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是我的同學，那天晚上他打電話給我，聽得出，他喝了不少酒，舌頭有些不拐彎了。
我說，這么晚了，還沒睡啊。其實，我想說的是，這么晚了，我想睡了。
這小子愣沒聽出我話里有話，可能是精蟲上腦了。噢，對，是酒精的精。
他說，睡不著啊。哥，我想跟你拉拉。
我一看表，都11點半了。被這個電話給弄清醒了，索性拿著手機到臥室外，聽聽這小子到底要絮叨啥。
他說，他想辭職了，在這個單位實在是憋屈，主要是一把手卡得他太死了。
我問，為什么啊？大家都在一個單位，都領公家的工資，誰也不欠誰的。
他說，我也搞不明白，反正我自己心里有數。一把手看我處處不順眼，怎么做也做不到他心里。原先干中層時，和領導關系好得要命。誰知當上了副職，領導反而對自己不行了。工作干了很多，一點好也沒撈著，反而落了許多不是。
我知道，這就是個典型的副職能力過強，遭一把手不待見的案例。
阿來上學時就是我們同學中的佼佼者，學習用功，成績優異，人也很實在。畢業后去了一家事業單位，從最底層做起，一路踏踏實實地干過來，每走一步都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當中層時就是省市的先進，給單位掙得了不少榮譽。去年，因為工作出色剛被提拔當了單位的副職。
他剛上任那會兒，我們幾個同學去看他。這小子還一幅英雄終于有了用武之地的臭模樣，準備擼起袖子大干一場。誰知，才不到一年工夫，就蔫了。
二
我女兒中午聽歷史課講座，老師講到了岳飛。我也聽得十分有趣。
老師說，這個岳飛是非死不可的。然后賣了個關子。
有些知名的老師就是講究講課的藝術，講到關鍵時候，總會拋出個問題后就不講了。
煩人，我嘴里還含著饅頭沒咽等著下文呢。
后來，這老師終于又接上了。他說：那時候南宋政權搖搖欲墜，而岳飛卻要直搗黃龍，而且，一路殺將過來，功無不克，戰無不勝。這叫功高蓋主。
他說，岳飛千不該萬不該，給自己的隊伍起名“岳家軍”，人家敵方也都在到處傳，說：撼山易，撼岳家軍難。
你是誰啊？你是宋軍將領，你不是大宋皇帝。你自己的岳家軍如此強悍，你讓南宋王朝這些主子情何以堪？
我女兒聽到這個解釋，一臉蒙圈。按下視頻暫停，兩眼瞅我。
我說，這個很好解釋。比如說，老師在課堂上講課，是不是會與你們互動啊。老師拋出幾個問題，你要是哪個也回答得很完善，老師會高興嗎？
當然高興啊，說明我認真聽講了。
這丫頭，完全沒按照我的思路走哇。
我說，未必吧。你要是啥也會，老師會不會認為自己拋出的問題沒有那么高的水平啊？我啟發式教育。
噢。她“噢”了下子，好像明白了點啥似的。
我這是要給一個高中生普及職場規則嗎？還是在教孩子學復雜？
城市套路深，我們回農村。
三
那幾天閑來無事，翻看《水滸傳》。
我比較喜歡林沖這個人物。盡管這人比較倒霉，但我還是被那個雪夜上梁山的場景所吸引。
我就琢磨，林沖，這個人不討厭啊。人家來投奔你梁山，說白了是看得起你。你說王倫就怎么就容不下他呢？
有位權威朋友這樣分析：
從王倫這邊看，林沖已經身外無物死心塌地，照理是打著燈籠也難覓的朋友，為什么還推三阻四的不予收留？其實這里面也符合一定的心理，林沖系京城禁軍教頭出身，絕對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可謂文武兼備，盡管落魄，但實力是明擺著的事情，而王倫只是個小地方的不舉秀才，就算有點過人之處，也只能駕御杜遷宋萬和朱貴這樣的角色，因此面對林沖真心實意的投靠，他的內心壓力和矛盾是肯定存在的；由于王倫缺乏宰相的心胸肚量，不敢收留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呵呵，由此可見，本事大，也不見得是好事啊。林沖假如是個賴子，說不定王頭領還能收留收留他。你說，突然來了這么個大人物，你讓王頭領怎么給他位置啊？
對了，職場中，位置排序很重喲啊。你有沒有聽說過這么個事兒：有次會議，那搞會務的失誤了，把一把手座牌和二把手的座牌給放顛倒了。一把手端著水杯子來了一看，扭頭就走了，會愣沒開成。你說，那個搞會務的還會有啥好果子吃？
你不懂，但他懂。你不在乎，可他在乎啊。職場中，任何工作疏漏都是致命的啊。
咳咳，有點跑偏，繼續跑偏。
四
我們家那位，只要出去吃飯，就犯愁。主要原因是她永遠都不明白在酒桌上她應該坐哪個位置。我要不去，我得先給她畫個圖。我若在場，她每次都得試探性地問我：我坐哪兒？這兒行嗎？搞得我好像說了算一樣。
我說，你隨便坐就行。她便懷疑我是不是要害她，一下子把她弄到個不該她坐的位置。直到飯局結束，她那顆懸著的心才算放肚子里。
你說，吃個飯有多受罪！
其實，也不能全怪她，飯桌上的道道其實真的挺多的。光那個座次，像主陪、副陪、主賓、副賓、三賓、四賓等等，就能完全把一個不懂場上規矩的人搞暈。這還不算，喝酒的順序、規則，要說什么話等等，都有套路。一般人搞不明白。
那些年我一位女性朋友就傻了那么一回。那時候她剛研究生畢業沒多久，考到了一個單位。某天晚上，另一家兄弟單位請吃飯，美其名曰為她“接風”。當晚，她跟著本單位的頭頭腦腦到了酒店。上了一趟洗手間之后，她發現大家都坐下了，整桌兒只剩下一個空座了。客人客氣地把她讓到那個座兒坐下。她當時也沒多想，直到主陪敬酒時說“我先敬主賓”時，她才發現自己坐錯了位置。因為在座的有她所在單位的一把手、二把手等等，輪三圈也輪不著她坐主賓位置。再想換座，誰跟她換啊。她一晚上就在那兒忐忑不安，如坐針氈，沒一會兒就喝醉了。
你看，位置有多重要!
五
古人說：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們說：屁股決定腦袋。搞不懂自己的位置，你的職場很難走遠。
作為一個也經常搞不懂自己位置的職場人，我們是不是一起學習一下幾個規則，說不定有用。
你是一把手。要想當的好，搞定二把手很重要。有人說，班子團結不團結，關鍵看二把手。二把手如何搞定，你假如真當了一把手，恭喜你，這個問題可以直接忽略。
你是副職。不管你有沒有野心，永遠不要比一把手的本事大。即使你真有那本事，請先藏拙。有時候裝傻很重要，可以保護自己。在沒讓你當上一把手之前，絕對不要看不起一把手。
你是中層。先給自己定位你究竟是將才還是帥才。如果不是帥才，能做好“將”就很好了。拼命拉車，拼命干活，就是你的本份。讓你當官，你也千萬婉拒，說不定那就是個坑。高處不勝寒，就是這個道理。
你是底層。太好了。你完全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很好，胸無大志的人過得很快樂。當然，你如果信奉“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廚子”的話，那你就得苦逼著臉好好干活了。至少，看見你的領導，你還得沖他露出6顆牙齒。因為，哪個當官的不喜歡前呼后擁，笑臉相迎的感覺啊。
羅素說，我們不可能都成為圣人，但我們至少應該努力，盡量讓自己可愛些。
好吧，那就自己好好琢磨吧，有些事，別人幫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