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的聲音震耳欲聾,我揉著朦朧的睡眼從被窩里鉆出來。窗上的玻璃彌漫著一層層霧氣,我緩緩走下床,在充滿了霧氣的玻璃上刻上:新年快樂!打開窗的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會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嚇到,可惜只是猜想,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寒冷,因為有時候心寒比天氣寒冷更加讓人覺得冷。
客廳傳來的嬉笑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沒有拉門出去,我想要靜靜,獨自享受一下這片刻的靜謐。
他們大概見我久久沒出去,就喚我,出去吃飯,我卻裝作沉默,沒有應他們,我還在生氣,在堅持著我那所謂的固執。這種固執,是我許久以來第一次,我也倔強一回,不要低頭,不要認輸。
因為前幾天,我被傷害了。
“蘭,在家嗎?我給你把人帶來了,他來向你道歉。”門鈴一直響個不停,我悠悠地踩著拖鞋,把門打開了。
我的好朋友帶著她的好朋友來向我道歉了,他弄丟了我的書,卻沒有給我說,我這個人又很固執,在我的生活里,我最在意的是書,它給了我無盡的安慰和喜悅感。沒了,我心里無比難受,我都舍不得去弄一個卷角,他一下子弄丟好本書,而那幾本書記載了我的青春,我的汗水,我的眼淚。
“進來吧!”我徑直地走向了沙發,坐下,沒有開口。
“不好意思,把你的書弄丟。”男生坐立不安的樣子,我全看在眼里,久久沒有回應,我要該怎么說,說沒事,那是假的,因為我在心痛;說你怎么那么沒有收拾,借別人的東西都不好好保管,我想我朋友會發飆。
我沒有理睬,選擇無視,我想要固執一點,憑什么明明錯的不是我,還是要我去承擔這個錯誤,我也會感覺委屈,我也會流淚。
這種氣氛下尷尬點到達極值,然后在空氣里凝固升華。朋友見我沒有一點表示,就站起來,不客氣地說道,“你在搞什么,別人都給你道歉了,還這副要死要活的面貌。”
我抬起頭,露出質疑的目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我從不相信她是我的好朋友,有一天也朝著我大吼,我一直以為她能懂我,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而那只是我幻想出來的假象,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良久,我固執而堅定地說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回我的書。”
她氣沖沖地拉著那個男生準備離開,而恰好對話的后半段被我爸媽聽見。
他們從廚房里出來,媽媽上前招呼著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執意離開。爸爸帶著一股怒氣噴向了我的全身,我預感我今天會有一場災難降臨,果不其然。
“不就一本書嗎?你咋那么固執。沒了就沒了,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不會大方一點嗎?”爸爸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蓋臉就把我罵了一頓,我沒有選擇哭泣,而是極其地冷靜看著他。
“對,我小氣,那又怎樣。還不是因為你們的遺傳。”漲紅了眼睛,臉上傳來疼痛。
那啪的一聲,打在我的臉上,更是打在我的心上。眼里的淚水還是沒有決堤而出,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哭,那樣很掉自己的身價。
我用錯愕的眼睛,盯著我面前的爸爸,二十年了,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挨打會這么痛,原來我也不是乖乖女,有一天我也會變得固執己見。
爸爸沒有道歉,只是媽媽拍了拍我肩膀,說,“過年了,你這樣做確實不合適。”我沒有去看媽媽,我推門而出,我一直跑一直跑,我想要去到天荒地老,那里只有我一個人。
跑得累了,饑餓感壓垮了我最后的一點倔強,出門時,爸爸的不要管我的聲音還在腦海回蕩。
我靠著墻,終于還是沒忍住,眼淚如珍珠般,一顆顆滴落在青石板上,碰撞發出清脆的回音,編織成了一首憂傷的歌曲,在這空無人煙的巷道想起。
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覺得是我的錯,難道把書丟了就是那么理所當然嗎?而我也該理所當然的選擇原諒嗎?
腿蹲得麻了,沿著墻壁,支撐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外面的街道好似熱鬧,他們在準備新年貨了,我像被丟棄的流浪狗在四處轉悠,我不想回家,不想看見那里有我的悲傷的影子。
拾掇了好久,天也快黑了。我在猶豫要不要回家,最終我妥協了,回家。
回到家的我,桌上的飯菜還在冒煙,他們吃得很開心,見我回來,“吃飯”。輕描淡寫地把今天的一切都畫過去。
我沒有理會,把頭深埋在暖暖的被窩里。
手機的屏一下子亮起來,上面的字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怎么那么小氣,不就是幾本書嗎?今天過分了。”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可能真是我做錯了吧!是我一味的固執傷害了你們的心,是我固執把事情搞得那么糟糕,是我的固執把你們都推出了我的大門。
寧靜的夜晚,最容易讓人感傷了。我不能入眠,一個人盤腿坐在陽臺上,城市的燈光忽明忽暗,點綴著城市的夜,千家萬戶的燈光還未完全熄滅,也許他們都在等一個人回家?這么擁擠的城市,卻沒有我的一席之地,卻沒有一席可以容納我小小的心。
過去的我,喜歡笑,喜歡裝大方,只要別人都開心了,不管自己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都一律歸納為開心。偽裝得久了的我,才發現我一直都過得不開心。猶如電影把過去的記憶串聯起來,一幀一幀地回放,我有時候安慰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要覺得自己委屈,因為別人快樂了,所以你的委屈會帶走。有時候實在忍不住了,就在像這這樣寂靜的夜晚,偷偷哭泣。我也數不清我一個人在晚上,躲在被子里哭了幾回了。而除我之外,誰都不知道我昨晚哭過。
在別人的眼里,我是所有人的開心果,卻沒有一個人是我的開心果。
我也固執吧!固執得在別人的印象中,我就是一個從不會哭泣的女孩子。都說白羊座的女生是多愁傷感的,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就是這樣的人,會因為一首老歌掩面而泣;會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興奮大半天;也會因為別人一句暖心的話,高興得手舞足蹈;會因為別人的一甩臉子,抑郁一整天。而我也不像白羊座的女生那樣,把什么事情都擺在臉上,我喜歡藏在最隱秘的地方,等到有一天,我能找到聽我訴說的人。
我固執,我難過,我開心,只有我自己懂,他們看不到我深處在流血的傷口,從來沒被時間療養好。我甚至把自己的簽名改成:要沒心沒肺的生活。說起來不過幾秒的事,做起來卻是一輩子的事。
我的固執不小心傷害了你,我不需求你的原諒,因為你們從來不懂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皮囊掩蓋住我內心的靈魂,你們膚淺的看著我的皮囊,就自以為是,覺得那就是我的真實面目,而錯得離譜的。
我只是固執的想要守護著我喜歡的東西。
罷了罷了,我不是鐘子期,也遇不上伯樂。我只是凡塵世俗的一粒塵沙,那里需要我,風就把我放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