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是一位婦女自傷不得夫而內心怨恨的獨白詩。
《毛序》說:“《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衛傾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這是描寫一位君子懷才不遇,抒發受小人欺侮內心痛苦的詩。
1.關于詩意及介紹
這詩的作者被“群小”所制,不能奮飛,又不甘退讓,懷著滿腔幽憤,無可告語,因而用這委婉的歌辭來申訴。
舊說多將這首詩與《邶風》中同名之作混為一談,認為是共姜自誓之作。或以為衛世子共伯早死,其妻守節,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作此詩(《毛詩序》);或認為是共伯被弒,共姜不嫁自誓,作此詩(三家詩)。古人稱喪夫為"柏舟之痛",夫死不嫁為"柏舟之節",皆原于舊說。而這些舊說多膠柱鼓瑟,實不可取。
其實詩意一看就很明白:主人公原是一個待嫁的姑娘,她選中的對象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少年郎,--只消看他披著兩髦,尚未加冠就可以知道。姑娘的選擇未能得到母親的同意,所以她滿腔怨恨,發誓要和母親對抗到底。
此詩以"隱憂"為詩眼、主線,逐層深入地抒寫作者的愛國憂己之情,傾訴個人受群小傾陷,而主上不明,無法施展抱負的憂憤。全詩直訴胸臆,徑陳感受,風格質樸,其最突出的藝術特色是善用比喻,而富于變化,另外其語言亦復凝重而委婉,激亢而幽抑,侃侃申訴,娓娓動聽,在《詩經》中別具一格。
2.原文,朗讀及注音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訴,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憂心悄悄,慍于群小。覯閔既多,受侮不少。靜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3.【詩詞注釋】及參考譯文
【注釋】
⑴泛:浮行,漂流,隨水沖走。
⑵流:中流,水中間。
⑶耿耿:魯詩作“炯炯”,指眼睛明亮;一說形容心中不安。
⑷隱憂:深憂。隱:痛
⑸微:非,不是。
⑹鑒:銅鏡。
⑺茹(rú如):猜想。
⑻據:依靠。
⑼薄言:語助詞。愬(sù訴):同“訴”,告訴。
⑽棣棣(dài代):雍容嫻雅貌;一說豐富盛多的樣子。
⑾選:假借為“柬”。挑選,選擇。
⑿悄悄:憂貌。
⒀慍(yùn運):惱怒,怨恨。
⒁覯(gòu夠):同“遘”,遭逢。閔(mǐn敏):痛,指患難。
⒂寤:交互。辟(pì屁):通“擗”,捶胸。摽(biào鰾):捶,打。
⒃居、諸:語助詞。
⒄迭:更動。微:指隱微無光。
⒅澣(huàn浣):洗滌。
【譯文】
柏木船兒蕩悠悠,河中水波漫漫流。圓睜雙眼難入睡,深深憂愁在心頭。不是想喝沒好酒,姑且散心去邀游。
我心并非青銅鏡,不能一照都留影。也有長兄與小弟,不料兄弟難依憑。前去訴苦求安慰,竟遇發怒壞性情。
我心并非卵石圓,不能隨便來滾轉;我心并非草席軟,不能任意來翻卷。雍容嫻雅有威儀,不能荏弱被欺瞞。
憂愁重重難排除,小人恨我真可惡。碰到患難已很多,遭受凌辱更無數。靜下心來仔細想,撫心拍胸猛醒悟。
白晝有日夜有月,為何明暗相交迭?不盡憂愁在心中,好似臟衣未洗潔。靜下心來仔細想,不能奮起高飛越。
4.賞析
這是一篇直訴胸臆,徑陳感受,風格質樸的顯示注意作品,“隱憂”為詩眼、主線,逐層深入地抒寫愛國憂己之情,傾訴個人受群小傾陷,而主上不明,無法施展抱負的憂憤。首章便提出“憂”字,接著寫不得“兄弟”的同情,深憂在胸,屋脊排遣;然后再寫自己堅持節操,不隨人轉移;后邊又寫群小傾陷,而主上不明,只得捶胸自傷;最后抒發無法擺脫困境之憤懣,向最高統治者發出呼喊,從而將愛國感情表達得十分強烈。
此詩最突出的藝術特色是善用比喻,而富于變化:首章“泛此彼舟,亦泛其流”,末章“日居月諸,胡迭而微”是隱喻,前者既喻國事飄搖不定,而不直所從,又喻己之憂心沉重而飄忽,后者喻主上為群小所讒蔽,忠奸不明。“心之憂矣,如匪紡衣”,為明喻,喻憂之纏身而難去。二章之“我心匪鑒”、三章之“我心匪石”,則均用反喻以表達自己堅定不移的節操。至于姚際恒在〈詩經通論〉中所說的“三‘匪’字前后錯綜
”則是指詩在句法上的表化,“我心匪席”連用排比句,而“我心匪鑒”句為單句。
另外,詩的語言亦復凝重而委婉,激亢而幽抑,侃侃申訴,娓娓動聽在〈詩經〉中別具一格。
這是一首情文并茂的好詩。俞平伯認為:“通篇措詞委婉幽抑,取喻起興巧密工細,在樸素的《詩經》中是不易多得之作。”(《讀詩札記》)關于此詩的作者和主旨,在歷史上曾有長期爭論。概括起來主要是兩派:一派認為作者是男性仁臣,《毛詩序》說:“言仁而不遇也。衛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另一派認為作者是女子,魯詩即以為是衛宣夫人所作,說:“貞女不二心以數變,故有匪石之詩。”(劉向《列女傳·貞順》)現代學者多認為是女子所作。我們觀察整首詩的抒情,有幽怨之音,無激亢之語,確實不像男子的口氣。從詩的內容看,是一首女子自傷遭遇不偶,而又苦于無可訴說的怨詩。
全詩緊扣一個“憂”字,憂之深,無以訴,無以瀉,無以解,環環相扣。五章一氣呵成,娓娓而下,語言凝重而委婉,感情濃烈而深摯。詩人調用多種修辭手法,比喻的運用更是生動形象,“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幾句最為精彩,經常為后世詩人所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