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顏一笑,銘記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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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面具死了,我根本不會懂得晴天霹靂的真正含義。

? 響雷,晴天打響雷,意外發生的,令人震驚的事情。

? ?陸詞人說過:放翁病過秋,忽起作醉墨,正如人蟄龍,青天飛霹靂。

? ?鋪天蓋地的狂風肆虐著大地,蒼天驟變,忽然間,就只剩下密布的烏云和折斷的樹木,陪著我,給面具送行。

? ?十月份的天氣,從來沒有說的準的時候,比瓢潑還猛烈一倍的雨水嘩嘩的襲來,打穿了我的后背,繼而滲透整個身體。我是瘋了吧,才會覺得就是這樣的大雨,才襯得上我歇斯底里的嚎叫。不對,應該再猛烈一點,更猛烈一點。

? ?我的雙手不斷的去阻止被大雨沖刷的泥土,它們是面具的保護傘,可以讓面具在里面靜靜的躺著,像我所希望的那樣躺著,它們不能流走,就像是守衛,沒有國王的命令,不得擅自離崗。

? ? 泥土和水混合著沾滿我的雙手,胳膊,我跪在那里,哭喊著只有我和面具才能聽的懂奇怪語言,來不及擦掉臉上的雨水和淚水,任它們和我的鼻涕一起融入在泥土里。

“顏銘,起來,我們回去。”

? ?我抬抬頭,聽到有人叫我。

? ? 我一直認為,我的悲傷只屬于我一個人,面具也只屬于我一個人,我不愿有人同我分享,哪怕是悲傷,哪怕是洛夕帆。

? ? 我踉蹌地站起來,轉身看到雨中撐著黑色雨傘的洛夕帆。

? ? ?他總是這樣,穿著一本正經的衣服,告訴你,顏銘,你不可以這樣。

? ? 一個人經歷了撕心裂肺的嚎哭以后,總覺得用盡了全部力氣,最終連抬腳,都顯得做作。我從離我不到100米的洛夕帆身邊走過,卻覺得已拼盡全力。

? ?“還好嗎?”洛夕帆把雨傘放到我的頭頂,伸手就要去摸我的額頭。

? ?“好。”我違心的吐出一個字,在以為自己靈活的逃過他的撫摸的時候,暈倒在他的懷抱里。

? ? ?黑色的雨傘趁機逃離了洛夕帆的手,與昏暗的天空混為一體,雨水打在我的眼皮上,我什么都看不見,只記得有人喊我,顏銘,夏顏銘。

? ? 你叫什么名字?

? ? 你不要害怕。

? ? 我叫洛夕帆。

? ? 我給你重新起個名字吧。

? ? 叫顏銘好不好?

? ? 夏顏銘。

? ? 兩年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開始和我打招呼的,氣氛有些尷尬,他的兩只手不停的在動,我知道,那是因為緊張,而我坐在房間的里面,抱著面具,冷冷的看著他不知所措,我不明白,他為何選擇我住的這間破屋子來討水喝,但我覺得他應該不太壞,畢竟,他給我取了一個夏顏銘這樣好聽的名字。

? ? 莞顏一笑,銘記于心。

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到空蕩的天花板,病態的白色充斥著整個房間,我努力的想支起身體,卻吵醒了趴在床側的洛夕帆。

? ?“你醒了?”語氣中滿是疲憊。

? ? ? 我點點頭。

? ? “醫生說只是普通的高燒,打完點滴就可以了。”他交代著,讓我明白自己的病情。

? ? ? 我指著窗外,臉上有些著急。

? ? ?“我已經給老師請過假了,不用擔心。”他拍拍我的頭,給我解釋著。

? ? ? 我又指了指他的手機,剛放下的頭又抬了起來。

? ?“我媽知道,沒事的。”

? ? ?我如釋重負。

? ?“顏銘,你不可以一個人淋那么大的雨了。出去要帶傘。”

? ? ?“面具……死了……”我吱唔的說出幾個字,洛夕帆和我都沉默了許久。

? ? ?“我知道。”

? ? ?“傷……心……”

? ? ?“我知道。”

? ? ? ?他看著我,幫我擦掉重新回來的眼淚,只是說著,我知道,我知道,我撇著嘴,不再哭出聲音,因為我覺得,那一刻,我的傷心難過,有人知道,起碼洛夕帆知道。

? ? ? 洛夕帆并沒有陪我很久,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屏幕上顯示的都是媽媽,我示意他趕快離開,回學校里學習,還做了一大堆奇怪的手勢,或許只有他能看得懂,意思是,我沒事,可以自己回去,你走吧,好好學習。他最終去了學校,囑咐我,一切小心。走時,天還沒有放晴。

? ? ?這個還只是個18歲的孩子的他,就已經懂得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因為什么。

? ? 我叫夏顏銘,今年16歲了,14歲的時候認識了洛夕帆,是個有智力障礙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我的智商跟多大的孩子是一樣的,但最起碼,我已經可以基本的聽懂洛夕帆說的什么,有時還會符合著他點頭或者搖頭,甚至還會說出來一些簡單的話語,要知道,以前的我從來沒說過一句話。我有一只很大的狗,認識洛夕帆以后,他便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面具。我并不知道面具是什么意思,只是覺得也是和夏顏銘一樣好聽的名字,于是每次他叫面具的時候,我都會咧著嘴,傻傻的笑,我疑惑為什么洛夕帆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里,卻慶幸著我不再是一個人,當然那個時候,面具還沒有死。

? ? ?面具是只野狗,我收留它的時候,總是沒完沒了的吵個不停,鄰居隔著墻罵它是只不識好歹的野狗,罵我是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野孩子,所以我總覺得我和面具是一樣的,于是對它漸漸的好了起來,它也不再對我吵,只是鄰居罵它的時候,沖著墻壁汪汪不停,我也嚷嚷著,好像只有面具才能聽懂,因為它會跑到我的懷里來,和我一起對付鄰居。我愛我的面具,很愛很愛。

? ? 都說失去才會珍惜,可我對面具,一直都很珍惜。

? ? “原來洛夕帆喜歡智障!”他的同學總是會在路過我的那間破房子的時候朝他做鬼臉,并且嬉笑著,我能聽懂智障的意思,記得鄰居也這樣罵過我,所以總是會帶著面具把洛夕帆趕的遠遠的,不是不想他來玩,只是不想讓我成為他被別人取笑的原因,他需要上學,需要朋友,而我,說白了,只是個傻子,一個傻子,怎么能跟他做朋友呢。

“你為什么把我趕走?”他總是這樣問,每一次都是這樣。

? ? “臟……”我指指自己的衣服,示意到。

? ? “沒什么!”他不以為然。

? ? “臟……”我不知道說什么,只是重復著這句話,面具也會老老實實的坐在我的腿上,不再出聲。

? ? “顏銘,你不可以再這樣了。”

? ? ? 我點點頭,但下次依舊會把他拒之門外。

? ? ? 我總是會時不時的回想起跟洛夕帆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很幸福。

? ? ? 我看著瓶里的液體流完,護士走進來拔掉我手上的針頭,終于可以回去了,護士還在交代著什么,我只是象征性的點著頭,心想,她并不知道我是智障,我也并不會吃藥。

? ?我回到那間依舊很破的房間,意識到以后沒有了面具,便躺到床上,傻傻的呆著。

? ? 對一個人好,并不是想從那里得到感激或者回報,只是想讓自己的心得到解脫,欠下的債,總要有人還才對,那樣在輪回了幾生幾世之后,才有勇氣在見面的時候,說聲你好。

? ?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讓你不要再去管那個孩子了?”女人的聲音有種無可奈何。

? ? ?“她生病了,又沒有人照顧她,我怎么可以不管?”洛夕帆回到。

? ? ? “她是個智力有問題的人,你對她好,她也不會明白的,你何必呢?”女人依舊無可奈何。

? ? ?“她在我心里跟正常的孩子一樣,再說,就算是智障,我也會照顧好她。”洛夕帆堅定的說道。

? ? ?“洛洛!”女人聲音很大,聽著很生氣的樣子。

? ?“如果她是我妹妹呢?”洛夕帆看著女人,像是在咄咄逼人。

? ?“你要我說多少遍,她不是你的妹妹”

? ?“我知道。”

? ? “那是媽犯下的錯,那是媽欠下的債,你妹妹的債,媽會還的,不要你來還。”

? ? “要不是因為我……”

? ? “洛洛,不是因為你,是媽的錯,你不要再自責了,好不好?”

? ? ? 洛夕帆沒有再說話,關門進了房間。

? ? “是我的錯。”

? ? ? 再見到洛夕帆是一個星期以后,我聽見單車在門外哐當的聲音,出來看見他跑進我的破房子,懷里抱著一只小狗,模樣像極了面具。

? ? ?“面……具……”我用手指著他懷里的小狗,激動的跑到他的跟前。

? ? ? “怎么樣,我說會給你把面具找回來的吧!”洛夕帆把躺在他懷里的小狗遞給我,驕傲的對我說道。

? ? ? 他從來都沒有那樣過,眼神篤定,嘴角微笑著,高傲的對你說,看,我說過,會把面具找回來的,從頭到腳,都像極了孩子。我開心的笑著,因為仿佛又看到了面具,我開心的笑著,因為洛夕帆也笑著。

? ? ?“面……具……哪……里……”我支支吾吾,也顯得有點手忙腳亂。

? ? “這你就別管了,總之,以后它會替面具陪著你的,知道嗎?”

? ? ? ?我用力的點點頭。

? ? ?“我媽讓我早點回家,今天我就不陪你那么晚了,再說你也有伙伴了,我也就不用擔心你孤單了。”

? ? ? 我騰出一只手,示意他快回家去。

? ? ?單車聲音走遠,我才抱著小面具進了房子。

? ? ?“那些傳言是真的嗎?”單車前,女生詢問著。

? ? ?“什么傳言?”男生和女生走成并排。

? ? ?“你喜歡那個智障?”

? ? ?“她不是智障,她是我妹妹。”

? ? ? “可是你們沒有血緣關系!”

? ? ? “那她也是我的妹妹。”

? ? ?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

? ? ? ?“他是我妹妹。”男生停住腳步扭頭看著女生,“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回和我一起照顧好她。”

? ? ? ?女生騎著車子,漸漸的看不見蹤影,或許她想要從此遠離男生,或許她在思考著,要不要接受一個智障的妹妹。

? ? ? 洛夕帆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落日下的臉龐有種堅定的神情。

? ? ?生活繼續著,就像房子里陳舊的老鐘那樣,滴滴答答的響聲吵得我抓狂,我不止一次把它摔出門外,卻都能夠在洛夕帆的修理后正常運作,這樣頑強的生命力,就像我的生活,不可思議。

? ? ? ? 聽洛夕帆說他快要考大學了,我果斷的示意他以后不要再來我這里了,表情異常嚴肅,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含在嘴里的飯還沒來得及咽下就卡在了喉嚨里,我拍拍他的背,遞過去一杯水。

? ? ? ?“我考大學跟找你有什么關系啊!”他吃驚的說道。

? ? ? ? “好好……學。”我告訴他。

? ? ? ?“我知道,我想對你說的是,等我考上了大學,我就把你也帶過去,你看行嗎?”他一邊往嘴里送飯,一邊征求著我得意見。

? ? ? 我愣住了,只有張大的嘴巴配合著他,我有多么的吃驚。

“行不行啊?”他沒看我,又問了一遍。

? ? ? 我忘記了一切,點點頭。我不知道他到底會去哪里,不知道為什么會把我帶上,不知道他的家里人會不會強烈的反對,然后罵我是個不知好歹的智障,像我的領居那樣。我什么都不知道,卻答應了他,可能在我內心深處,除了這個破舊的房子,小面具和他是唯一我還擁有的東西。

? ? ? ?洛夕帆變得忙碌了起來,會隔了好幾天才來看我一趟,匆匆把飯吃完,就又騎著車子哐哐當當的走了,然后給我留下一大堆吃的東西,可以撐到他下次來看我的時候那樣足夠多,我很識趣,也很聽話,我抱著長大了一點點的小面具,有空的時候曬曬太陽,等等他,我從來不會出去,門外的世界太殘酷,不屬于我。

? ? ? “帆……帆……”我指著小面具,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又指著洛夕帆,傻傻的笑著。

? ? ? “怎么了?”他問道。

? ? ? ? 我笑著,指指小面具,又指指他。

? ? ? ?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扭曲的表情告訴我不可以。

? ? ? “顏銘,你不可以這樣,怎么能給小面具起跟我一樣的名字啊!”

? ? ? ?我淺笑,看來是被拒絕了。

? ? ?“我再幫你想一個。”

? ? ? ?我不吭聲,表示答應。小面具在那里看著我,一副不喜歡的表情,我走過去,把它抱到懷里,輕撫它,以示安慰。

? ? ? ?我一直相信心都是相通的,不管是人的心,還是動物的心。有人說,狗是人們最忠實的朋友,在這之前,我相信,人們也把狗放在了朋友的范疇。

? ? ? ? 看著桌子上越來越少的食物,哪怕是一天只需要吃一頓飯的我,也漸漸的感覺到,洛夕帆已經好多天沒來這里了,我擔心著,卻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嘴里嘟囔著奇奇怪怪的聲音,小面具也像是害怕了一樣,跑到我的腳邊,依偎著我的大腿,不吼也不叫。這是我和小面具難得安靜得一段時間,因為我聽見隔墻的鄰居說,那個智障不會是死了吧,怎么沒聲音了。

? ? ? 我沒有等來洛夕帆,卻看到一個女人,站在了我的門檻外邊,我警惕的拿起手邊的棍子,小面具也跳起來,對著門口汪汪的叫著。

? ? 她提著一個淺灰色的包,穿著黑色的衣服和黑色的鞋子,不像是有錢人,但卻非常端莊,我的膽子很大,在我和小面具雙重的打壓下,她還是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 ?“你好,我是洛夕帆的媽媽。”這是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很友好,很官方。

? ? ?我松了松手里的棍子,覺得她的到來應該和洛夕帆有關,就把面具拉倒身邊,起身給她搬了個凳子。

? ? ?“不……在……”我支支吾吾的說著洛夕帆不在這里,希望她能理解。

? ? “我知道,他在學校。”

? ? ? ?我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 ? ? “洛洛經常到你這來,這個我知道,”

? ? ? 我附和著點點頭,想要告訴她,我聽懂了。

? ? ? “我并不反對他來這里,因為我知道他有他的理由,你也知道,他快要高考了,老師說他的成績很不穩定,想讓我給他定定心,我知道洛洛要邊學習邊照顧你,就讓他不要再來你這里了,他很生氣,跟我吵了一架,成績也在不斷的下滑,我知道,他是在跟我過不去,也是在跟自己過不去,所以這些天我都把他就在家里了,沒讓他來看你,你這些天還好嗎?”

? ?她說完便看著我,我有點不知所措,只能點點頭,告訴她,我很好。

? ? “洛洛是個有很強的責任感的孩子,即使你不是他的妹妹,他也會照顧著你,我知道他的內心很內疚,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幫他來照顧你,只要讓他度過這段緊張期,進入大學后,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所以,阿姨想求求你,跟洛洛說說,讓我先替他照顧你一陣子好不好?”

? ? ? 我茫然,聽不懂她到底想要表達什么,就搖了搖頭。

? ? ? “我可以把你照顧的好好的,你相信我,只要洛洛過了這個緊張期,再讓他來照顧你好不好?”

? ? ? ?我看著女人的眼神,有些迫切,我好像懂了點什么,不再那么茫然。

? ? ? ?“好。”

? ? ? 一旦開始,事情就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你撲來,如同一頭野獸,你還沒來得及看清它的五官,就以成為它的獵物。我低估了一個母親對兒子愛的速度。

? ? ? 女人拉著洛夕帆來到我房子里的時候應該是三天以后,我認真的數了數我和洛夕帆沒再見面的日子,卻不曾想到竟是這樣的氣氛,我傻笑著吆喝著他們兩個人進屋,還找了個干凈的凳子搬出來,一般情況下,我的房子里只有兩張凳子,一個給我,一個給洛夕帆。我有些緊張,只能把小面具拉過來抱在懷里,才顯露不出因為緊張而都懂得雙手。

? ? ?“媽你到底要干什么?”洛夕帆沒有坐下來,就沖著女人問道。

? ? ?“顏銘有話跟你說。”女人看了看我,把洛夕帆拉到我跟前。

? ? ? “怎么了?”洛夕帆問。

? ? ? “坐……”我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是一味地讓他們兩個坐下來,仿佛那才是待客之道。

? ? ? ? “顏銘,你答應過阿姨的。”女人朝著我,生怕我反悔。

? ? ? ? “好好……學……我……媽……管”我打著手勢,一會指著洛夕帆,一會指著女人,一會指著自己。我很笨拙,看得出女人著急的樣子,她想讓我勸勸洛夕帆,甚至說要親自照顧我,可是她似乎并不知道,我根本不會說什么,僅有的一些字,也是洛夕帆教了我兩年才學會的,甚至連他的名字都喊不出來,只是啊啊的說著。

? ? ? ?“我會好好學習的,顏銘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會不管你的,這些天沒來看你,是因為學習太重了,等我考試完,我一定陪著你。”

? ? ? 洛夕帆好像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當著女人的面說了起來,我情緒有些激動,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 ? ? “不……不……”

? ? ? ?“我先回去,有空再來看你。”洛夕帆說完不再看我,徑直的走了出去。女人也沒有看我,匆匆的追了出去,我感到沒用,竟然這么痛恨,我為什么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 ?“你對顏銘說了些什么?”剛回到家里,洛夕帆就吼著。

? ? ? “我沒有。”

? ? ? “沒有?沒我她為什么說讓你管她?”

? ? ? “她不想耽誤你的學習”

? ? ? “是她不想耽誤我的學習,還是你不想讓我再看到她?”

? ? ? “你照顧她?你看看你的成績,媽答應你,會幫你照顧好顏銘,只要你好好學,過了這段緊張期,媽再把她還給你好不好?”

? ? ? “你知道嗎?她是我現在唯一的動力,我不可能不管她的。”

? ? ?“她不是你妹妹!”

? ? ? “她是!”

? ? ? “你妹妹不在這里,她不在這里!”

? ? ? “我會把她當親生妹妹一樣照顧。”

? ? ? ?“洛洛。”

? ? ? ?“把妹妹丟掉的人是我,是我。媽,我好殘忍。”

? ? ? ? ?洛夕帆的聲音不再那么激憤,但是卻有些悲涼。

? ? ? ? “洛洛,那個時候你還小,你還只是個孩子。”

? ? ? ? “再說是媽讓你這么做的,是媽讓你丟掉妹妹的。”

? ? ? ? “洛洛,你看著媽,這不是你的錯,你妹妹或許現在生活的很好,她會明白你的。”

? ? ? ? ?女人一直說著,試圖卸掉洛夕帆身上的包袱,臉頰已布滿淚水。

? ? ? ?“是我把她丟掉的,那是個冬天,是冬天啊媽。”

? ? ? ? 洛夕帆蹲在地上,淚水已成河。

? ? ? ? 洛夕帆的媽媽在也沒來找過我,只是每隔幾天我就會聽到有人在我的房子外邊說著什么,還會有個可愛的漂亮的女生直接闖進我的房子里,說,夏顏銘,你就是個傻子,攪亂了洛夕帆的生活。我覺得那些人都是洛夕帆的同學或者朋友,或者曾經的同學或者朋友,因為我這個傻子,而不再與洛夕帆交好。

? ? ?小面具,我該怎么辦。小面具,我該怎么辦。我突然想起鄰居對我說的話,那只野狗,怎么不死啊,成天汪汪亂叫,煩死人了。

? ? ?我突然間想起,鄰居說的話。

? ? ?多么熟悉的環境,多么熟悉的味道,病態的白色映滿我的瞳孔,刺鼻的藥水貫穿了我的五官,我扭頭,沒有看見洛夕帆,諾大的病房里,只有我一個人,和一瓶嘀嗒嘀嗒的藥水,安靜的要命。

? ? ? 我只記得我把小面具鎖在了房子里,它汪汪汪的叫個不停,鄰居的謾罵聲依然如舊,我沒有回頭,走向那條漲滿水的河,然后沒有了記憶。

? ? ? ?我只是記得,鄰居的那句話,那只野狗,怎么不死啊。

? ? ? 對啊,那只野狗,怎么不死啊。

? ? ? 我又看到了洛夕帆的媽媽,她在我的病房里大鬧了一個下午,眼睛紅腫,說著罵人的話,護士和醫生與她拉扯著,松散的頭發,狼狽的模樣,與她的氣質完全不符,我知道我又惹著她了,肯定是洛夕帆沒有聽她的話,又去找我了。

? ? ? 她說:你把兒子還給我。

? ? ? 她說:欠下的債我來還。

? ? ? 她說:夏顏銘,你好殘忍。

? ? ? 醫生和護士終于把她拉出了我的病房,我透過門縫看到人們依然對我指手畫腳,嘴里也說著什么,胸口很緊,不知道該怎么辦,洛夕帆,你在哪里。

? ? ? ?我和小面具躲在房子里一個月沒有出來,桌子上的食物依舊在它原來的位置,我沒敢碰,仿佛碰了那些食物,洛夕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說,下次,我給你帶更多好吃的。

? ? ? ? 可是我不碰,你為什么也不回來。

? ? ? ? 洛夕帆沒有回來,他的媽媽帶我去了一個地方,她說,你回家了,那就是你的家。

? ? ? ? 我抱著小面具,看見一塊石頭做的墓碑,大概100米的距離,上面刻了好多字,可笑吧,我居然都不知道,洛夕帆怎么寫。

? ? ? ?兩年多的時間,有好多次都想問你,怎么會想到到我的房子里討水喝,鄰居都知道這里住這一個傻子,你為什么偏偏找到我,怎么會只有一杯水的恩情,就照顧了我兩年多,給我吃的,給我穿的。

? ? ? 其實我都知道了,你是打聽到這里住著一個智障,才來這里的對吧,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為了找我才來的啊,是把我當成了你的妹妹嗎,那個因為智障被你丟棄的的妹妹嗎,你內疚,可是你也明白,我只是我,跟你沒有血緣關系,你的妹妹,或許被好心人抱走,也或許早已不在了吧。

? ? ? ?就因為這樣,即使舍棄了性命,也要把我救回來嗎,可是,我是個傻子啊,現在,變成了沒有洛夕帆的傻子。

那天,你若是沒來找我該有多好,我死了,你繼續你的生活。

100米的距離,我卻再也看不到你。

我抬起頭,陽光刺傷了我的眼睛,這樣 大好的天氣,已不適合給你送行,我不知道身上的債是否可以還清,但你給我的親情,我會用一輩子來還。

很多年以后,我還是會夢到你,你對我說,:我叫洛夕帆。

我給你重新起個名字吧。

叫顏銘好不好?

夏顏銘。

莞顏一笑,銘記于心。

“洛……夕……帆”

我滿臉淚水,狼狽的醒來,摸摸熟睡的小面具,卻再也無法入睡。

“我好……想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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