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你不要一天到晚哭喪個臉。別人只要稍微瞟一眼就能知道你的日子不好過,真巧,其他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真是太巧了,天大的巧合。
其他人在活著的路上都在挨鞭子,你這一鞭子抽的狠了點,就把你抽懵了,抽得你像猴子一樣直在地上打滾,就好像你這輩子從來沒挨過打一樣。然后你就被其它趕路的人拋下,他們甩你而去。你大可繼續打滾,抽鞭子是不會停的,也有那種可能,你在這一大打擊之后終于獲得了安寧,沒什么東西往你身上抽鞭子了——你瞧瞧,連命運都不要你。
當你停下腳步的時候,你沒用了。在你再次邁步之前,你一無是處。你大可為你的駐足套上一切煽情光輝合理詭異的借口,最省力的是砍掉雙腿,那樣會省掉絕大多數的辯解。但是你怎么應對,當別人來問你:你的雙腿怎么沒了呢?
假設你真的砍掉了雙腿,那些在你旁邊的人會驚訝:哇,這家伙腿沒了!然后他們會繼續趕路。你的腿不是他們的腿。當他們收回目光時,駐足的你再度沒用,成為廢物,然后因為自斷雙股,你無法走動,開始了被遺棄的后半生。
活著需要在那路上走動。你現在不走動,因為你現在十分痛苦。
切開你的皮膚,你可以看溢出的紅血,可以看皮下的白肉,但是要感受連貫的刺痛。其實用不著“要”,除非你是個真正的硬茬,或者神經病——它自己就來了,驚喜來得就是這么猝不及防。陣痛始終伴隨著你,無論你干什么。你感覺太疼,然后停下腳步,變得沒用。
當陣痛時,你要干什么?好好感受這痛楚?想辦法減輕疼痛?你盡可以在這些問題中放飛自我,然而你只需要把眼睛睜開就能知道,你要干的是行路。陣痛不會讓你失血過多,陣痛不會讓你二級傷殘,陣痛不會妨礙你只需要脊柱就能完成的機能,陣痛毫無意義。然后你因為這毫無意義的事情放棄了實事,跟著變成了沒意義的某人某物——人會因為沒意義的事情放棄意義,從這方面來看,人不比低級動物高明。
但是如果你非把這沒意義的事情看得跟什么似的,辦法也有。既然不能放置痛苦,就想辦法解決痛苦。如果你感覺自己真撐不過去,我建議你自殺。死人的神經不工作。
你可能會放不下,因為有很多的事情要考慮。需要考慮的事情多,說明你要么是個弱者,要么是個懦夫。強者可以把需要考慮的事情統統解決,當然要統統都解決,不然怎么叫強者?再說了,死了是真正的一了百了,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成功地對死人追責。你死了,不會有責任找上你了,因為在這個充滿了人造概念的世界里,你已經出局了。但是你依然放不下,即使知道這些你依然有所顧忌。說白了就是怕唄!到底還是想活怕死;活著才是問題,死了從來都不是什么問題。
如果你已經是個沒有意義的廢物了,那我建議你去死。廢物活著沒用,死了反倒有用。那些同樣罹受痛苦的人,行走的道路沒有什么秀麗的起伏。他們想看什么的話,就只能看別人。看到你倒地上死了,他們會這么想:同樣被鞭子抽,同樣趕大長路,就有人死半道了,而我就能撐下來,瞧瞧我多牛啊,他可真是個垃圾。有些人們可喜歡這樣了——重復的鞭打,單一的景象,在這種索然無味的一成不變里,新的刺激總是好的;同樣的長途,不變的終點,在這種如出一轍的人山人海里,比自己弱的人總是讓人開心的。
人人都是一樣,就算蒙騙了他人和自己,人生也是既蕭瑟又空曠。如果你心意已決,我們熱烈歡迎——我們也痛苦,我們也索然;我們期待你們,我們渴望你們,我們需要你們這樣的生命為我們無味的日子提供刺激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