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昆德拉的小說有一個特點,即:主要人物模糊,每一個人物都可能是主角,如果把某個人物的那部分內容拿出來,便可自成一章一派。
當然,這些眾角色之間并不是孤立無關的,相互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比如,小說《無知》看似主角是伊萊娜,實則約瑟夫、約瑟夫的初戀情人阿米達、伊萊娜的媽媽、伊萊娜的情人等等這些人物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都有自己典型的角色故事,是小說不可或缺的部分。
其實全書就這幾個人物,但在小說里所占的分量,幾乎不亞于女主伊萊娜。
這些人物貫穿起來成就了整部小說。
今天說一下約瑟夫。
約瑟夫同伊萊娜一樣,也是在祖國布拉格被紅se俄羅斯占領的特殊時期不得不逃離故土。他去了丹麥。
20年后的一九八九年,俄國撤離了布拉格,慢慢不再有jing察監控國內和國外的來往,很多人開始回歸故里。
約瑟夫和伊萊娜,一個在丹麥,一個在巴黎,也加入了大回歸的人流中。伊萊娜回歸的首日是邀請親朋好友聚餐,想借此來融入祖國的懷抱。而約瑟夫回到布拉格的第一件事卻是直奔墓地。
三十年前,他的母親埋在這里,當時,地下只埋有家族的兩個故人,祖父和祖母。那時,父親仍然健在。
而今天,他再次來到墓地時,一下子發現,曾經只有兩個故人的小墓地竟然“變成了亡人集體宿舍”,在流亡國外的二十年里,他的伯父、伯母、父親等等很多家族親人相繼去世。他無比震驚。
昆德拉在此處寫到:誰執意要永遠離開自己的故鄉,就應該心甘情愿地不再見到家人。
我現住的小區有一個俄羅斯姑娘,她的老公是中國人,高高大大地很英俊。他們的混血女兒,漂亮可愛。我時不時會看到她和她的女兒攜手而行,只是這么多年,她的老公我只見過一次。
更多的時候,是見到這位俄羅斯女士孤獨來孤獨去。
和多數老外仰首挺胸地走路不同,她是低頭而行,面部沒有表情,甚至有些憂傷。
為什么我覺得她不開心呢?
遠離祖國,為了愛情跑到異國他鄉,愛情的美好給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力量,可是婚姻會把一切感情磨成平常,她此時有沒有遠離故鄉親人的孤單和悔意呢?
我時常會想,我們該不該把孩子送到國外?讓孩子出去的結局或許是,這一輩子終難再隨心所欲地相聚相歡,尤其生老甚至病死,孩子可能都無法及時回到身邊陪伴。
或者有朝一日,真如約瑟夫那樣,連來墓地看望的機會都很少,地下的我們會不會感到孤單和悲涼?
真希望我們國家越來越好,這樣,就不會有更多的人拋家棄祖去國外討生活了。
這世間有些悲苦,這世道有些炎涼,和父母親人聚在一起,在生我養我的土地上度過此生,或許會更溫暖一些吧?
父母在,不遠游,不無道理。
和伊萊娜一樣,回歸并沒有讓約瑟夫感到溫暖,時隔二十年,他們已經成為邊緣人,與國內格格不入,在國外又如無根浮萍。
只是人生苦短,已經沒有另外一個二十年的時間讓他們磨合和融入祖國了。在祖國,他們已經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在《無知》的最后,幾位回歸的人便毅然決然地選擇再次離開。
這次的分別,估計是永遠的割舍了!
附文(選自網絡)
米蘭?昆德拉小說《無知》的創作背景
1968年,俄國人興兵五十萬,入侵捷克,使捷克陷入了zheng治恐怖之中,告mi、檢舉、大清xi、排斥yi己,使眾多的捷克有識之士遭到迫害,普通人的生活也同樣陷入混亂、恐怖之中。
于是,迫使許多人如小說的人物伊拉娜、約瑟夫等成了流亡者。流亡者面臨著雙重困境。在新的環境中,他們是異鄉人,是“他者”(異類),是作為被貼了標簽“流亡者”的符號而存在著,被人想象性地同情、把握、存在。
周圍的人既不知道他們的過去,也對他們內心的苦悶、痛苦和恐懼一無所知。在相當長的時間里,他們很難融入新的環境。
當他們經過二十年的適應,與新的環境有所融合之后再返鄉,又使家鄉人與他們產生了嚴重的隔膜。家鄉人對他們的流亡生活一無所知,而且也不愿意去了解、去理解。
殘酷的zheng治,導致了被迫流亡的孤獨與隔膜,同樣也導致了返鄉的無奈和疏離。這樣的惡果并不只是發生在小說中的人物身上,也不只是發生在捷克人身上,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劇、又是歷史上不斷上演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