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再是你的貼心小棉襖了,媽媽,我發誓。
第一次沖突跟很多第一次一樣總是叫人印象深刻,那個時候我在上小學。飯桌上,我們一家人在吃飯,當時,你說了我一句很難聽的話,我就罵人了,你直接給了我一巴掌,我忘了當時我有沒有哭。
初中三年是我最依戀你的時光。那個時候,兩星期才放一次假,我跟很多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樣,有很多心里話想對你說,尤其是,我發現我想跟你聊的那些話題都是我的老師、朋友、同學所解決不了的,盡管,我跟他們的關系都很不錯。我知道,我需要你。然而,事實卻總是令人受挫。那段時間,每次離家上學之前,我都是在對著鏡子哭泣,眼淚擦了一遍又一遍,我不敢哭出聲,怕有人聽見,更怕自己聽見那討厭的哭聲,我不敢哭的太洶涌,怕出門被別人看出來。我一邊哭,一邊對著鏡子擦眼淚,一邊聽著門外的腳步聲,只要聽見了腳步聲,我就要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然而,我每次都做到了。不是我的演技有多好,而是你根本無視一張哭泣過的臉龐。
第二次沖突,那個時候,你在煤氣灶上做飯,我興致勃勃地跑過去問你個問題,你隨口罵了一句過來,我立馬就哭了,那一次,哭的很厲害,跑到爺爺跟前了,還是一味地哭,止也止不住,爺爺看著我邊搖頭邊嘆息,看的出來,他是在抑制自己的怒氣。直到爸爸板著臉走過來說不要哭了,我這才停了下來。又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還是同樣的場景,媽媽在煮餃子,我又跑過去不知道問了一個什么問題,你給我的又是冷冷的回絕,冷的我直接哭了,有了第一次的經歷,我沒有一直待在原地不動,恰好表妹叫我一起上學去,拿起書包,就走。
從小學習成績優異,老師喜歡,同學關系處的也不錯,唯獨,不敢談男朋友,對于這種親密關系,說實話,我是懼怕的。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以后??戳诵睦韺W關于親密關系的書,我看到了一直住在心里的那個小女孩,淚眼汪汪。獨自站在原地,周圍一片空曠,沒有藍天白云,更多的是荒涼。我試著去擁抱她,可是我發現,我就是她,我沒辦法去給予。慢慢地,我換了思路,試著去想媽媽的好。
初一那年冬天,媽媽意外地來到幾百公里以外的學校給我送了一雙棉鞋,我沒有過度的喜,有的只是驚。從第一次入學是媽媽送我來的,之后就沒有再來過了,當然,除了這一次。
那一次,做個小手術,說實話,我怕的要命,還好,有媽媽在。
在北京的時候,過年沒回家,媽媽打著去打工的理由,去看我。她拿著行李從北京的西面跑到了北京的東面。
就這樣想著,我媽總是在遇到大事情的時候出現,因為這個時候出現的人,才是在你心里最有分量的。
可就在上午收拾秋天的衣服時,我想起了一個問題,為什么我會在別人傷害自己的時候,選擇自我放棄?我清楚地聽到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說:好呀,那你去呀,你死去吧!這句話是我在上小學時,半夜里跟我媽起了爭執,我生氣地說我要去死,真想去死,她給我的回答。
我這個人給人的印象,大多時候是大大咧咧,成天嘻嘻哈哈。當然,這只是學生時代的我給人的形象。大到社團組織者,小到學委,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那個時候,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唯獨不能想起爸媽,只要想起他們,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流,我知道,那個時候,學習的動力就是爸媽。
直到有一天,那個激勵我前進的動力,一直變了,變得尖酸刻薄。如果我跟媽媽的觀點不一樣,她絕對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說服我。惡語相逼加威脅是她的殺手锏,不管多難聽的話,我都會在當時選擇性忽視??芍钡缴衔绲哪莻€答案,讓我心頭一驚。
那一刻,我意識到,我可能不會再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