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給奶奶打電話,家里一直沒人接,想著可能是出去了,就沒有再打,后來就忘了。
我并沒有勸回秋秋,她依舊去網吧,家也不怎么回了。父母還是挺在乎她。
有一次周末,我們在網吧里,她在玩游戲,我在和“此生無戀”聊天,聊的很開心,逗的我開心大笑。
秋秋的爸爸進來了,“你給我回家,你看看上網的都是什么人?!贝舐暢庳熉曌尵W吧里的人紛紛側目,或許他們已經有些習慣,轉眼又回到屏幕上。
秋秋的爸爸扭著秋秋出了網吧。她的爸爸完全漠視我,一眼沒看我。就領著秋秋回去了,瘦小的秋秋像小雞仔一樣被高大的她的爸爸拎回家去了。大半夜的時候,秋秋敲開了我家的門,吵醒了媽媽和孫叔叔。
他們不讓我出去,把秋秋攆走了。
大半夜的她能去哪里呢?我假裝睡覺,忐忑不安的等爸媽睡著。小心翼翼的開了門,出去找秋秋。凌晨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雖然是夏季的夜晚,依舊感覺有些凄涼。萬籟俱寂的夜晚,秋秋能去哪里呢?
出了家門,是那條主街,是那樣冷清。我跑了幾條街道,看了幾家還在營業的網吧。幾乎沒人了,沒找到秋秋。還好城市不算大,到那條車站的街道,路燈下,一個身影在那里嚎啕大哭??諢o一人的街上,有人大哭,有些瘆人。
秋秋看到我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趴在我懷里哭,并不想說話。她的身體開始萌發,其實我也一樣,兩人抱在一起,兩簇突起接觸到一起,我有些不好意思,秋秋并沒有注意。
等她哭了一會。“林希,我不是好孩子。我爸爸打我?!蔽业臏I水已經有些抑制不住。我哽咽著說,“一定是我們哪里不對,所以他們才會吵架,才會離婚?!闭f完,我哭的有些止不住聲音了,比秋秋哭的都大。
我們抱頭痛哭,不知道多久。秋秋還是決定回家,害怕爸爸擔心。雖然她挨了打,但是他畢竟還是她的親人。
第二天我就沒有再見到秋秋了。
我也不去網吧。在準備升高中的考試。孫叔叔和媽媽的店,依舊時不時有人上門收保護費,不太經常,偶爾去。孫叔叔和媽媽心情也不錯。很難得的在一起吃飯,竟然有一次,他們六點下班。在一起吃了飯。只是這樣的時光很少。媽媽和孫叔叔總是很忙,媽媽也不要我去店里幫忙。
秋秋后來還是去上了職業學校,學習化妝。周末的時候,她來找我玩,拿我實驗,幫我化妝。秋秋仔細盯著我的臉。
“林希,你好美,沒人告訴你嘛?”
“是你化妝技術好。沒想到上了職業學校,你倒是嘴甜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雖說從小到大有人說我好看,我只當那是人家恭維。但是秋秋也說出這種話,令我感覺有些意外。
秋秋:“是真的啊。你也16歲了,可以考慮當模特試試了。我們學校還有演員海選呢?!?/p>
我:“我哪有那本事啊。再有一年多就考大學了。雖說我不知道大學意味著什么,高中家里人都閑貴。我差了幾分,交了一筆贊助費。為此媽媽和孫叔叔大吵一架呢?!?/p>
秋秋:“上什么大學啊。比爾蓋茨不是大學肄業嘛,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用考大學?!?/p>
我:“初中二年級,你怎么就不去了,一晃這么多年,你才想起我?!?/p>
秋秋:“我爸爸帶我去了另一個城市,現在又回來了。我才能來找你。”
我:“你那時候就交男朋友了,你根他們有聯系嘛?!?/p>
秋秋:“有啊,他們根一幫人做事了,現在是我哥們。有事你給我說,我找他們擺平?!?/p>
我:“沒事還是少和他們接觸吧。你沒見過那天我路過,看到你那個男朋友和人打架,人都趴那里了,滿地是血。下手太狠了?!?/p>
秋秋邊說已經把一邊的頭發挽起。
秋秋:“你不要管我了。這一年你努力學習吧。以后我少來找你。等你考試完我們再玩吧?!?/p>
我:“其實我也有些不想學習,就算考上大學,學費也是問題。我現在花我媽媽的錢,孫叔叔已經很不樂意了。你不知道高中的班集體里有多復雜。我有些不能適應?!?/p>
秋秋:“不是遇到追求者了吧。”
秋秋把我的頭發變了一個發型。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我有一個暗戀的男孩,我知道他肯定看不上我的,他家里是商人,據說國外有公司,高中要去國外留學。重要的是,他人超級好,辦理幾乎沒人理我,他會和我說話?!?/p>
秋秋幫我把頭發弄好了。給我鏡子看。果然清爽很多。
“你看你那衣服太難看了,咱兩身材差不多,給你一身。都這么大姑娘了。當你16歲生日禮物了?!鼻锴镎f的很自然。
我卻有些不自然,雖然秋秋是唯一的朋友,我也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可是她能送我衣服。我依舊很感動?!斑€是不要了吧?你現在上學也沒錢啊。”我怕秋秋破費。
“不用擔心,我在影樓兼職化妝,可以有些收入的。”秋秋又說“下個星期你去市里找我吧,你應該去過。”
高中的二年級已經學習壓力很嚴重,約好周末也只有一個月休息一次。等我再次見到秋秋已經是一個月后。我的生日已過。
又一個春季到來,迎春花開滿枝頭。慶縣通到安市,半個小時一班車。我坐上車,“旅客請注意請系好安全帶”。廣播聲音傳入耳朵。安全帶實在有些臟了。城際的大巴車,票價一路攀升,當初第一次和媽媽從安市到慶縣才要十塊,現在要20了,客車還是依舊臟亂破。
坐上車我想咪一下,迎面走來一位男孩,“原來你也在這里。你也要去市里嘛?”是我暗戀的男孩,我驚得一下,駝下去的背馬上挺直。
“是,是,是啊。李明偉,想不到在這里能看到你,你怎么會坐大巴車?”我很局促,話有一些不太流利。
他已經坐在我旁邊的位子上,我有些喘不上氣來,裝作鎮靜。
我知道李明偉家里有車子,名車不僅一輛,是慶縣數一數二的富戶。
“我偷偷去的,有朋友叫我去玩。”
李明偉回答道。
“是嗎?太巧了,我是去找朋友,她和我一起過16歲生日?!蔽艺f。我說的是實話。“是嗎?16歲可是人生很重要的生日,上個星期我剛過了。你家人不給你過嗎?要不我忙完去找你過生日?!蔽覜]想到他會那么說。
李明偉是班里一多半的女孩憧憬的男孩子,是班里眾女孩花癡的愛慕對象。如今他就坐在我旁邊。
“真的可以嗎?”我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我的生日,除了秋秋還沒人給我過過。之前,奶奶記得我的生日,總要給我下一碗長壽面。遇到秋秋是我的福氣。我又可以過生日了。而李明偉也要幫我慶祝生日?
我喜歡他幫助困難的同學,伸出手幫助他們,那次同學有難處,他捐出了幾千塊錢。對同學太慷慨了。所以沒幾個人不喜歡他,他是男神一樣的存在。班花是郝敏,就是初中的同學,總是考第一名。到了高中成績一如既往的好,長的也越來越標致。同學們總拿他們當青梅竹馬的一對。似乎李明偉對郝敏并不感冒,郝敏還是很喜歡李明偉的。
就那樣的一個李明偉,就在和我一個巴士車里,還坐在我的旁邊,還要去參加我的生日?我沉浸在一臉幸福里。
“大家注意了,快,危。。?!彼緳C的聲音還沒說完。我的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覺。
“這里是醫院嗎?媽你也在這里。”睜開眼,看到白白的墻面以及媽媽焦急的眼神。我很快明白,是出事了。而且我的左腿綁著繃帶,“你出車禍了。那客車也真是的?!蔽覌屨f著開始抹眼淚了?!澳沭I了吧,我去給你打飯了。”她說去了。
身上穿的病號服,媽媽剛剛為我哭了,我甚至有些高興,只是想要坐起來,腿一陣疼,怎么坐都起不來。李偉明怎么樣了呢?我媽媽打飯回來我趕緊問。“媽媽,車上其他人怎么樣了?一車里還有我一個同學呢?”媽媽的表情立馬變了。沒有回答我的話。直搖頭。
難道遭遇不測?我媽媽拿了一份報紙給我,“昨天由慶縣通往安市的一輛大巴車,不幸車禍,乘客不同程度受傷,其中兩名女子一名青少年男子遇難。據說是慶縣的一名高中生?!笔侨烨暗念^條消息,我就是那些受傷的人中的一個。我竟然睡了三天三夜,而李明偉,那個班級里唯一對我好的李明偉竟然不再了?
我不能接受?他說要和我過生日的啊。抓著報紙的手,瑟瑟發抖,我的全身瑟瑟發抖。豆大的眼淚在眼睛里靜靜的滾下。為什么為什么?
這時,秋秋推門而入?!岸脊治遥且銇戆彩?。你這是怎么了?”看了一眼,她奪下我手里攥的緊緊的報紙。
“明偉,明偉。。。。。。我害了他。”無比內疚,或許和我接近的人都不得好死,爸爸那樣說過,媽媽也是因為我離婚的?!傲窒?,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能這么想呢?那不是你的錯誤?!鼻锴镩_導我,或許她說的對,不是我叫他坐那輛車的。可是為什么偏偏是和我坐一輛車出事的呢?
我并沒有參加明偉的葬禮,送最后一程都沒有。只是我休學了很久,等到身體的傷痕愈合,我還是無法去面對同學,他們一個個的在問我,李明偉到底是怎么死的?李明偉的父母也問我,李明偉怎么死的?在夢里,他們的指責令我無處可躲。
我只能抱著被子痛哭。在家里修養的日子,腿不方便不能出去。在房間里翻遍了所有,把能洗的洗了一個遍,把能擦的擦了一個遍。無意中給在角落里找到了那本《牛虻》。我躺在床上,旁邊是拐杖,靠在被子上,打開了還有些塵土的小說。
中午時,我熱包子和粥給自己吃。晚上回來媽媽會帶一點菜回來。吃過午飯,我又靠在被子上看小說,一頁一頁,我為小說人物哭,又為小說人物笑。不知不覺,書上的字越來越模糊,天色暗淡。小說看的有些累,靠著被子睡著了。
醒來后還以為是早上,其實是晚上11點。媽媽和孫叔叔回來了。
“生意越來越難做了,要這樣下去,掙不到什么錢了?!眿寢寚@息道。
“別說了,聽說要拆遷呢。不如現在轉出去吧。說不定還能回本?!睂O叔叔建議。
“好不容易做的這幾年,攢了一點人氣,轉出去還要再開始。容易啊?!眿寢尫穸?。然后把手里的菜給我。
“太累了,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眿寢尯蛯O叔叔回到了屋子里。
飯菜有一些涼,我有些餓了。吃了后。繼續把小說看完,就睡覺了。
總是在家里待著,總是無聊。我開始拄著拐杖出去,有時去圖書館,有時去網吧,偶爾秋秋會來看我。每每那是我最開心。
圖書館的書,大部分看的是小說。有安妮寶貝的,有韓寒的。還有一些近代作家的。后來我看的無聊。就再也沒去。轉而用手里的一點點錢去小書館借書看,看的也是小說。再到后來,我去網吧。
有幾次去網吧,“此生無戀”總是不再。我回過去消息,我每次去他都會回,我卻總不在。后來他約了一個時間,我用僅有的零花錢掐著那個點去的網吧。
登陸上QQ,他已經在等待。
他; “你最近怎么了,都快一年了,也沒怎么上網?是不是忘了我。”
“我們很熟嗎?”
“不熟你為什么給我留言啊還總是問我在干嘛?!?/p>
“就是問問嘛。不能問啊?!?/p>
“能問能問啊?!?/p>
“你都怎么上網的啊,現在上網不是很方便,有時候可以隨便聊。”
“我一個窮學生哪有手機?”
“給我地址,我給你寄一個?!?/p>
“我不想要?!?/p>
“還是要吧。你給我留言講的那些事情,太聳人聽聞了,很是害怕你會想不開啊?!?/p>
“就算我時刻打開QQ你也不一定及時在線啊。”
“起碼我能知道你的安危。”
秋秋有手機,總要我買一個。我也實在無聊,哪里不能去,書也不想看,網吧每次還要攢錢上一會,媽媽是不能跟她要的。如果可以 用手機聊天,我可以隨時和人聊天了,簡直太好了。我實在沒克制住。
手機收到,是諾基亞。真的很結實摔過幾次都沒事。就是用這把手機,為我打開了另一個世界。我在QQ的世界里,有了一幫朋友,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
有時我會把我的日記,貼在空間里,總是引來朋友的留言。在朋友那里我得到了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的溫暖。
有一些網友是慶縣人,我們會一起約好聚會。她們帶著我玩,唱歌有人請。有幾次,“此生無戀”給我打過幾次錢。我請她們吃飯玩耍。
那天我的腿剛剛拆掉石膏。在網絡上對“此生無戀”說。
“我的腿拆掉石膏了,我終于又可以站起來了。可是我不想去學校了?!?/p>
“祝賀,打賞200。”
“我不要?!?/p>
“拿著,哥剛拿了一大筆錢。不去上學,你怎么養活自己啊?!?/p>
“我不相信沒學習就養活不了自己。我也滿16歲了,不算童工了?!?/p>
“妞?”
“恩?”
“要不你來找我?”
“我不去,你那城市太大,我怕?!?/p>
“沒事,有我呢?!?/p>
“我媽肯定不會讓我去的?!?/p>
那天聊完,不歡而散。“此生無戀”會不會因為我不能滿足他的意愿而不再理我?我會失去這精神的傾訴者,誰還能成為我的精神依靠。
我也學會了抽煙。酒量也漸長了不少。校服被我扔掉。我買了連衣裙,總歸看起來像個女孩子,而且頭發留長,披散開來,有了一股女人的味道。但她們還是說我是個孩子,臉上的稚嫩怎么也掩飾不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媽媽知道我不再回學校。只是問我不要后悔。她對我的上大學的希望,似乎從來沒有過一樣,她對我的輟學無所謂。
她正忙著索賠的事。孫叔叔說對了。房東隱瞞拆遷的事實。等到開始拆遷媽媽和孫叔叔才知道,投入的租金,房東說什么都不退。至于因此造成的營業損失更是打了水漂。
媽媽和孫叔叔有些焦頭爛額。媽媽也有些懊悔,當初沒有聽孫叔叔的,造成這么大損失。她倔強要強,不肯低頭,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找房東,還發動了警察,后來房東找不到了。事情不了了之。媽媽和孫叔叔的感情卻有了裂痕。
媽媽水深火熱,顧不上我。
有時我會起來很晚。中午出門,下午吃飯,凌晨才回來。
媽媽幫我找了一個便利店的工作,店里還有一位40歲的大叔,我叫他吳叔,帶著一定橄欖帽,矮小還有些駝背,看上去很老實的樣子。
平日的工作是往貨架上擺東西,擺了幾天后,各種年頭,我也可以養活自己了,更多的是“不過如此”的念頭。工作如果這么枯燥乏味。怎么做的下去呢?
還有收銀的工作。我的數學向來不好,有時候會收錯錢,還要補進去,有時候一天白做。不由來覺得有些懊惱。
積累一個月的工資,還計劃買幾身衣服,還要買禮物給“此生無戀”還要去黑龍江看奶奶,聽說奶奶前段日子住院,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照這樣下去,計劃一個都實現不了了。
吳叔坐這個工作已經幾年了,便利店位置優越,是主街的大型超市旁邊,自從大型超市起來,小便利店的利潤有些下降了。
便利店在慶縣最繁華的街上,每次看到有認識的同學進來,我總要把帶著的帽子遮下來,或者帶一個口罩。有時候干脆叫吳叔來收錢。我躲起來。
有一次郝敏和一位我叫不出名字的同學走進了店里,我趕緊躲了起來。
“這次考的有些不太好,最后一次模擬考試了,如果李明偉在可能他會比我考的好。我們約好一起進北大的。”
“是啊。你們是真的青梅竹馬啊,也夠保密的。誰都不知道你們要好??上鱾?。。。。。不用著急了,你反正能靠近重點大學的。”
我躲在貨架背后,每一句話聽得真切。每一句話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我僵在那里。
難道李明偉去安市,沒有可能是去見郝敏?他還說要和我一起過生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死,和我真的有關系嗎?
我好像忘記,為李明偉簌簌落淚時的悲痛和自責。我一直以為李明偉的死是和我有關系的。
那一天我請假早點回去。
QQ空間里還有祭奠李明偉的文章。雖然我沒有寫名字。
一共有七八篇。我一一刪除。然后又在腦海里清除掉李明偉這三個字。
第二天,早上渾身疼痛,呼吸不暢,也流鼻涕,還連連打噴嚏。我讓媽媽幫忙請假,在家修養。
那本《牛虻》放在書桌上已經很久。高中時候的書本還在書包里。我拿出了書包,把里面的書,一本本的倒出來。數學課本上還有我畫的孫悟空。
我把課本一一拿到院子里,拿了打火機,點燃了。十幾門課本燃起火不算小差一點引燃旁邊的雜物。我又把書包扔了垃圾站。
還有一本記滿心事的筆記本一連燒掉了。我的未成年時代結束了。我應該長大了。
那天過后,遇到同學去便利店買東西我自然好多。雖然并不與他們打招呼,但是不逃避了。
夏天很快到來了。有了三個月的工資因為工作失誤,還有我買衣服鞋子,和秋秋她們出去玩,所以我并沒有留下多少。
在便利店里工作,穿著沒有要求。只要求穿一件馬甲。我總是把馬甲套在裙子上。
吳叔看我的樣子,有些怪異。16,17歲的我已經發育。我看到吳叔有幾次看我,眼神有些怪異。直到秋秋也盯著我看,“你這胸脯子是真大,哎呀不一樣了,林西是大閨女了。”“你個流氓”說的時候我想起吳叔的眼神。他盯得位置?對,確實是隆起的地方。想到這里我感到惡心。吳叔的孩子和我一樣大的啊。
后來我看到他刻意蹲下,看我裙子。我渾身起雞皮疙瘩。這種事情不能給媽媽說。秋秋知道了,就要我不去了。
“不要便宜那老色狼。”秋秋惡狠狠的說。
“我還能怎么樣他。就算我說了我媽也不信?!蔽覍嵲跊]什么辦理。
我想起上學時,別的班里有男老師猥褻女學生,女學生告訴家長,沒一個家長信的,后來看到那男老師我們女生都躲的遠遠的。媽媽也說過,是學生們瞎說。所以媽媽那里得不到幫助的。
其實一想到,辛辛苦苦做了三個月,拿到手的錢,只夠買幾身衣服,雖然不是便宜的衣服。但也是感到不值。
媽媽那里不好說。“找那個工作也是你孫叔叔的關系,你太小,沒人肯用你。這個工作你也不肯做?!?/p>
我說“我不用你管。我已經17歲了。有自理能力?!?/p>
媽媽似乎很無奈“好好,你就混日子吧。和那幫流氓在一起吧。你的一生就毀了。”
“她們才不是流氓,她們是我朋友?!蔽曳瘩g。
“什么朋友,是正經朋友嘛,一幫狐朋狗友。”媽媽喊起來了。
我不想理睬她,她失去理智了。我氣呼呼的跑出了家門。
秋秋已經在慶縣,找了一家影樓,給新娘新郎化妝。偏偏給 朋友化妝還是好好的,給新娘化妝,十個里有九個畫不好。
那天我去找她,想去問問,我能不能給她當個化妝助理什么的?;蛘咂渌螂s的工作。
影樓靠近我家,就在我家的對面。所以沒幾步我就到了。我還給球球買了瓶水和雪糕。
天氣越發炎熱,知了吱吱的叫著,鼓噪,一輛一輛的汽車疾馳而過。在過馬路的時候,恍惚間希望被車撞死或者撞傷。
被車撞死,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掙那么一點微薄的工資。賠償金算是給父母的生身的報答。被車撞傷,也可以靠賠償過活。
社會是那么殘忍。走出校園,什么都變了。
“生無可戀”已經很久沒有聯系。奶奶有些想不起了。離開已經6,7年沒有見過奶奶了。爸爸媽媽有各自的生活,表面上有媽媽,其實她并不在乎我。
我多么多余啊。如果我死了,媽媽會不會會痛哭,會發現還有我這么一個女兒?
一輛車在我身邊馳過,我下意識的躲閃。我趕緊收起了幻想,苦笑了一下。這也是很奢侈的愿望呢。
雪糕開始化了。滴在我的黑色裙子上。我趕緊快步走到影樓的玻璃窗前。正在化妝的秋秋看到我,示意我等一下。
“你真的辭職了?”秋秋的手上還沾著粉,一邊說一邊拿過我給她的雪糕。
“是啊,不僅辭職,還和我媽大吵一架?!睂η锴镂覜]必要掩飾。
“好啊你。這么牛。晚上慶祝去。外邊太熱了,里面有冷氣,我們進去,你等我下班。我們一起去玩??茨阋矝]地方去。”我們扔掉了手里的雪糕棍,推門進去。
那是慶縣第一家豪華影樓。玻璃門鑲嵌鋼塑邊,金黃金黃的。里面的裝修也是豪華風,一樓主要辦公,有四五個化妝臺。每個化妝臺都有人,而且還有在一邊等待的。
慶縣一共四五家影樓,別家門可羅雀,這家門庭若市。據說攝影師都是外地聘請,在我們這種小縣城可謂名師。
結婚一生一次,就算是重婚的,也要拍一套甚至幾套婚紗照放在家里,婚禮上也是重要的擺設,顯示給賓客。
秋秋的新娘妝技術并不是好的,攝影師說了幾次,新娘似乎并沒有太在意。雖然有一次,秋秋說新娘對妝容不滿意,嫌棄化的太老,還大吵了一架。
事后,影樓的老板象征性的扣了費,依舊讓秋秋化妝,因為實在找不到人,顧客又太多。
我坐在等待區,看著秋秋為一個又一個的新娘化妝。態度很認真,秋秋留著一頭短發,穿著很中性的衣服,有些男孩子的味道。秋秋的個性與我不同。大多數時候我佩服她的爽快利落。
僅有一次的柔軟,就是那半夜的街道鬼哭狼嚎。后來我們沒有談起那晚,似乎夢靨不再。
手里的水被我喝光,下午的陽光不太刺眼,冷氣又很足。我感到很累,眼睛有些打架,我索性依靠在墻角的沙發里瞇起眼來。
一陣噪雜,大腦轟炸,被刺耳聲音猛地一棍打了頭。我睜開了眼睛。“媽的,老子不干了?!?br> 秋秋正和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指手畫腳,旁邊還有一個人在看著,身上穿著婚紗,
穿婚紗的女人罵罵嚷嚷。
“怎么了怎么了?”我趕緊跑到秋秋身邊?!拔覀冏??”秋秋不打算再說什么?!澳阋@么走了,以后就不要再來了?”微胖男人說道?!昂?,我辭職?!鼻锴镱^也不回,拉著我走出了影樓的門。
剛出了門,身上馬上暖和了不少。
“你這是要干什么呢?”我有些替秋秋可惜。
“連你也覺得我不應該?”秋秋似乎對我問她不高興。
“不是,多好的工作啊,掙那么多錢。”我有些惋惜。
“就知道錢錢錢,怎么都那么物質?”秋秋有些氣惱了。
“沒錢能行嗎?”我顯然也有些失去耐心。
“不行不行,你給我閉嘴。”秋秋說完。我的嘴巴張得老大。她是要干嘛,我不過是好心啊。
我松開了拉著她的手。轉身一個人走了。走了沒幾步,我回頭看她,秋秋大步流星朝前走去,她漸漸消失在夏日的陰影里。
我的心,緊緊縮了起來。在四五歲的那年,我對著媽媽的背影大聲哭喊,哭喊著媽媽,你回來媽媽你回來。媽媽頭也不回。
眼淚在眼睛里打轉,我強忍住淚水。用手捂住胸部。身體靠在樹上。
我一步一步的挪著,我并沒有地方可去。先是去路過媽媽家,有幾次想要推門而去,等待我的,肯定是暴風驟雨。我又挪開了腳步。我想媽媽是不是會出來找我。并沒有看到媽媽。天色有些暗下來了。
在街上轉悠來轉悠去。并沒有人注意到我,甚至連認識的人都沒有。
我又慢慢的到了之前工作過的地方。便利店里換了老板,吳叔叔也不在了。不過是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收款臺改了位置,貨架也緊湊了。沒有一個地方需要我。
走著走著,不由自主走到了網吧。在拐角的那家,我第一次去的地方。網吧里依舊臟兮兮,煙霧繚繞,打游戲的打游戲,聊天的聊天,都是年輕人。
難道長大了就可以不用煩惱了?我也以為長大了就好了。我17歲了,什么都不會。未來在哪里,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
最近總在思考這些問題。無解令我對人生生出無助感。好像對一切得理解都不一樣了。鮮花是什么,摸上去毫無感覺。
我其實想和秋秋好好維持友誼,卻發現語言不受控制??偸且氚胩觳拍苷f一句話,和人說話,看到他人眼神,心會慌,眼神躲避。
還有在人群里,他們說的每句話,似乎都是在議論我,肯定是在說我壞話。
我成了人群里的隱形人,在網絡世界里我才能釋放自己。
當我在網絡里,我敞開心扉。網吧成了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我開了機器。旁邊有一個男子,穿著較為時尚,一件T恤一件牛仔褲,在慶縣算是時髦的打扮,大概20出頭的樣子。他看了我一眼。我裝作沒看見。
登陸了QQ?!按松鸁o戀”不在,諾基亞手機已經欠費。秋秋的頭像是灰的。不知道她在干嘛。還有幾個慶縣的網友在。
看到我上線,有一個叫“灰藍”的發過來消息?!澳愫??!?/p>
“你好?!?/p>
“你是哪里的”
“慶縣”
“真的啊。我也是”
“你是干什么的?”
“無業游民。你呢”
“我也是”
“發張你的照片。”
“我可是很丑。”
“沒關系。先發張我的。”
那是一張帥氣的臉。似乎有一丁點像李明偉。我的心又認同了一些。僅有的一點戒備打消了。
我發了我的照片給他。
“是個美女啊?!彪y道他喜歡我?
“你怎么去網吧上網?”
“和朋友吵架了。爸媽也不要我?!?/p>
“同病相連啊。”
“真假啊?”雖然我有些不信,可是我寧愿選擇他會懂我的心情。
“好巧啊。你在哪家網吧,我去找你我還沒吃飯,我請你吃飯?”
“我在伊人網吧?!?/p>
“好吧,你有電話嗎?我到了給你電話?”
“電話停機了。我在3號機。”
“好,我這就過去了。”
有一個新的消息加好友的信息過來,名稱是“鯨魚”頭像是坐我旁邊的男孩。我有些哭笑不得,還是通過了。
“美女,肯賞臉請你吃飯嗎?”
這個人怎么也知道我沒吃飯呢。
“一會有人來接我,我已經答應別人了。”我老實說。
“美女,你男朋友?”
“不是,是一個網友。”
“那可不行,男女啊。你們熟悉嗎?”
“那人挺好看的,不像是壞人。我們也是第一次去吃飯?!?/p>
“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吧。你看我不像壞人吧?!宾L魚說。
鯨魚長得不帥氣,還是有一些很老實的感覺,他沒有在玩游戲,而是在看一些資料??臻g里也有他寫的文章。我向來喜歡能寫點東西的異性。
一個是剛剛認識,迅速有了好感。另一個是聊過幾次,算是有些熟悉。好像,鯨魚和我一起赴約,也是不錯的選擇。
“那你可以,但是你是我表哥身份?!?/p>
“可以啊。”
“以后我叫你表哥了。”
“好的表妹?!?/p>
“我在你背后?!笔腔宜{發來的手機QQ信息。
“你嚇我一跳?!蔽艺玖似饋恚s快關掉了對話框。生怕他看到。
這是一個高大瘦弱的男孩,比照片里還要瘦弱。他似乎并不怎么說話,他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鯨魚站了起來。眼神示意我。我趕快說“這是我表哥,你不介意一起去吃飯吧?”
灰藍臉上有一絲遲疑或者失落。只是搖頭,“你什么意思?我表哥你請不請?”
“來吧?!被宜{朝網吧門口走去。我和鯨魚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