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婆婆哮喘發作，糖尿病指標也驟然飆升至從未有過的高度32.6，我每天陪她醫院掛急診，輸液，病房里陪夜，心力憔悴。
永遠忘不了，那天在急診預檢處，親眼目睹一位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在醫生告知他需要搶救的時候，他驚愕到強裝鎮靜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無奈與心酸，以及他近乎哀求的對醫生說:“單位最近在裁員，我可能不能請假看病。”
醫生嘴上說著:“隨你，不搶救你這是要有生命危險的！”心中也如我一樣震驚又心酸。
都說當代人生活壓力大，生存不易，難道真就不易到要錢不要命的地步了嗎？我想不通，但似乎又很好理解。
或許那個舍不得請假的男人，他有著體面又高薪的工作，但卻背負著巨額房貸，養家責任，上有老下有小的重擔壓的他沒有時間松懈下來去考慮自己的健康問題。
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若是40歲左右的年紀失去穩定的工作乃至寶貴的生命，都是一件令人非常心酸難過的事情。
婆婆今年也不過才70歲，卻也已經被重度哮喘和糖尿病折磨了20多年。365天不間斷的服藥以及每年病發時虛弱到無法下地行走的痛苦模樣，真的讓人無奈又心疼。
這一次的發病尤其嚴重，雖然我早已預想過，終有一天在公婆年老臥病在床的時候，有可能要為他們擦洗身子，端屎端尿，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早。
所有的事總有個開始，這兩天我一邊克服各種心理障礙，一邊為婆婆擦洗身子，清洗內衣，嘗試著為她端屎端尿，說實話，內心是極度不適應的。
看到那些污穢物，我也會打從心底感到惡心，但又覺得自己不得不這么做。看到病床上虛弱到呼吸都困難的婆婆，除了心疼我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
不分晝夜的咳痰是婆婆發病的常態，咳又咳不出，每一次的咳嗽都能將她的臉脹成紫褐色，隨著每一次的連線咳嗽，婆婆還會不自覺的漏尿，70歲的她人生第一次用上了成人紙尿褲，女孩子來月事才會用的拉拉褲也被婆婆用來防止漏尿。
連續多天的露尿，導致婆婆下身已經紅腫過敏，起了濕疹，以前的她是那么要強，如今也不得不將私處裸露在我面前，讓我為她擦洗身子，噴灑藥物。
人老了，健康就是最大的尊嚴。
突然特別羨慕那些活到90多歲，從來不生病，不需要麻煩家人，能夠生活自理，自然而安詳離世的老人。
不用丟棄自己的尊嚴，去挽救沒有質量的生命。
就像瓊瑤，她應該就是害怕人生最后的時刻，會面對很多不愿意面對的痛苦，才會選擇翩然離去的吧。
雖然我熱愛自己的生命，但若是真到了生命最后一刻，要經過漫長的痛苦才能換回茍延殘喘的茍活，我想我寧愿選擇沒有痛苦的安詳離世的。
或許，生命本就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維持的，但若是生命不能肆意瀟灑，酣暢淋漓的綻放光彩，那樣灰暗痛苦的生命，我想我是無法快樂的活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