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薛是只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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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舞臺上的燈光閃爍，感覺是那么的不真實，現(xiàn)實又把我拉了回來。郭子在臺上，帽沿兒壓得很低，依舊彈著他的吉他。小雪站在他旁邊，唱著王菲的《懷念》。
她變了，以前清湯掛面的頭發(fā)剪得很短，乍一看像個小男孩兒，本來就很瘦，現(xiàn)在變得更瘦了，臉色很蒼白，看上去沒什么精神。她甜甜的嗓音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沙啞，唱著王菲的歌兒，竟有些滄桑的味道。
如果不是那雙大眼睛，我?guī)缀鯖]認出來那是我曾經(jīng)的親密愛人。我不知道她怎么了，這些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我和她面對面，但距離確是光年。
她看到了我，我目光縮了一下，但她好像一點兒也沒躲藏的意思，貌似還沖我一笑。我又退縮了，因為我沒勇氣面對。我跟哥兒幾個打了聲招呼，灰溜溜地從酒吧后門走了。
到了外面，我哈了一口氣，一縷白煙裊裊而升，我小時候經(jīng)常在大冬天吐哈氣，感覺自己是個仙人，后來長大了，感覺自己離仙人尚有一段距離，充其量也就是一半仙兒。
“楊超！”熟悉又陌生的呼喚。
我不想回頭，卻又不能不回頭，所以掙扎的結(jié)果就是我機械地轉(zhuǎn)動著脖子，然后，我看到了她——我曾經(jīng)的雪姑娘。
“就知道是你，別說你沒看見我！”
她沖著我笑，那曾經(jīng)令我倍感溫暖的笑容，那曾經(jīng)令我小鹿亂撞的笑容，如今，已沒了大學時的純凈，沾染了些說不清的味道，是的，我不愿承認那是風塵味，因為如果我承認了，我就徹底地和過去做了了斷，但我沒有，或許我心中還保持著一絲留戀。
“你好嗎！”她問我。
多么簡單的三個字啊，仿佛一切都煙消云散了，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嗯，我挺好的，你呢？”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因為我不想讓她覺得我還沒忘了她。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酷酷的。我沒事兒，就看看是不是你，挺想你的！”
她突然不笑了，那雙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然后，她用雙手捧住我的臉，就像以前那樣，在我的唇上輕輕地印了一個吻。
我呆住了，沒料到她會這樣，待我回過神兒，她已經(jīng)走了。我的心亂了，徹底地亂了，這是怎么回事兒？難道……打住，趕緊打住，別再妄想了，她已不屬于你，她已不是你熟悉的那個雪姑娘了，她已經(jīng)屬于別人了！
我告訴老K我見到了趙雪，他很詫異，問我們在哪兒碰見的，我說在酒吧，她還和郭子在一起。
老K對我有些不放心“老五，咱可不能再犯傻了，吃一塹要長一智?！?/p>
“老K，說實話，我現(xiàn)在腦子是亂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見到她的瞬間我真的很震驚，這還是我認識的小雪嗎？我知道她肯定變了，但哥們兒，你說我傻也好，罵我不長記性也好，我一直都沒忘了她？”我很無奈。
“你可不能再陷下去了。你知道嗎？我聽之前學校的同學說郭子這兩年混得并不好，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很差，說他經(jīng)常打趙雪，他們的生活一直很窘迫，我怕你對趙雪余情未了，才沒跟你說?！崩螷說出了一個令我吃驚的真相。
“你說小雪過得并不好是嗎？”我喃喃應道。
老K見我這狀態(tài)，有些恨鐵不成鋼“對！她過得不好，但又能怎樣？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是她自己的事兒，已經(jīng)跟你一點兒關系也沒有了！兄弟，咱別再惦記了行嗎？！”
我耳朵嗡嗡作響，一邊是老K說的話，一邊是“她過得不好，她過得不好……”，兩種聲音交錯，我腦袋快炸了。我忘不了當初我找她質(zhì)問時她說過的一句話“楊超，不是我不愛你，而是我更愛郭子！”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那么平靜。
如果有消除記憶的藥，我一定會喝了它，但沒有。有時候，越想忘記的人反而越根深蒂固的停留在你的記憶深處，不能格式化，更不能重裝系統(tǒng)，就這么讓你痛苦著。
世間的事真是出乎意料，老媽來電話，說我那個王八蛋老爸從局子里放出來了，披頭散發(fā)，狼狽不堪。我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您干嗎還給他開門？！把他晾在外頭臊著他，還有臉回來呢，真讓人瞧不起！”我異常氣憤。
“哎，我看著他也挺可憐的，都兩天沒吃東西了，五十多歲的人了，我也是不忍心。”老媽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您是不忍心，人家可狠心著呢，您忘了，當時就是因為他，我差點兒連大學都上不成！”提起他來我就恨得牙根兒癢癢，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這個老東西！
想當年，老東西在一家建筑公司做副總，我們家也算是其樂融融的小康之家。那時，老媽是暖瓶廠的車間主任，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但是后來暖瓶廠倒閉了，老媽淪為下崗待業(yè)大潮中的一員。
就在這當口兒，老東西跟他小秘的事情東窗事發(fā)，他為了那個狐貍精，私自收受賄賂，事發(fā)后和小秘攜款潛逃，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給老媽，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替他填窟窿。再后來，小秘把他給踹了，拿著錢跑了，他沒了后路，只能自首，被判了6年。
生活有時候就像個笑話，瞅誰都可樂，然后你開始嘲笑別人，然后你開始調(diào)侃周圍的一切，然后你開始豁然開朗，然后你開始云淡風輕，然后你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生活突然跟你開了個大玩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原來一切都是P，這感覺真他媽的讓人郁悶！
老媽讓我回家，我沒言聲兒，心中感覺像吃了只蒼蠅般惡心。是的，因為憎恨，讓我忘記了那個老東西曾經(jīng)也是疼愛我，關心我的爸爸。也許老媽會原諒他，但我無法原諒，同為男人，我鄙視他的行為，但憎恨的同時也是痛苦的，因為憎恨一個給予你生命的人，那感覺也好不到哪兒去。
老K勸我別太較真兒：“老五，說真的，都那么多年了，你也別跟他一般見識了，畢竟是你爸嗎，你看我，想有個爸都沒有。”
“有這樣的爸，不如沒有！得得得，你也別勸我了，我是鐵了心不見他的，家我也不回了，我老媽也真是的，你說她軟弱吧，她一個人供我上大學，你說她堅強吧，她又原諒了老東西，我真不知道說她什么好！”我一肚子怨氣無從發(fā)泄。
“你呀，還是不成熟，有些事兒到頭來還不是難逃一個‘情’字，你說你現(xiàn)在怎么還對趙雪念念不忘？不就是情難了嗎？”老K反將我一軍。
“我……”我詞窮了，是啊，我他媽的怎么還惦記著那個負了我的女孩兒呢？我應該開始我的新戀情，我應該去追小美女，干嗎還神經(jīng)兮兮地關心她過得好不好？我這不是有病嗎??？
有時候我真挺羨慕老K的，同一個愛自己和自己也愛的人快樂地生活著，但老K說他也有煩惱，他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拜見過未來的岳父母，不是不想見，而是還沒進門就被趕出來了。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么擰巴，愛情、工作、家庭，一股腦兒地招你煩，有時候你會抓狂，會想罵人，想打人，但過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領，安撫下那顆沖動的心，日子還得接著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