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不乏詠春之人,當然惜春、嘆春,傷春之作也就數不勝數。“無邊光景一時新”,一派春回大地,煥然一新的景象,自然贏得“萬紫千紅總是春”的喝彩;自然也有“三月光景不忍看,五陵春色何摧殘”的感傷。
三月伊始,萬物復蘇,草長鶯飛,勃勃生機。但是處在海洋性亞熱帶季風氣候,背山面海的廣州,陽春三月,卻并不如想象中受歡迎。似乎卻比炙烤的七月更讓人嫌惡。回南天來襲,悶熱得令人窒息,全城籠罩其中,無一幸免,即便是高樓之上,墻壁也三天兩頭地擠出水來,住在底樓的就更不用說了。
打小,春天的到來,總是受到嫌惡的。小時候不喜歡春天,大概是因為春天來了,總是要去上學的意思。或許是因為小孩子,難免貪玩,帶些許的厭學情緒,不那么愛上學的緣故,自然我也是不例外的。后來到了自以為長大了的年紀,反倒盼著快點上學去,在家是孤寂的,即使是在學校,也很難有幾個談得來的摯友,便愛上了趴在窄小的課桌上若有所思,裝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再大些,知道日子越來越長的緣由,便開始放縱自己越來越睡不夠。復蘇中的萬物把氧氣都搶走了,好像那時候就越發地對春天失去好感。現在想來,“春眠不覺曉”也就合乎情理了。
春天也不是那么的糟糕,好歹為這個百無聊賴的日子增添了絲絲生趣。與大多數人不同,幸運在某個春日愛上沉浸書中,具體的日子已經模糊不清。“書是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缺點是使我近視加深,但還是值得的”,如此想來,不是因為書中的千鐘粟、黃金屋、顏如意,僅僅中意的是沉浸其中,與之相交,仿若闖進主人公的未知世界,跟隨著象形文字做探險,你喜我歡,你悲我憂。此時,長久以來追求的“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也在此得以實現。
歌德在《少年維特之煩惱》一書中寫道,“哪個男子不鐘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是吧,春日陽光里,就連枝頭的鳥兒也吱吱喳喳,似乎情話沒完沒了;公孔雀拖著長長的尾巴高昂的走來走去,看見異性就抖擻著尾巴開屏;對愛情忠貞的天鵝,終身一夫一妻制,不必每年為了爭奪異性而打破腦袋......一場場愛情戲如期上演。何況是多情如你我。
春天是愛情萌芽的好時節,20出頭的年紀,耳聽愛情的年齡,幻想愛情,渴望被追求。越來越理解張愛玲“因為相知,所以懂得。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式的愛情。一代曠世才華的奇女子遇到懂得自己的男人,可以傾心付出所有,成就一個傾城之戀。即使愛情背叛,還是一往無前地癡情,只是因為世界上懂得自己的只有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充盈了曠世寂寞的女子的內心,所以可以一再地寬容男人的背叛,所以慈悲。可是,結局還是很凄涼。上海弄堂的女兒故事大抵不過如此,弄堂上空盤旋的鴿子、弄堂里煙粉味的流言,斤斤計較著得失,卻總也拜托不了命運的枷鎖。愿下一個上海故事會有好的結局。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萌芽始于春,殊不知另一頭的凋零也趕了個巧。那一年也是三月,海子,一顆耀眼的星星從此隕落。那一天是否跟今天一樣,尚未完全褪去的寒意夾雜著綿綿細雨,在那里,是否“我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誠如三毛在散文《不死鳥》中寫道:如果選擇了自殺結束生命這條路,你們也要想明白,因為在我,那將是一個更幸福的歸宿。我更愿看作海子“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去了。
多事之春,尚未完結,像是窗外的雨,如此綿長又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