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儀劍歌》第五章 古陵故地(1)

 大船在頃刻間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焰。炙熱的氣浪涌動,就連瀾滄江上的水,此刻都隱隱有些沸騰了。在湍急的浪涌沖擊下,熊熊燃燒的船只被沖的七零八落。

  一時間,江面上喊叫聲,呼救聲,哭嚎聲響作一片。東方明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從這場爆炸中活下來,對此他并不樂觀。畢竟爆炸來的太突然,給大家的反應時間,真的是太短太短了,又不是誰都有他和白露的身手。

  “東方明,你怎么樣!”跳江時,白露與東方明被爆炸瞬間產(chǎn)生的氣浪沖到了不同的方向。此刻白露卻是抱著一根大木頭向著他所在的方向游過來。

  “我沒事?!笨戳丝窗茁?,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江面上。恐怕,及時跳下江來的人連三成不到,其余的恐怕都已經(jīng)葬身火海之中了。白露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她本是一心想著要找刀申屠復仇,如今反倒是讓這些不相干的人搭上了性命。師傅曾經(jīng)告訴過自己,事事皆有因果,切莫刻意強求。與刀申屠之間的仇恨,那本是她個人的因果。望著眼下這副悲慘的場面,一股無法抑制的愧疚在內(nèi)心深處翻涌。

  “阿娘,阿娘,你怎么啦?!蓖蝗婚g,遠處傳來了一個小女孩大聲哭泣的聲音。

  白露一怔,連忙踩水向那個方向游去。東方明也跟了上去。

  此刻,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正坐在一塊大木板上,死死得抓著一個婦女的手。不住得搖晃著,哭喊著。

  “她已經(jīng)死了?!睎|方明冷冷得說著,小女孩聽到東方明的話先是怔了怔,再然后猛得暴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可能,不可能,剛剛阿娘還把我抱到木板上來,她不會死的,不會的,你騙我!”小女孩拼命得拽動著母親的手臂,好像也要將她拉上這塊木板。

  東方明不語,他的眼睛盯在了那死去婦人的身上。只有一條手臂,這個婦人是個只有一條手臂的殘疾人??伤谷荒軌蛟谶@種情況下,將自己的女兒推上浮板,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們要救她?!卑茁犊粗鴸|方明,她很堅決。以她的力量,現(xiàn)在不可能去救下每一個人,但這個女孩,她無論如何也要救下她。她已經(jīng)失去了最為珍視的親人,不能夠再丟掉生命了。

  東方明不置可否得看了看四周:“你知道咱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嘛,單憑你我二人或許還有可能游上岸去,可若是再加上個孩子……”

  “我必須救她?!卑茁稕]有再給東方明說下去的機會,踩著水就已經(jīng)去了那女孩的身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p>

  “林曦?!迸⑻а劭聪虬茁?,低聲說道。

  白露沖她笑著點了點頭:“很好,林曦小妹妹,現(xiàn)在姐姐要帶你游到岸上去,跟姐姐走好嘛?!闭f著已經(jīng)是向她伸出了手去。

  “不!”林曦尖聲出叫,拼命得躲避著白露伸過來的手“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我要娘親,我要陪著我的娘親?!?/p>

  白露鼻子有些發(fā)酸,她不知道該怎么去和這個小姑娘說明現(xiàn)在的這個情況?;蛟S,她還不能意識到,自己的娘親已經(jīng)永遠也回不來了。又或許,她已經(jīng)意識到了,但卻不愿意去相信。

  “小林曦。”白露輕輕的喚了聲,她有些無助得望向東方明,此刻她真的需要支持,哪怕只是語言上的鼓勵那也是好的。

  此刻,東方明的注意力也在這個叫作林曦的小女孩身上。就在林曦抬眼看白露的那一瞬間,東方明明顯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絲異樣。骨子里的警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恐怕遠沒有現(xiàn)在看到的這么簡單。

  “帶走?!?/p>

  “什么?”對于東方明突然說出的這兩個字,白露還沒有完全理解??蓶|方明卻是已經(jīng)游到了她的身邊,抬手一指輕輕點在了小林曦的頸間。

  “你……”白露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東方明的這個舉動。

  東方明全然沒有去在意這些:“你總不會還打算先說服她吧。”說完他已經(jīng)伸出手去掰扯林曦那只緊抓著的她母親手臂的小手掌。

  “喂,你要干什么!”白露連忙上前阻止他。

  “帶上一個孩子,再帶上她的母親,咱們不可能游得上岸?!?/p>

  “可是!”

  “她的母親,或是她還有咱倆,你來選?!睎|方明撒開手,示意白露自己選擇。他不喜歡去解釋,他知道當問題落到白露身上時,她自然而然得也會去思考。她的天真或許只是因為,在成長的這一路上,從來沒有人逼著她去思考這些殘酷的問題罷了。

  白露的眼睛有點發(fā)紅,此處距離江岸少說有著數(shù)十里的距離,她和東方明都是習武之人,要游過去問題確實不大。但如果還要帶上一個孩子,再帶上一具成年人的尸體,那恐怕還真不一定能夠游上岸,到時大家伙兒都得沉尸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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