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中,我最喜歡的一句臺詞是:“我認為最深沉的愛,莫過于你離開以后,我活成了你的樣子。”
每次聽到這句話,心都會隱隱作痛。
我知道那種愛而不得的感情,也體會過那樣的心酸和心碎。
?
我和他認識算起來有五個年頭了。2012年我16歲,初中畢業(yè)。因為有輕微的抑郁癥,醫(yī)生建議我嘗試新事物和新環(huán)境。
我們家在承德有一套房子,我想一個人獨立生活,于是被爸媽留在了承德的家。
父母離開后,我一個人去超市買了零食和泡面,拎著大包小包準備回家。走到樓下,卻發(fā)現(xiàn)電梯停了。
我想了想,一咬牙堅決地轉(zhuǎn)向了樓梯,準備爬到23層。
走到十幾層的時候,我體力不支停下來休息,卻聽到了電梯開門的聲音,于是我趕忙跑過去。
當時毫不猶豫地跑向電梯時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個舉動改變了我的整個人生。
該怎么描述呢?那天的電梯里,只有張先生一個人。他有著好看的眉眼,溫暖的笑容。很久以后,我再回想起初見他那天,還覺得美好得像夢一場。
他看到我,隱忍地笑了,“你是爬上來的?”
我沒理他,但還是出于禮貌點了點頭,然后我伸手按了23。
他又開口了:“你真的是爬上來的?”我點點頭,聽到他說:“挺可愛的。”
到了23樓,我出了電梯,拿鑰匙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跟在我身后。他伸手要幫我拿東西,我笑著拒絕并說了謝謝。
他說,不用客氣。然后不由分說,伸手提過袋子。我看了他一眼,很帥、很開朗的陽光大男孩的模樣。很奇怪,一向戒備心很嚴重的我,那一刻竟然漸漸放松,對他很信任。
我在家門口開了門,把東西丟進去,轉(zhuǎn)身接他手里的袋子說謝謝。
他笑著開口說:“我住在你家樓上。”
我點點頭,關(guān)上了門。
這便是我們的初見。后來我有問過他,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的他為什么會主動跟我講話。他說,不知道,就是想跟你說話,覺得你那時候太可愛了。
我從來沒有覺得命運眷戀過我,但跟他相遇,是我前半生最美妙的事。
后來,他每天下午來我家報到。我防備心很強,不允許他進家門,他就每天站在門口和我聊天。這樣持續(xù)了一周,我們慢慢熟悉起來,我才開門放他到家里來。
我知道他不是壞人,相反是個很善良的人。那時候20歲的他,除了個子高一點,根本看不出來比我大4歲。
我在家里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不會做飯又懶得出門,餓了就吃泡面和零食。
他發(fā)現(xiàn)我吃泡面,扔掉了我所有的泡面之后,開始每天給我送飯。
他也是一個人住,每天在自己家里做好飯給我送來。他做的飯很好吃,最好吃的是燒茄子。那個味道,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味道。
他喜歡叫我“丫頭”,因為他說我就像個長不大的小丫頭。我叫他“大叔”,因為他一直照顧我寵著我。
他是個富二代,但又和他那些富二代朋友們不一樣。他穿著普普通通的衣服,開著普普通通的車,住著普普通通的地方。會每晚給媽媽打電話,很聽媽媽的話。性格內(nèi)斂,不喜歡跟陌生人交流,只有在朋友面前才放得開。他喜歡超級瑪麗,喜歡晚上玩游戲,白天睡覺。不在乎錢,不喜歡洗內(nèi)衣洗襪子,穿一次就會扔掉。喜歡亮色,喜歡幼稚的小娃娃。
那之后的兩個月,他帶我見他的朋友,帶我出入大大小小的酒吧夜店。帶我看盡社會的黑暗面,讓我對一切都有了新的認識。他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希望我以后不要像相信他一樣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對世界失望,還是要做一個善良的人。
暑假很快過去,我開學要回到自己的家了。臨走前,他在我家和我一起打游戲,我說我要走了,他說嗯。
第二天,我哥哥來接我回家。和哥哥一起離開小區(qū)的時候,我回頭看到他偷偷在樓下送我。
我是個很奇怪的人,驕傲又矛盾,分開前也固執(zhí)的沒有存他的電話。因為我有一種一喝酒就會亂打電話的毛病。而我們又仿佛是有一種默契,只要分開就不會聯(lián)系。
但我每年至少會回去一次,每次寒暑假前,他都會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回去。他留了我家的鑰匙,聽到我要回去的消息,他就會提前到我家收拾屋子,然后坐在我家等我。
每次回家,開門就會看見他站在屋里,我會跳著讓他抱起來。我那個時候只是把他當哥哥,而他也沒有說過喜歡我,每年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就只有寒暑假。
高二的時候我被強奸了。
這件事讓我成長了很多,也從此看淡了很多事。那時候我已經(jīng)足夠堅強,默默地在人前做著原來的我,在人后悄然落淚。
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談戀愛,只跟女生做朋友,不愿意接觸男生。
我跟大叔說了這件事,他說,你說得云淡風輕,好像講的是別人的故事,可是我怎么這么難過呢。
他說他帶我看那么多社會的黑暗面,就是為了告訴我那些我未涉及的東西,讓我遠離,保護好自己,但沒想到還是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15年的暑假,我沒有回去。但是大叔告訴我,他要結(jié)婚了。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意識到我是喜歡他的,只是我一直沒說也不承認。我拿著電話,抹著眼淚跟他說著祝福的話。他最后說,丫頭,我真的變成大叔了,丫頭再見。
后來他又給我打過幾次電話,但我總是冷言冷語,說些尖酸刻薄的話。因為我知道我喜歡他,可是他要結(jié)婚了。
寒假的時候,我回去了,但是沒有告訴他。我坐在我家,想著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這生活過就難過得要命。第二天,他意外地來了,我沒有問過他怎么知道我回來了,可能是他每天都會來我家轉(zhuǎn)一圈吧。
他摸著我的眼睛說,丫頭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回來了,我還沒給你收拾屋子。
我說,大叔你的新娘漂不漂亮。
他說,丫頭,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很可愛,一個人傻乎乎地抱著一堆東西爬樓梯。但是怎么辦,你還在念高中,念完高中還要念大學。我等不到你的。我媽媽希望我早點結(jié)婚,之后就要開始接手家里的事情了。對不起丫頭。
后來我們家有事,賣了承德的房子應急,我再沒回去過。大叔結(jié)婚的前一晚給我打電話,我們兩個都很平靜,說了什么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大抵就是祝福的話,各自原諒各自安好。
他結(jié)婚的那天,我一個人去爬山了。在上山的臺階上,看見了別人用油彩筆寫的“丫頭我愛你”。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我知道,這一次,我是真的失去了我的大叔。
我上大學以后,一開始離家不適應,很神奇的,在撐不下去的那晚,他給我打電話了。他說,我知道你在哪兒,知道你難過,知道你快熬不下去了,知道你需要我。但是丫頭,不能每次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要出現(xiàn),你要給自己成長的機會。
那年的冬至,我收到了大叔送我的十一朵白玫瑰。在那之后,我們真的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
白玫瑰是我最喜歡的花,它的花語是:我足以與你相配。
而十一朵,代表著一生一世只愛你。
這張卡片是在白玫瑰里面附帶著的。上面是大叔的字跡:希望下次見面時,我們都能褪去青澀,獨當一面。
大叔,希望你未來會過得越來越好。希望我能如你所愿,變成最好的我。
相識五年,聚少離多的日子,一次次相聚又一次次分離,但從來沒后悔認識過你。
我們最后沒能在一起,但好在已經(jīng)習慣了分別。
現(xiàn)在,我終于能跟你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