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初春,沒有郁郁芬芬的花香,沒有烈烈炎炎的太陽。
白葵心里有一絲清涼略過,眼前的這個男孩,在微光下的白襯衣,鮮亮的刺眼。
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文學社的社長是個男孩本就讓人印象深刻,而且他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夏微涼。
夏本炎熱,取名微涼,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像冰淇淋一樣讓人倍感舒服的男孩。
事實也是如此,他說話低沉磁性,做事穩重寬容。他的白襯衣,透著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沁人心脾。
這次開會,將白葵和這個高個子的男孩系在了一起。如蝴蝶結,不緊不松,恰到好處。
文化周每個社團都要出演一個節目。白葵是學舞蹈的,社團里好些女孩子都推薦她。也許大家都是在幫她,即使掩藏的再好,眼神里流露的愛慕,是難以去除的。
而在她跳舞時單人朗誦的,是夏微涼。
兩個人第一次相約排練的地方,是白葵經常練習舞蹈的教室。芭蕾,是個需要超乎常人毅力和用心的舞種。它帶給人的氣質,是有些人用整個后半生練習都無法企及的。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白葵一直舞蹈著,緊張的倒計時,又故作淡定的讓自己每個眼神都到位。
她全然不知,微涼在門口站了許久。這個好看的女孩,刻苦認真的模樣真是讓人癡醉,連上前一步推開那扇門的勇氣都無處可尋。
白葵無法全身心投入到舞蹈中。脫下舞鞋,輕置,隨手拿起身旁的怡寶,試圖用喝水來緩解內心的緊張。
夏微涼一怔,推開了門。
“還在練習嗎?”微薄的唇輕啟,好似魅惑般的,吐出低沉音色。
白葵有些不知所措,手該往哪里放?問題該怎么回答?“嗯。”有點討厭自己的不自在。
夏微涼看著眼前著白色舞衣的女孩,緊張的咬著下唇,心里莫名有些欣喜。他想,真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姑娘。
“我朗誦的篇目已經找好,是聶魯達《我喜歡你是寂靜的》,你覺得適合配什么樣的曲什么舞比較好?”
“這首詩讀起來偏慢,曲目應該和《致愛麗絲》那樣輕柔,舞蹈也應該是有些迸發力的緩和舞蹈。”突然發現自己沉浸在這首詩的緩和氛圍里,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了一句,“學長你覺得呢?”
微涼清笑,“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舞蹈音樂都不是我的強項,這還要你費心找一下。”
“這個不是問題,我會用心找的。”白葵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月亮一般,可愛明亮,散發幽深的光芒。
一夜未眠,白葵趴在陽臺上,望著對面男生宿舍的星點燈火。仿佛皎潔明媚的月光,指引了她,愛情如此令人神往,怎敢放棄難得的機會。
第二日約定好了時間。在校門口的奶茶店。
這次,是夏微涼先到,他打電話問:“小葵,你快到了嗎?”
“是的,我馬上就到校門口了。”踏踏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急促。
“不要著急,我先幫你點杯奶茶吧。你要什么?”平靜之中似乎有些安撫的感覺。
“紅豆奶茶,謝謝學長。”
似乎隔著手機,就能知道那端的女孩子在笑。想著,夏微涼內心一暖,差點忘了答應。“嗯哪,你慢一點,我等你。”
推開門時,白葵有些窘迫。因為小跑的緣故,呼吸不是那么舒暢,小臉變得粉紅。在微涼眼里,真的是可愛至極,像是剛出生的貓咪,溫順又萌。
“不好意思學長,我們剛剛有個排練延遲了。所以……”
“沒事,快喝點奶茶,看你累的。”微笑,然后遞過一杯奶茶,吸管已經很貼心的插好了。
兩人商定了一下曲目和舞蹈,開始了一個星期緊急的練習。
本以為生活淡如茉莉,清香甜美,圍繞心際。直到那天,被突然推開的舞蹈室門。
“主席?”
我認識,白葵心想。這是學生會主席,聽說是個對自己非常嚴苛的人,有責任心,做事果斷,最重要的是,她很漂亮。
仔細打量,柳眉,鳳眼,鵝蛋臉,身材更是比學舞的白葵更顯得妖嬈。
有股魅惑的勁兒。
“微涼,我想我們應該在一起。”眼前的女孩頰邊緋紅,但眼神堅定。似乎應該,他們真的應該在一起。
“知涯?你說什么?”微涼有點吃驚,白葵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那么無措的他。
也許,他是驚喜吧。
“我沈知涯喜歡你夏微涼!”說完,不忘朝白葵看了一眼。
第二遍……白葵有點無力。蹲下身,解開了舞鞋。
“你跟我來。”他沖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走出了教室。
人群散了。白葵低著頭,保持蹲下的姿勢許久了。突然,晶瑩透亮的淚珠順著引力落了下來,一顆一顆,沒有一個人看見。
直到,直到天黑了,黑的看不見人影了。她才走出去。
心痛是什么?是無力反抗的蜘蛛被澆上滾燙的開水,蜷縮著身體想保護自己,可是那種死亡的氣息早已經走遍全身。
所以,痛苦是地獄。
白葵從來不知道,原來不求回報的愛,也需要承受這樣的折磨。還是說,自己內心已經在渴望和他在一起了?
這兩天,不論是打飯,還是隨意走在路上,都能聽到關于主席的事情。她不得不承認,的確才子佳人,天造地設。
算一算,都兩天了,什么交代也沒有,自己都是單獨練習。他應該,不需要自己了。
白葵扯動嘴角,勉強自己笑了笑。告訴自己還要加油。
直到一個禮拜后,才從社團其他人那里得知。微涼拒絕了主席,主席也許是報復,撤除了文學社的節目。夏微涼的社長職位也由一個戴眼鏡的姑娘接替。
他們不再有交集的機會,自己也再也沒有理由去接近他。兩個人努力想要表演的節目,最終也是歸于無果。
她的喜歡留在心里,一直沒有說出來。
沒想到就這樣過了一年,夏微涼,要畢業了,白葵也快實習了。
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吧。
“夏微涼,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白葵。我曾經以為,喜歡不過是一個人的情感,一個人的兵荒馬亂。這么久了,我覺得不該把這個秘密藏那么深。我喜歡你,曾經是,現在依舊。”
沒想到,這封信得到了回復。
“白葵?對不起。我看了你的信。我是夏微涼的室友。他一個月前就和奔躍公司簽約了。人都走啦。”
舍友將事情告訴了他,被狠狠批了一頓。夏微涼沒多久就回了短信給白葵。
沒有人知道白葵收到短信時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寫了些什么。
只是白葵從那之后沒有去過舞蹈室,退出了文學社,她專攻了理科,每天抱著電腦去圖書館做題。一年后,也簽了奔躍公司。
第一天上班,她見到了那個人。他的眼里眉里滿是笑意。
“好久不見,白葵。”
“還請多多指教,微涼學長。”
那一天,柳絮重紛飛,初春燕歸回。
白葵坐在工作室翻開手機,一條短信自動跳出:微風沁涼,唯思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