現在我們去哪里呢,大偵探?”“既然沒有辦法證實她無罪,那就只能將真正的兇手找出來了。我們去法醫科”說著,蕭晴系上了安全帶。
3.未婚夫陸青書
法醫陸青書正在實驗室里對著顯微鏡專心得比對血液樣本,忽然聽到一陣清麗的女生:“青書”。陸青書抬起頭,視線掃過蕭晴,定格在秦朗身上。這是秦朗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得看著陸青書,他長得很英俊,面無表情,眼神里透著刺骨的冷漠。陸青書定定得看了秦朗半響,什么都沒有說,轉身繼續他的研究。
這種被陸青書無視的感覺蕭晴已經習慣了。陸青書是蕭晴父親蕭正楠戰友的兒子,戰友早逝,蕭正楠便將陸青書接來蕭家扶養,視若親子,并且早就有意將自己的獨生女蕭晴許配與他。蕭晴和陸青書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是陸青書對蕭晴一直是有禮卻疏遠,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后,陸青書對待蕭晴更是冷若冰霜。蕭晴知道,陸青書并不喜歡自己,他所有的愛戀與溫柔都被那個女人帶走了。
“陸法醫”秦朗的聲音打斷了蕭晴的回憶,“你好,我是林沁雨的代理律師秦朗。受我當事人的委托,我想了解一下鄒新宇的死亡報告。”陸青書一邊擺弄著顯微鏡,一邊冷淡得開口到:“我的驗尸報告只提供給警方?!笔捛缬行┥鷼?,“青書,林沁雨很可能不是殺人兇手?!标懬鄷^也不抬,“我只負責驗尸,查案是警方的事。”蕭晴被激怒了,“難道你當法醫的初衷就是為了成為冤假錯案的幫兇,讓真兇逍遙法外?”陸青書的手頓時僵住了,心底深處,有個隱秘的傷口在隱隱作痛。他伸手去取了另一個樣本放在顯微鏡下,微微側頭對蕭晴說:“沒有提取液了,我去取點提取液,你們先坐一下?!闭f著,陸青書走出了實驗室。
蕭晴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后,她開始在陸青書的辦公桌上翻閱了起來?;诙Y節,秦朗想阻止,可是又覺得這是為了查出真相,不得已而為之。兩種思想拉扯下,秦朗也就站立在原地不動了。
他看著蕭晴為了找出真相那么認真的樣子,嘴里不自覺得浮起笑意。這實在是個太特別的女人。她跟秦朗意識里傳統的優秀女人完全不一樣。秦朗一直覺得,有魅力的女人應該是那種知書達理,儀態萬千,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女人味??墒鞘捛绮灰粯?,她愛睡懶覺,不愛看書,不遵循規則,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同時,她善良,專注,對真相孜孜不倦得追求,認真起來簡直像另一個人。
“找到了?!笔捛缗e起其中一份文件夾對著秦朗晃了晃,又小心翼翼得看了眼門口,然后迅速在復印了一份驗尸報告塞進了背包里。秦朗覺得她這一系列動作純熟得如同一個慣偷。搞定!蕭晴拍了拍手,正準備拉著秦朗離開,陸青書從門外走了進來,蕭晴朝他揮了揮手,“謝啦,青書,我下次再來看你?!标懬鄷鴱街弊叩斤@微鏡前,微微側頭,“蕭晴,下個月是你父親的壽辰,不要忘記回來?!笔捛玢读似毯簏c點頭。
越野車上,蕭晴合上驗尸報告,自言自語到:“死者身高一米八,死亡時間是下午的2點到3點間,死亡地點在郊區的一個廢舊工廠里,死亡原因是頸部被注射毒液,中毒而死。疑點有兩個:1.死者為什么要獨自開車前往一個郊區的廢棄工廠。2.死者身材高大,傷口卻在頸部,林沁雨身高才一米六左右,怎么會選擇死者頸部下手?”
“你的意思是兇手很可能是與死者一般高,并且有利益關系的人?”
有利害關系才能將他約在廢棄工廠里,一般高才能輕易將毒液注射在死者頸部。
“不排除這種可能?!?/p>
“但是兇手怎么會在事先便知道林沁雨打算用什么毒藥?”
“林沁雨曾經在路上摔倒,想必那時候被兇手看見了?!?/p>
“也就是說……”
“在林沁雨摔倒的時間,也就是下午1點到2點間,兇手就在她附近。”
蕭晴說完最后一個字,與秦朗默契得相視一笑。
(明天晚點的時候會更新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