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窗外》

本文參加【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征稿活動,本人承諾,文章內容為原創。


楔子

你害怕黑夜嗎?

那種孤獨一人的感覺,內心里的每一絲情感都會隨著呼吸逐步放大,放大,最后匯聚成驚怕、恐慌。

你的恐懼將會不斷地具象化,從內心深處將你驚嚇。

你可以看到許多駭人的場景,于是你只能緊閉雙眼,默默祈禱著黎明的到來。窗外的聲音不斷傳入你的耳朵,你的內心驚悸到無以復加,但你卻無可奈何,只能躲在一旁,伴隨著呼吸的節奏微微顫抖。

這次我要講的是個關于夜晚的故事,也是我自己的親身經歷,當然會有適當的藝術加工和改編。希望你看完后,能做個好夢。

1.

現在是晚上11點。

我看了一眼時間,然后將手機摔在一旁。

——今晚,我還會聽到那個聲音嗎?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但我知道這只是徒勞的,因為我的心跳,已經到達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跳動節奏。我的額頭上漸漸滲出了殷殷細汗。

我雙目緊閉,身體卻在不斷地顫抖。

我努力告訴自己——鎮定,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如此靈異詭怪的事情發生。

我努力地深呼吸,而心跳也終于隨著呼吸的節奏平靜下來。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聲響。我的毛孔開始擴張,我的呼吸開始急促。我全身顫抖不已,大腦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在那一剎那,我只有一個念頭:

——終于,還是沒逃過去啊。

我不得不仔細聆聽著窗外的聲音。在這里,請容許我將它描述出來:

——我聽到了一個孩子的哭喊聲,他的聲音尖銳而扭曲,卻又帶有一絲痛苦。他哭喊道:

——“為什么沒人陪我玩?”

——“為什么沒人陪我玩?”

一定不會錯的,他說的一定是這句話。因為這個聲音,我已經連續聽了三個晚上。每天深夜,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哭喊聲,同樣的話語。

而稍微有點邏輯思維的人,也該意識到:晚上十一點,怎么可能有小孩在外面玩耍?

一瞬間,我想起了我一輩子看過的所有恐怖故事,但我覺得,這些故事遠沒有我現在所聽到的聲音更瘆人。

我突然覺得我已經不止是在顫抖,而是已經開始發麻。外面的哭喊聲由遠至近地傳來,愈發地清晰。突然,聲音戛然而止,然后又響起一個憤怒而痛苦的聲音:

——“你們都不陪我玩,你們都去死!”

這是前幾個晚上我所沒有聽到的。我的心跳突然驟停,腦子一片空白。片刻后,我大叫一聲,然后跑到了樓下,沖進了父母的房間。

父母還在看電視。看到我沖進來,他們一臉詫異地問:“小正,你怎么了?”

我喘著粗氣,看著他們,然后兩眼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2.

當我醒來時,父母正關切的圍在我身邊,母親手里拿著一塊毛巾。見我醒了,她驚喜的叫出聲:“小正,你醒了?”

我努力支起身子。天已經亮了。我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

父親看著我,問道:“小正,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著他們。母親一臉關切的神色,父親嚴肅的臉上也透露出些許焦慮。

——他們會相信我說的嗎?

我仔細考慮,最終還是決定不告訴他們真相:“沒事,我只是做了個噩夢。”

父親有些不相信的說:“做噩夢也會嚇得暈過去?”

母親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我看著他們,說道:“沒事,爸媽,可能是我最近的學習壓力太重了。”

母親道:“要不,今天我幫你請假吧,你就別去學校了?”

我爬起身,搖搖頭:“沒事,媽,我真的沒事。”

說完,我兀自走進了衛生間。

我趴在洗漱臺上,看著鏡子。鏡子里的我一臉倦態,毫無神氣。

其實我根本無法打起精神,也不應該去學校。

我轉頭看向門外。門外的那兩個人,卻使得我不得不去學校。

因為我實在不想和他們待在一起。

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據我所知,我的親生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將我托付給了他們,然后離開了國內,接著就渺無音訊。

他們是死了,還是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無從得知。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們是不負責任的。

因此,我變得比較自閉,對任何人都難以放下心來交往,甚至對這兩個我名義上的父母,我也很難完全信任他們。盡管他們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對我也是格外關心體貼。

我打開水龍頭,接著把頭塞進涼水里,不停地沖洗。

&&&&&&&&&&&&&&&&&&&&

我來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了。

當我站在教室門口喊出“報告”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第一節是班主任的課,而我卻遲到了將近半節課。我知道我難逃一罵。誰知,班主任只是看了我幾眼,然后就說道:“進來。”

我略有些詫異,但還是立刻走進了教室。

當我在我的座位上坐下來時,我的同桌看了看我,笑了笑,說:“你真可以啊。”

我沒有回應,只是在整理書包,然后開始上課。

下課后,他轉過頭來,問道:“哎,吳正,你怎么了?為什么會遲到?”

我看著他。同桌一臉關切的看著我。說實話,我和我同桌的關系一直很好,平時他也會一直借我東西。毫不夸張的說,他應該是我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

所以,我決定將一切都告訴他。

我嘆了口氣,道:“馮程,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他愣了一愣,顯然不知道為什么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當然不相信,現在是講究科學的時代。”

我又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可是最近幾天的經歷,貌似不得不使我改變想法了。”

然后,我就將過去三個晚上的經歷,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我說完后,馮程久久不語。我用不屑置辯的口吻道:“你要相信我,我沒必要來騙你。”

馮程勉強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來:“可是……你……這……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看著他,正色道:“如果你實在不相信,你今天晚上可以來我家里。”

馮程緘口不語。良久,他終于說道:“好,今天,我就去你家。”

3.

放學后。

我打開家門,說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回來啦。”傳來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母親跑過來,繼而又驚喜的叫道:“啊,有朋友來做客啊?”

馮程道了一聲:“阿姨好。”

“哎,好,快進來。”母親趕忙拿出一雙拖鞋,然后忙里忙外地招呼著馮程。過了一會父親也回來了,大家也在一起吃了晚飯。

“爸媽,今天馮程要住在這里,可以嗎?”吃飯時,我說道。

“住這里?”父親聽上去略微有些詫異,吃飯的動作也突然頓了頓。

“反正明天是周六。不行嗎?”

父親不說話。母親說道:“當然沒問題了。馮程,那你就和小正睡一個房間吧。到時候我再放床被子。”

“哎,謝謝阿姨。”馮程道。

“哈哈,你看這孩子,哪里的話。來來,吃菜。”母親熱情地招待著馮程。吃完飯后,我和馮程看了會電視,然后進了房間。

我盡量用一種輕松的口吻說道:“好了,接下來就要等到十一點了,你可別睡著啊。”

馮程卻鎖緊眉頭,不說話。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馮程緩緩開口道。

“什么?”看到他這樣,我也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提起我要住在這的時候,你爸的反應你還記得嗎?”

我仔細的想了想,他當時看上去有些詫異,反應有些奇怪。

馮程繼續說:“我看過一本書,專門介紹的人類的微反應和微動作。有的時候一個細小的動作就能暴露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你爸在那個時候,拿著筷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眉頭伴有往上皺的動作。這種動作,通常是人看到使自己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而這種事情,通常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我說道:“你是說,我爸不希望你住在這,可是,為什么呢?”

馮程聳聳肩:“這我就看不出來了。但是,我的分析應該不會錯的。而如果我的分析是正確的,但這件事情就變得特別蹊蹺了。

“照理說,我要住在這,你爸不知道,略微有些吃驚是正常的;可他的反應,明顯過于激烈,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我住在這,會使他受到某種程度上的威脅。”

馮程說到這里,戛然而止。我目瞪口呆。良久,我斷斷續續地說道:“這……怎么可能……是你想太多了吧……”

馮程嘆了口氣:“希望是吧。”接著我們便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馮程開啟了一個話題。我們便開始聊起來。正聊到我們班的那個**的語文老師時,我的手表突然響了一聲。頓時,我們又安靜下來。

我拿來手表一看:“十一點了。”

馮程不說話。我們屏住呼吸,聆聽著每一個細小的聲音。但除了對方的呼吸聲,我們什么也沒聽到。

過了一會,還是什么聲音也沒有。馮程瞥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吳正,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心里也滿是疑惑,于是只能說:“再等等。”

馮程又和我沉默了幾分鐘。

還是一片寂靜。

馮程臉色有些難看:“吳正,你什么意思?”

我慌忙解釋道:“馮程,你聽我說,前幾天,我的確聽到了那種詭異的聲音……”

馮程卻不耐煩的一擺手:“算了。以后別再逗我玩了,這次就算了。以后別拿自己做的夢當了真。睡覺吧。”說完,他關掉了燈,躺了下來。

我頭靠在墻上,久久不眠。

怎么會這樣?

4.

第二天一早,馮程就離開了我家。臨走前,他對我說:“如果你最近一直做噩夢,你就直接對我說,我一定會來陪你,但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我心里又是一陣溫暖。雖然沒法說服他相信我,但是,有這樣的一個朋友還是很讓我感動的。

他離開后,我陷入了沉思。難道之前幾個晚上的經歷,真的都是我的一個夢?可如果是夢,為什么連續三天都是一模一樣的?而且,當那孩子的哭喊聲響起的時候,那種聲音是如此真切,又是如此瘆人。如果是夢,又怎么會有這么真切的感受?

但是,是夢也不是沒有可能。很有可能是因為前幾個晚上我一個人的孤獨感造就了過度恐慌,導致這個噩夢的產生,有了一次之后,因為心理暗示,就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而昨天晚上,因為有馮程的陪伴,那種孤獨與恐懼早已當然蕩然無存。

無論從哪種角度解釋,都可以令我信服。

我覺得我自己陷入了一片混亂。霎時間,我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我雙手支撐在桌子上,眼睛望著窗外。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可以聽到很清脆的鳥叫聲。從窗外望去,樓下有幾個小朋友在嬉戲。我看著這一切,腦中一片混亂。

突然,一個發現如同電光火石般閃過我的腦海。

我突然發現,樓下的這個廣場,與周圍的住宅樓,顯得特別不協調。

居民住宅小區,往往圖一個風水好。而風水的好壞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小區的布局。一般來說,小區里的廣場總是三面環樓,只留下一個東面沒有樓房的阻隔。這是我所知道的最普遍的格局,也是一般意義上風水最好的格局。

但眼下我們小區里的這個廣場,東面正對我們家所在的這幢樓,除此之外它的周圍都是一片空曠,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廣場特意被人單獨隔離了開來。

這樣的布局,到底有什么特別的意思?

突然,我的一個猜想閃過腦海。而這個猜想,不免使得我打了個冷顫。

難道說,這個廣場上,以前是一片……荒地?

再聯想到之前幾個晚上所發生的事,難道這里以前是一片……墳地?

這個想法,著實把我自己嚇了一跳。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因為據我所知,改革開放以前,我們這里還只是一個荒蕪的小鎮,基本上沒有什么人居住。但隨著經濟發展,越來越多的荒地被開辟成各種各樣的城市用地,其中自然也會有……墳地。

如果真是這樣,那之前的一切,也許都得到了解釋。

可是,我轉念一想,這種猜想還是有漏洞:我在這個小區住了將近兩年,為什么,之前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我找不到答案。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從紛亂的思維中理出一絲思緒。短暫的平靜后,我決定:等到明天再說。如果今天晚上,再一次出現了這個聲音,那我就從這個小區開始調查;反之,我會去看一下醫生。因為這有可能是我的心理問題。

我再一次看向窗外的廣場上,嬉戲的小朋友們突然之間都不見了。

&&&&&&&&&&&&&&&&&&&&

深夜10:49。

我睜大雙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身上裹緊被子,一動也不動。

時不時的我就會拿起手表看一下時間,但每次基本上只過了十幾秒。可我感覺就像過了十幾分鐘。

突然,“嘀”的一聲響起。

我渾身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時間到了。

我屏息凝神,一動不動,身體卻忍不住地微微發抖。

幾秒之后,一個聲音刺入我的腦海,我感覺我的頭腦瞬間炸了開來。

刺耳的哭喊聲,伴著哭腔的叫聲:

——“為什么沒人陪我玩?”

我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恐懼已經蔓延在我身上的每個角落。伴隨著窗外的聲音,我的恐懼又是逐層加深。

我受不了了。

我猛然跳下床,打開手機,將里面的音樂打開。我把音量調到最高,試圖以此遮掩住那窗外的聲音。

也只有這樣,才能減免我心中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聲音沒有了。我卻再也不敢關掉手機,里面的音樂就這樣一直放著,放著。

5.

第二天早晨。

我盯著手里緊緊攥著的那張名片,思緒萬千。

終于,我拿起手機,撥打了上面的電話。

許久,電話都沒人接聽。正當我準備掛斷時,電話又突然被接了起來。

“喂您好,XX物業管理,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電話那頭道。

我心里將語言又組織了一遍,然后盡量保持鎮定的說:“…您好。是這樣,我想在你們小區里購置一款新房,所以想了解一下你們這個小區的情況。”

“啊,是這樣啊。”電話那頭親切的說道,“我們XX小區設施完善,環境優美……”

正當他還在喋喋不休之時,我打斷了他:“不好意思,我是想了解一下,關于這個小區的情況。”

“不好意思,您的意思是……?”

“你們這個小區,原先是什么地方?”

“啊,我們這里原先是一塊未被開發過的荒地。后來隨著都市化進展,這里就被開辟成了新的居民用地。”

“真的只是荒地?”我逼問道。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良久才說道:“先生,您什么意思?”語氣也漸漸冰冷了。

我連忙解釋道:“別誤會,我只是想全面了解一下。”

“先生,您到底是不是來買房的?”

“當然是了,只不過,我這個人比較相信風水,所以會……”

“抱歉,無可奉告!”說完,電話那頭猛然掛斷了電話。

我將電話丟在一旁。

可以肯定,這個小區一定有問題。

我還沒有說完,僅僅只是提到了“風水”二字,他就急忙掛斷了電話。這樣的行徑,表明了什么已經不言而喻。

這樣的話,我的猜想就得到了證實。

我躺在床上。可即使是這樣,又有什么用呢?

對于窗外的聲音,我還不是一籌莫展嗎?

就在這時,我猛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一個我之前一直忽略了的問題。

如果這個聲音真的是真實存在的,那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了?

想到這里,我趕忙沖出房間,跑到樓下。母親正在廚房里做飯,父親在客廳里看電視。

我大喊一聲:“爸媽,我有事找你們。”

父親朝我這邊望過來,母親也急急忙忙從廚房里走出來。

“怎么了,小正?”母親問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開口道:

——“你們這幾個晚上,有沒有聽到外面有什么奇怪的聲音?”

父母充滿疑惑地互望一眼。

“小正,你在說什么?”母親有些焦慮地問道。

“你最近有點不正常啊。”父親也說道,“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重了?”

我看著他們:一臉疑惑的父親,焦急不安的母親。我知道,我就算說出來,他們也不會相信的,他們肯定只是認為,我是因為學習壓力太重而產生了幻想。

我說道:“沒事,爸媽,我只是隨便問問。”

說完,我轉身上了樓梯。

回到房間,我關上了門,閉緊了雙眼。

6.

“什么,你們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聽到母親這么對我說,我口中的飯差點噴了出來。

父親一臉嚴肅地說:“是的。小正,我們討論過了,你一直這樣下去,對于你的學習肯定沒有好處。正好你媽的一個老同學是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我們明天就帶你去看一下。”

母親抓住我的手,看著我,柔聲道:“小正,你一直這樣,我們心里也不放心。聽媽的話,明天就去看看吧,學校那里我給你請假,好嗎?”

我看著母親。她的眼神中,有焦急,有愛,但還有一絲的痛苦。我無奈,只能點點頭。

我明顯的感覺到父母都松了口氣。母親說道:“那好吧,你要是今天晚上,還怕聽到那些……聲音的話,你就睡我們房間吧。”

我的心里又是一陣感動。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兩個人,才是我最值得信賴的人。雖然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可他們這十幾年來為我所付出的,遠遠超過了我的親生父母。我對于他們,除了感激,也應該有家人之間的愛。

當天晚上,我正在自己的房間里尋找打地鋪的東西,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一看:是馮程的電話。

我有些納悶:馮程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

我接了起來:“馮程?”

“吳正,我有急事要和你說。”電話那頭馮程的聲音顯得急躁不安。

我十分奇怪:馮程以往從來沒有這樣過。

“什么急事不能明天說?”我道。

“吳正,那個小區,你一定不能再住了。”

“為什么?!”馮程的話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那天我回家之后,仔細想了想,覺得你也沒有必要騙我,我就開始幫你調查這件事。后來,我從我爺爺這邊知道了一些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馮程頓了頓,緩緩說道:“在抗戰時期,你的這個小區所在地,原先是一個供日軍實驗的場所。”

“實驗?”我驚異道。

“是的,”馮程說,“而且是人體試驗。”

聽到這話,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炸了開來。

馮程繼續說:“這里原先就是拿人體來試驗他們所制造的生物武器的可行性,而因為他們所針對的目標是老百姓,所以這里的實驗對象,大都是些婦女兒童……”

“生物武器?”

馮程沉默了一會,仿佛在權衡著什么。過了一會,他問:“你……聽說過'731部隊'嗎?其性質,是一樣的。”

聽完這話,我已經被驚嚇得瞠目結舌。

馮程又說道:“后來,日軍投降,這里剩下的實驗對象被全部活埋。到了今天,已經基本上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所以這里很快被開辟成了一個小區。但是,你想想,這里的怨氣太重了,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我光是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吳正,你還是勸你父母搬家吧。”

我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根本不可能。我跟他們說,他們還以為是我的心理出了問題,明天還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馮程叫了一聲:“什么?!這可怎么辦?!”

我道:“放心吧,也許根本就沒有那么邪門。我也覺得是我最近的學習壓力太重了吧,可能真的是我的心理問題。要不然,你在的那天為什么沒有聽到那個聲音。馮程,謝謝你做的這一切,你放心吧。”

馮程良久不出聲。后來,他說道:“好吧,如果你這么說,那我也不好說什么了。那……你自己保重吧。”

我“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日軍、生物武器、人體試驗………

我越想越瘆人,就趕緊把東西準備好,跑到樓下去了。

7.

第二天早晨。

我、父親、母親站在一個診所前。

我心里默默祈禱:一定是我的心理問題、一定是我的心理問題。

事到如今,我真的太渴望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因為那是我唯一能夠承受的結果。我的心理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去接受一個超現實事件,更何況還是那么詭異的事件。

診所的門被打了開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高大醫生走了出來,他親切的與父母親握握手:“陸雅靜,周文,你們來啦。”

母親也笑著和他打招呼。短暫的寒暄過后,母親看向我:“楊輝,你看,我兒子的情況,該怎么辦?”

楊輝看向我,眼神中含有笑意,道:“你就是吳正吧?跟我進來吧。”

說完,楊輝轉身走進診所,我也跟了進去。

父母也想走進來,但被楊輝攔住:“我想跟他單獨聊聊,你們會給他心理暗示的。”

父母只能在外面等。楊輝關上門,將診所的窗簾拉起來。

“來,坐。”楊輝指著一個仰椅。

我坐在了仰椅上。楊輝開口道:“說說你最近的情況吧。”

他的聲音帶有某種磁性,使我很容易就放松了下來。我一五一十地把最近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你是說,你每天晚上都在窗外聽到一個孩子的哭啼聲,是因為你們的小區鬧鬼?”楊輝的語氣里明顯帶有一絲不可思議。

我點點頭。

楊輝道:“好吧,我差不多知道了。”

然后把門打了開來。

父母焦急地沖進來:“楊輝,怎么樣?”

楊輝不停的寫著什么,一邊寫,一邊說道:“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你們的兒子,患上了一種叫'強迫幻想癥'的心理疾病。”

“強迫幻想癥?!”父母不可思議地大喊。

“是的。”楊輝點點頭,繼而說道,“我們都有這樣的經歷:每當你在白天經歷了什么委屈、難過、痛苦的事情,當你晚上想起來的時候,你就會覺得更加的難受,甚至會因此忍不住的掉眼淚。這是由于黑夜所具有的獨特環境,能將人類心里的每一絲情感都具象化,并且不斷的放大,從而導致人在夜晚,會格外的多愁善感。”

楊輝頓了頓,繼續說道:“而吳正這個孩子,由于他獨特的…呃…家庭背景,導致他本就比其他人更多愁善感。再加上學習壓力過重的問題,以及黑夜所帶給人的獨特感受,還有他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綜合各種方面的因素,這種病的發生,就顯得即為正常。”

我一言不發。母親又焦急地問道:“楊輝,那我們該怎么辦呢?”

楊輝擺擺手:“別急。要消除這樣的病狀,首先要消除他自己的心理暗示。而他的心理暗示,源自于他對11點這個特殊時間的緊急戒備。所以,我們得先讓他卸下戒備,放松心情,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說完,楊輝寫字的手停了下來。他把這張紙給了母親:“拿著這個去換一盒藥,記住,藥臨睡前半小時服用,一次一顆。”

“這是什么?安眠藥嗎?”我警惕地問。

楊輝看向我,哈哈大笑:“放心,不是安眠藥,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的。”

母親感激地說道:“真是太謝謝你了,楊輝,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謝你。”

楊輝毫不在乎地一擺手:“別這么說,多大點事,老同學之間,就別客氣了。要是還有問題,你們再來找我。”

“好的好的。”母親笑著說道,然后我們離開了診所。

8.

夜晚9:35。

我躺在床上,母親端著一杯水,手里拿著一顆藥,走了進來。

“兒子,吃藥。”母親在床邊坐下,柔聲道。

我聽話的接過水杯和藥,服了下去。然后繼續躺下。

母親看著我,幫我掖好被子,然后輕輕的拍著我。

“媽,你干嘛?”我問道。

“我等你睡著了再走。”母親回答。

我心中又是一片溫暖,不禁說道:“媽,謝謝你。”

母親道:“跟媽客氣什么。可憐你這個孩子,從小就那么苦命,要是我還不對你好,還有誰會來疼你……”說著,母親竟有些哽咽。

我抓住母親的手:“媽,別這樣,你的好我都記在心里。全世界我只有一個媽,你就是我最親的媽。”

“小正……”母親瞬間淚流滿面,緊緊的抱住我。

過了許久,母親張開雙臂,擦了擦眼淚,道:“好了,你早點睡吧,我也下去了。晚安。”

我也點點頭:“晚安。”

母親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

母親走后沒多久,我就陷入了沉睡。

睡夢中一片祥和。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我猛然睜開雙眼。

我又聽到了。

哭喊聲。

——“為什么沒人陪我玩?”

我全身開始劇烈顫抖。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藥物沒有起作用嗎?

我跳下床,看著那扇窗。

事到如今,我終于知道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了。

根本不是什么“強迫幻想癥”。

馮程說的是真的。那些曾在抗戰時期冤死的孤魂野鬼,現在找上我了。

可為什么是我?我做了什么?

顯然沒人能回答我。也許,它們只是想找一個人,陪著他們一起冤死。

想明白這一切后,我突然覺得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舒暢與輕松。

我突然咧開嘴大笑。我笑得撕心裂肺,我笑得肝膽俱裂。

死到臨頭,也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我走到那扇窗邊,拉開窗簾。

窗外一片漆黑。誰也不知道里面能隱藏多少東西。

好啊,不就是想讓我死么?

那我就去死。

我猛地打開窗。窗外的哭喊聲仍舊沒停止。

爸,媽,我對不起你們。

不能給你們報恩了,原諒我。

這個世界上,總有我們所害怕的東西。

我們也許會懼怕,也許會逃避,但我們終究要面對。

這是宿命,不可改變。

如此,我們就該去面對。

突然,窗外的哭喊聲戛然而止,然后想起一個嚴厲、憤怒、痛苦的聲音:

——“你們都不陪我玩,你們都去死!”

我縱身一躍。

9.

陸雅靜站在窗邊,看著一個身影從上面劃下,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陸雅靜面無表情。她頭也不回地說道:“親愛的,我們成功了。”

周文躺在床上看著報紙,隨口說道:“是么?太好了。”

陸雅靜冷冰冰地說道:“多少年來,我們忍辱負重,替吳曄陽養著他的孽畜,就是等著這一天。現在,這一天終于來了,我們的仇也終于報了。”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你,親愛的,”陸雅靜走向周文,“你精彩的口技表演,差點連我都信以為真。”

周文放下報紙,看著陸雅靜,柔聲道:“要不是你的計劃設計的好,一切都只是空談。現在好了,吳正那小子是自殺的,與我們沒有任何關聯;而楊輝那里的醫療證明也可以證明吳正是一個精神病人,他完全具有自殺的可能性。”

陸雅靜嘆了口氣,道:“現在,終于都結束了。吳正和他的畜生父親已經相聚了——皆大歡喜。”

周文心有余悸地說:“不過好險,有好幾次差點被那小子看出來,特別是那天他帶著他的朋友來家里那天,差點就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不過好在,整體還是按照我們的計劃發展了下去。”

陸雅靜不懈地說:“是啊,只要一點心理暗示,那小子就會被嚇成這樣,吳曄陽的兒子也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又響起了一個聲音。

——“為什么沒人陪我玩?”

——“為什么沒人陪我玩?”

陸雅靜臉色煞白:“周文,別鬧。”

周文盯著陸雅靜,聲音顫抖地說:“不……不是我……”

兩人互相看著。下一秒,他們大叫一聲,驚恐地沖出了房間。

窗外的黑夜里,一個人的嘴角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

尾聲

故事講完了。

各位不妨猜一猜,最后的那個人究竟會是誰?

其實,他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也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希望你能從這個故事中看出點什么。

當然,從今天開始,你千萬不要忘了在睡覺的時候,注意聆聽窗外的聲音。

各位晚安。祝好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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