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09年到珠海讀書,到這周末正式離開,我在珠海呆了7個年頭,七年如一夢。這二十多年中最清貧,也最精彩的日子都在這了。略記所有遇見,然后注定錯過的人們;一些發生,又必須結束的事情。這些日子,像歌一樣。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為家。
曾讓你心疼的姑娘,如今已悄然無蹤影,愛情它總讓你渴望又感到煩惱,曾讓你遍體鱗傷。
每一次難過的時候,就獨自看一看大海,總想起身邊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來。
讓我們干了這杯酒,好男兒胸懷象大海。經歷了人生百態世間的冷暖,這笑容溫暖純真。《曾經的你》
像無數人一樣,我是從《曾經的你》開始聽許巍的。從單純地喜歡“di~li~li~li~di~li~li~li~da~da~”的歡快,到“一天用來出生,一天用來死亡”的詩歌啟蒙。許巍是每一個未被社會浸染的人最原本的欲望。不是黃金屋、不是千鐘粟、不是顏如玉,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在我目所能及的范圍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于是我的高考志愿城市依次是:新疆石河子、廣東珠海、吉林長春。它們共同的特點是離長江中下游地區夠遠。
兩個月之后,我來到南粵,這便是夢的開始。
我依然看到那些少年,站在九月新學期操場
仰望著天空清澈的眼神,向著無限的未來
時間已過去多少年,如今的你們在哪里
經歷著什么樣的故事,什么樣的幸福傷痛《少年》
靠著選了個好專業,遇到了一些好老師,也靠著一個還算靈活的大腦,我的大學學習生活過得還算輕松愉快——早早過了四級,高等數學與我等文學院學生則毫無關系。
除了按時出席一些不想逃的課業和一些逃不掉的考試,學習花不了我幾個時間。但是回頭看看我是如何度過這大把的時間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的大學生活過的可真不怎么樣。沒談過戀愛、沒沉迷過游戲、沒熱心過社團、沒狂熱過旅游。翻看大學時期的博客,留下的是一堆酸詩;回想學生時期的賬單,除了吃飯,就是買書。
我生活的主要需求是獨處、其次是簡單的社交。
很慶幸,我遇到幾個不需要多少心思就能好好相處的人。我們干著一些不需要過大腦的事情:打球、火鍋、唱歌;說著一些不需要過大腦的話:嬉笑、怒罵、挖苦。
僅有的一點壓力在于,有時候你不得不在小組作業的時候帶著一群蹭作業不干活的。
愛情像鮮花它總不開放,欲望像野草一樣瘋狂地生長。
《在別處》
我只能駕馭最簡單的,單細胞動物式的社交,再加上長相有沒有優勢,找不到姑娘似乎是早已注定的。不是沒嘗試過,失敗了。
我在痛苦的思索之后得出結論:在你學會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之前,世界沒有義務溫柔地對待你。翻譯成人話就是:我要是個姑娘,我也看不上長得不好看、不修邊幅、性格怪癖、以自我為中心的自己。我倒也懶得掙扎,就呆在自己舒服的領域,打球、看書、游戲,一個人沒什么不好。
結論是:年輕人沒事少他媽“痛苦地思考”,那些沒頭沒腦、死皮賴臉、見錢眼開、見色起意的人都活的比你好。
這么多年你還在不停奔跑,眼看著明天依然虛無縹緲。
在生存面前那純潔的理想,原來是那么脆弱不堪。
你站在這繁華的街上,找不到你該去的方向。
你站在這繁華的街上,感覺到從來沒有的慌張。《那一年》
畢業那會兒我真的沒有迷茫過,也沒有慌張過。大學的兄弟還在一起,還是熟悉的城市,不多的薪水但足夠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像依舊還在大學,只是宿舍換了個地方。
即便是后來陸續有人離開這城市,我也感覺很正常,因為我從來都是一個更適合獨處的人,更因為我也早就計劃好了離開。不是旅游、是旅行,用工作旅行。在珠海呆兩年,認識這個城市;換個城市工作,認識另一個城市;在換一個……
旅游是趕路,旅行是生活。我18歲出門遠行,不是為了用眼睛看看這個世界,而是為了用身體感受無數種可能的生活。
我站在這里,想起和你曾經離別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間那么孤單。
那是你破碎的心,我的心卻那么狂野。《故鄉》
就在不遠的過去,我也動搖過,考慮安定下來。當然是因為一個姑娘。
工作兩年,我從一個單細胞社交草履蟲稍稍進化為一個社交海綿,就海綿寶寶那種級別。然后就遇到了一個姑娘,然后我需要花費好多時間、需要思考好多事情、需要做好多決定、需要接好多電話——我知道這都是與一個姑娘相處必須要面對的事情。我的大腦也告訴我自己兩個人需要各自讓步、相互妥協,但我的內心總是無法平息失去大片安靜和獨處后的煩躁感。
隨著來自家庭的一些催促,眼看著想要的有無數可能性的生活就要變成可以一眼望到頭的一生。我閉上眼,掏出多年來養成的隨著內心做決定的習慣,外加一點破罐破摔,做出一個很“渣”的決定——逃離。
正是由于時間還不夠久遠,我可能沒法公允和清晰地表述到底是什么情況。但我清楚的一點是:即便我掛了胡子,穿上大人的衣服,我依舊是那個性格怪癖、以自我為中心的草履蟲。
我像風一樣自由,就像你的溫柔無法挽留。
你推開我伸出的雙手,你走吧最好別回頭。
無盡的漂流自由的渴求,所有滄桑獨自承受。
我給你溫柔你拒絕接受,我給你雙手真實的感受。
我給你自由記憶的長久,我給你所有但不能停留。《像風一樣自由》
母親從我畢業的第一天就想讓我回家。不是我不熱愛我的家鄉,而是我很清楚,回家,意味著這一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在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算7線的小縣城,我將毫無用武之處。
母親無數次在電話中像我傾訴:昨晚做夢又夢到了我,要么是在森林里走丟了,要么是意外地落水,抑或是被人追打。但是我的母親啊,我也常常做同一個夢:放假回家,在返回珠海的前一天發現自己忘了訂機票,然后只能拎著行李趕到偌大的機場現場買票。內心焦急的我突然驚醒,發現自己就在珠海,便又安心睡去。
離開家的種子早就種在了我的心里,不是我不愛母親,而是我更愛我自己。
誰畫出這天地,又畫下我和你,讓我們的世界絢麗多彩。
誰讓我們哭泣,又給我們驚喜,讓我們就這樣相愛相遇。
總是要說再見,相聚又分離,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旅行》
直到年初五,我還計劃在珠海再多呆一年。初六飛機落地珠海,杭州的小姨發來微信,是關于杭州靈隱寺招聘網絡編輯的截圖,讓我試試,因為杭州離家近。我看只是一條消息截圖,沒有任何聯系方式,就沒上心。
過去大概一周時間,我又翻看到這條消息。我沒來由地意識到“靈隱寺”是一塊足夠牛逼的招牌,杭州也是個不錯的城市。我去靈隱寺的官網逛了一圈,找到一個服務郵箱,然后把簡歷發過去了。
一般企業招聘都會有專門的郵箱接受簡歷,所以我不太確定這個郵箱有沒有用,但是我又不愛打電話確認,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然后就是筆試通知,周末飛杭州;然后是面試通知,周末又飛杭州。在回珠海的額航班起飛前,我接到了錄用通知。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來到人世間,為找到那片海不顧一切。《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
在聽了許巍之后我決定去遠方,在許巍發新歌的時候我又決定離開?;仡^看看,我想感受更多的生活的心沒有變,就像許巍的歌依舊是熟悉的感覺一樣。
但我也不是一點都沒有變,畢竟我已經進化成了海綿,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開始考慮到母親的感受,必須承認,離家近也是我去杭州的理由之一。
不過,當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還是會變成那個不修邊幅、性格怪癖、以自我為中心的草履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