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游在海里,迷失了方向>
很多時候,我在幻想我和你再次重逢的場景,是人潮擁擠的地下鐵,是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很多時候,我都在續寫你喜歡上我的那一天,你依舊會拉著我的手,你依舊會用你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叫我“小娘子”,你看我的那一瞬息,沒了以往的挑逗,你親吻著我,我透過你的眼,仿佛看到了整個世界……
可是,這大概就是雙魚座吧,天生的幻想家。
我們終究還是沒有再碰面,自從那次的離開,從此以后,就像是兩條射線,第一次的交結,第二次的離開,而且是,越來越遠,永不相交,而故事的結局是你,現實得很,你終究還是沒有愛上我。
微博上流行一句話。我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局。
大概是受到了A的影響,魚兒隨隨便便的找了一個不靠譜的男人,開始了她潔身自好了二十年的戀愛。
魚兒的初戀。
一次只談了二十天的初戀,一次連魚兒都不愿意回憶起來的初戀。
初戀的第一天,初吻沒了。
難堪到無地自容。
二十天之后,又一個男孩找上了魚兒。
比魚兒小幾個月,已經不上學了,在大街上混著了。
魚兒在學校里混,他在學校外面混。
僅僅是只是一個暑假的時間,魚兒從初戀到分手再到戀愛再到分手。
開學的半個月不到,魚兒和那個男孩在QQ上莫名其妙的散掉了。
魚兒在QQ上找南四:我可以不可以把那個高中暗戀的學長當做是我的初戀啊?
南四:不可以!!那是暗戀,你們哪有戀啊!
魚兒:嗚嗚
南四:只能怪你自己了,誰讓你這么隨便的啦!
魚兒:算了吧,就當是給我長點戀愛經驗吧。
南四:天天溜達外灘的也算經驗?
魚兒:嗚嗚,要不要這么直白的。
南四:必須的!
魚兒:我這不是遇人不淑嘛!
南四:讓你不聽我的話,栽大跟頭了吧!
魚兒:嗯嗯,下次一定會先問姐姐你的!
南四:乖啦!(摸摸頭)
<在這小小城市里,有條小小的魚>
魚兒的同桌小海是個班花。
所謂的班花,不一定是女生選出來的,也有可能是男生選出來的。
小海就是班級里三十幾個男生選出來的班花。
魚兒在初中就認識了小海。
小海張揚,笑得肆無忌憚,無所畏懼。
就連魚兒在小學時暗戀的帥哥在初中的時候成了小海的男朋友。
高一的時候,魚兒歪著頭,天真地詢問小海認不認識初中時幾乎全校女生都認識的那個高個子白白凈凈的帥哥。
小海無所謂地說了一句讓魚兒羨慕不已的話,噢,你是說那個誰誰吧,他曾經是我的男朋友。
說的風輕云淡,毫不在意。仿佛就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就如同在說“哎呦!今天的天氣不錯噢!”。
魚兒羨慕地看著小海,以至于忽視了小海是如何平靜地說出“曾經”這兩個字的。
你難過么?魚兒問小海。
難過?小海一臉地好笑,我為什么要難過?
小海是魚兒曾經羨慕的女生,魚兒渴望長成像小海一樣的孩子。
成績好,長得漂亮,瘦,會打籃球,視力5.0,會讓很多男生癡迷,可以很平靜地對別人說,噢,你說那個帥哥,他曾經是我的男朋友。
然后在別人崇拜眼紅地眼里,瀟灑地走開,走向另一個讓很多女孩癡迷的男孩面前,大大方方地挽起那個男孩的胳膊,在風里張揚的笑。
而魚兒,和她站在一起,就如同綠葉襯鮮花。
八百度厚的鏡片,亂糟糟的頭發,矮矮的個子,還有點胖胖的。
魚兒有做不完的題,抄不完的筆跡,可每張試卷總是那么地讓人難堪。
小海,卻總能輕輕松松地考到一個又一個的高分,然后還在一旁說自己考得不好。
那一年,魚兒喜歡上一個男孩,是個學長。
那一年,小海也喜歡上一個男孩,,也是個學長。
但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那一年夏天喜歡的,他和他>
魚兒喜歡的學長是個戴眼鏡,高高個子,皮膚白白凈凈,會做很多很多魚兒不會的理科題,會寫一手好字,會寫一大段一大段漂亮的文藝的,名字卻很奇怪的的男孩。
小海喜歡的學長是個視力5.0,高高個子,皮膚黑黑的,會在球場上帥氣地用手擋下籃球,會吸引很多女生驚叫,會在風中騎著單車穿過一條一條的十字路口的男孩。
魚兒喜歡他。
小海喜歡他。
青春期的女孩,心里總是會有個男孩。
他可以把和大家一樣的難看的校服穿得飛揚,會寫一手漂亮的字,或者會很酷地跳起來手指碰到籃板,或者笑起來暖暖的。
就像是,那年夏季里,紫藤蘿下的光圈。
一圈一圈地,輪回般地舞蹈著。
那個男孩的名字叫做,無所不能。
晚自習,小海無心做題,她捂著心口激動地對魚兒說,
怎么辦?我喜歡他的濃度是越來越烈了。
深夜,魚兒在日記本里寫著,
我喜歡你,而你卻不會喜歡我的。
這是一句陳述句,一句肯定的陳述句,而不是一個疑問句。
夏季的校園長廊上是密密麻麻的紫藤蘿,光線從罅隙里穿越瞳孔般地穿透,打在地上,腳上,臺階上。
一圈一圈的光圈,打在臉上,那都是青春的印記。
像極了十三歲時來的大姨媽,印在裙子上的的紅色,那種尷尬和害怕。
然后戰戰兢兢地回到家,哭著問媽媽自己會不會死掉。
在媽媽的笑聲里,終于是紅了臉。
那是魚兒的青春。
相對于其他女孩過早的青春。
從十三歲開始的青春。
從十二歲開始發育的胸脯,在眾人的目光里尷尬地拉扯著自己胸前的衣服,羨慕別人穿上粉紅色裙子的美麗。
魚兒只能看著自己的體重在長。
用媽媽的話來說就是,豐滿。
十三歲的女孩不該擁有的豐滿。
或者說是,十三歲女孩過早的豐腴。
<等不到的人,看不見的人>
就在小海的碎碎念里,魚兒終于是無可奈何了,
喜歡他,就去追啊!像你這樣的,他怎么可能會不喜歡你!
而我,就不行了。
十六歲的夏季,魚兒第一次看到教室旁邊的長廊上長滿了紫色的紫藤蘿。
下午的時光是那個男孩打籃球的時間,也是魚兒和小海一起牽著手去看他的時候。
那個時候,雙魚座的魚兒會幻想,也許那個男孩看向這邊來的時候,看的是自己。
呵!雙魚座,就是這樣。
就在小海不知從哪里獲得來的男孩的QQ號和手機號,在他們的幾個夜晚的深聊里
他們,談朋友了。
小海興奮地告訴魚兒這個消息之后,還說著要幫助魚兒制定一套“追學長”的方案。
魚兒卻還在擔憂地自己喜歡的那個學長會不會有一天地喜歡上小海。
漂亮的姑娘怎么會沒人愛呢?
吸血鬼日記里有這么一句話
知道嗎?你總這么把人推開,最終只會孤獨一生。
魚兒就是這樣的人。
學長在QQ上問魚兒晚上要不要一起出來玩。
魚兒想了很久,思量了很久。
最終還是找了一個蹩腳的理由打發走了。
學長很無語,魚兒還在笑嘻嘻地說下次吧,
魚兒在想著,總會有機會給她勇敢的。
后來的后來,學長開心地告訴魚兒他有女朋友了。
是個學姐,一個班的。
漂亮,個子高,成績好。
很登對的兩個人。
魚兒這樣想著。
魚兒突然想起他們第一天認識的時候,同學還在一旁嬉鬧著打趣他們倆,學長在沒旁人的時候嚴肅地告訴魚兒
我是有老婆的人了。
篤定的話,一下子就澆滅了魚兒內心涌起的粉色泡泡。
一個接著一個的碎裂,噼里啪啦的聲音,好不脆耳。
食堂后門的水龍頭總是會在飯點之后一直嘩嘩地流個不停,來來往往的人,穿著校服。
人總是會比水龍頭要多。
人總是會比收銀臺要多。
所以不管到哪,都可以看到長長的一條條的隊伍,頂著烈日,無聊地抖著腳,打著電話,等待著。
因為他們可以等到。
魚兒,卻等不到。
就像那天晚自習,小海幸福地告訴魚兒,原來那幾天那個學長在打球的時候也在看著她。
是她,而不是她。
<小海嘶啞著聲音說自己想死>
《致青春》里,陳孝正告訴鄭微。
我甚至覺得自己是個爬行動物,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光里是直立行走的。
魚兒的暗戀,十六歲的暗戀,她在內心一度也堅持著把這當做是自己初戀的暗戀,在學長進入高三的時候,終于是結束了。
魚兒戴著八百度的鏡片透過窗戶去看一個一個經過的人。
穿著校服的男生,從背后看都是一個樣的。
所以,在魚兒看起來,他們都是學長。
高二,分了文理科班。
新同桌不是小海了,是一個叫小蘋的女孩。
小海在高一生涯的最后,結束了她和他的戀愛。
那一晚,魚兒戴著厚厚的鏡片埋在一堆的作業里,小海捂著心口輕聲地用口語說著
疼,真疼!
小海是笑著說的。
還是那張揚的笑,眼里卻是滿滿的悲傷。
小海說昨晚聽了一遍又一遍的周杰倫的《說好的幸福呢》,嘶聲竭力的哭聲比那首歌還要響。
現在的她,啞了,發不出聲了。
魚兒問她,你想死嗎?
小海還是用口語回答著,想。
是很想很想嗎?就像現在的我這么想嗎?
小海不能說話了,就是因為昨晚為了和周杰倫比聲音誰更加響亮。
小海贏了,卻輸了一副嗓音。
就像美人魚的故事里,小美人魚用美麗的聲音換了一雙無用的腿。
小美人魚輸了,成了一灘的泡沫。
魚兒在看美人魚的故事的時候,她會在思考著,化成泡沫的小美人魚會不會重新又一次地變回一條美人魚,然后再次地遇見王子,愛上他呢?
得到的答案總是大人們的嗤笑。
大人們會摸著幼小的魚兒,笑而不語。
現在的魚兒再看美人魚的故事,她會想小美人魚真傻,為何不一刀下去呢?
魚兒就是這樣的魚兒。
得不到的,就希望別人也得不到。
但現實往往適得其反。
自己得不到的,別人都可以很輕易地得到。
<會飛的鳥兒,關久了,就忘記了飛翔>
今天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話,
【女孩子都有一個長裙夢】我有一個小夢想,在盛夏來臨之際,著一襲長裙是海風的顏色,有著古老的民族氣息,飄逸在一片薰衣草海洋的上空,讓風吹起裙擺,搖曳多姿的夢,你在遠處把我看入你的取景框,一閃爍就定格了那永恒的美麗。
自小學畢業后,自魚兒十三歲的青春開始后,開始鼓起來的胸脯,她羞愧于穿一條條漂亮的裙子。
媽媽拉著魚兒在服裝店里看過許多美麗的裙子,魚兒不敢,她不喜歡穿上裙子挺出來的胸脯。
那是怎樣的難堪和尷尬。
小海最后離開了學校,她啞了,說不出話來了。
走的時候魚兒正趴在新教室的窗戶上。
新教室在原教室的樓上,透過一面窗戶就能看到鐵籠般的校門
學長說我們都是一群被關在金絲籠里的金絲鳥
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去唱一首歌,跳一支舞,
誠如一生都在尋找荊棘的荊棘鳥,用盡一生去唱一支歌,用溫熱的血液狠狠地扎進自己的胸膛,血液染紅了每一片的羽毛。
歌盡,人亡。
魚兒曾經一次一次地幻想過自己能飛,飛出這銀灰色的鐵門。
食堂后面有一堵墻,魚兒不止一次看到過有人從上面一個一個地翻過去。
見多了就見怪不怪了。
會飛的鳥兒,關久了,就忘記飛翔了。
魚兒沒有勇氣去和他們同流合污,也沒有勇氣去伸展自己剛羽翼的翅膀。
她只能像很多人般,小心翼翼地細啄著腳邊的米粒兒,遠一點的,她不敢,也不能,只能眼睜睜地羨慕地看著那些大膽的人兒。
魚兒這樣的孩子,是老師嘴里常念叨的“放心,安心”的孩子,是家長眼里的乖寶寶,是同學眼里可有可無的人。
這樣的孩子多了去了,多一個魚兒不多,少一個魚兒不少。
那是一個下午,魚兒坐在那面窗戶旁,歷史老師那老頭挺著大肚腩站在講臺上講得激情四射滔滔不絕蕩氣回腸。
夏季的天,學校里熱得就像地底下燒了一大鍋的水,而我們,就是那熱鍋上即將被燒干的螻蟻。
手無縛雞之力,任宰任殺。
教室里四個老式的電風扇在天花板處無力地旋轉著,從早一直扇到晚,關節處松動了,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
班級里的同學都在說,指不定哪一天,頭上的電扇就一不小心的掉下來了,然后大家就開始猜測,如果真有這么一天,誰會被割斷脖子,血濺當場的。
魚兒抬起頭,看著那面電扇
想著自己被這電扇割斷脖子的那一天,驚叫聲四起,鮮紅的血液同一個調皮的孩字一樣,四處亂濺。
甜甜的,血的味道,染開了桌上的那本厚厚的歷史書,
一想到拿破侖的臉上會沾上自己的鮮血,那樣的滑稽,魚兒想著想著就笑出聲來。
小蘋被魚兒的笑給吵醒,她擦了擦嘴角邊流出來的口水,睡眼朦朧地看了一眼還在噴著口水一派激情的歷史老頭,她又趴下去了。
<一腳踩著光,一腳踩著陰,淚水終于是決堤了>
小海是被迫地離開的,她走的那天沒有人陪著她,一個人穿著夏季的校服,還是魚兒認識她的樣子。
小海走的那天,魚兒還在二樓的教室里上著歷史課,她趴著窗戶,看著小海,背著書包的樣子,短發的樣子,一個人走路的樣子。
她是從大門口離開的,不是從食堂后面的那面墻上翻出去的。
連門衛的叔叔都沒有挽留住她,她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在刺眼溫熱的陽光里,頂著大太陽,踩著白色的帆布鞋,走開了,離開了。
魚兒突然有種想要哭泣的沖動。
她紅著眼不顧一切地推醒坐在身旁的小蘋。
被弄醒的小蘋黑著臉,瞪著眼看著魚兒。
阿蘋,你……會不會離開我?
神經病!把我叫醒就為了這事?
歷史老頭仿佛聽到底下的動靜,他的眼神已經瞄過來了。
魚兒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小蘋還沒有給出魚兒答案,她們就已經被歷史老頭叫起來站在門口罰站了
小蘋拉長著一張臉,狠狠地瞪著魚兒
魚兒卻笑了
她低著頭,下午的陽光已經要西下了,一腳踩著光,一腳踩著陰,
耳邊是小蘋喋喋不休的咒罵
紅著的眼終于是決堤了
下課的鈴聲像個慢老頭地姍姍來遲了
<我想死,比你想的還要想>
所有的人都會離開的,魚兒知道
就像小海一樣,終于是有一天不會再是自己的同桌,終于是有一天她不會再在學校里見到她。
終于會有一天,當魚兒想到一個好笑的笑話的時候,她轉頭叫著小海的名字,卻會發現自己的身旁坐著的是個叫小蘋的姑娘。
而這個叫小蘋的姑娘,也會在某一天像小海一樣的離開
就像,他,終于還是畢業了,離開了
在魚兒還沒來得及告白,就離開了,帶著魚兒的青春,帶著去年的紫藤花,離開了這個城市。
他會有新的同學,會有一個不叫魚兒的女孩,他會愛著他,寵著他,會像曾經摸著魚兒的頭一樣地摸著這個不叫魚兒的女孩,他會摟著她,會帶她去看星星,去很多很多魚兒連做夢都想著和他一起去的地方,他們會在很多的城市拍不同的大頭貼,嘗不同城市的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而終于有一天,他也會忘記這個叫做魚兒的女孩,是的,他會忘記的,就如現在的魚兒忘記了好多人一樣的忘記。
而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是,他的QQ和手機號碼魚兒曾經把手指放在刪除鍵放了好久
這個叫做魚兒的青春的男孩,魚兒舍不得,舍不得刪除
魚兒也舍不得刪除魚兒已逝去的青春
傻傻的魚兒天真的以為,只要還在,只要還在自己看得見的位置,就什么都真的還在。
這些年,魚兒想著,她走在路上,也許就碰到了那個男孩好多次
她沒認出他,誠如他沒認出她一樣
魚兒忽然想起來,她只認識他一個人,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一個都不知道
他的朋友,他的親人也一個都不認識魚兒
你說這算不算是認識?
十三歲,青春留給魚兒的除了一大塊紅色的印記,還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疤痕
去也去不掉
難堪的,丑陋的,骯臟的,齷齪的
媽媽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臉蛋
魚兒反反復復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青春留給自己的疤痕,真的是很顯而易見
魚兒固執地想著,會不會就是因為這道難堪的疤痕,他才會喜歡上別人的?
半白半黑,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張瑋瑋在電視里唱著“三月的煙雨,飄搖的南方,你坐在你空空的米店,你一手拿著蘋果,一手拿著命運,在尋找你自己的香……”
魚兒踩著黑白的分界線,小時候跳著踩方格一樣的踩
邊笑邊哭
小海離開后的一個禮拜,小海在QQ上找到魚兒
小海:魚兒
魚兒:小海
小海:魚兒,還記得當年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嗎?
魚兒:……
小海:你問我,你想死嗎?
魚兒:……
小海:我想,很想很想,比你想的還要想
魚兒:那我們一起吧。呵呵
小海:好
<夜涼如水,就連心臟都不溫熱了>
這是小海離開后她們的第一次見面
小海的左臉頰刻了一個刺青
兩個字母
LX
魚兒問她
小海笑著說,L就是love的意思,這個X就是……他
小海沙啞著嗓子,輕聲地用力地說著。
魚兒撫摸這小海的左臉頰
魚兒沒有刺過青,這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到過
刺青的位置有點小小的凸起
手指摩挲著
來來回回地,如同愛人捧著戀人的臉
溫柔滴水的眼
小海大笑起來,甩開魚兒的手,指著魚兒,
魚兒你真變態!要是我是個男的,我都要起反應了!哈哈哈!
這是魚兒再一次看到小海的張揚的笑,啞著嗓子,吃力地說著,眼里還閃著亮晶晶的光
魚兒都快要忘記小海曾經也是那個可以把難看的校服穿得飛揚,在風里張揚地笑著的風的女孩了。
真的,時間越過越久,酒愈釀愈醇
魚兒忘記的東西也就越快。
時間,加快速度地前進
魚兒卻怎么也追趕不上。
夜涼如水,胸腔處被人用力地灌下一大瓶涼水
涼風徹骨
如一具解剖樓里死了很久的尸體,就連心臟都不溫熱了。
冷冷地被脫光身體,泡在冰涼的福爾馬林里,儲藏在低溫的冷藏庫里
這是怎樣的寒冷。
夜晚的天臺,魚兒緊緊地攥緊小海的手
涼得如凄涼的夜燈
毫無生氣,冷漠地如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說,是不是因為太靠近天堂了,所以風才會這么大?
魚兒把兩只手擺放在眼前,比劃出一個相框的樣子,
風很大,衣服穿地少
魚兒,你是個好人,你會上天堂的。
很篤定的話
魚兒卻懷疑了。
魚兒,我想吃冰淇淋了,你幫我買好不好?
小海揮著短發轉過頭來,亮亮的5.0的眼睛特別的美
今晚的小海沒有穿和魚兒一樣的難看的校服,她襲一身紅色的大裙子
嬌艷的美
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靜靜地守在枝頭,等待著黃鶯在這涼月如水的夜晚,從胸膛處狠狠地扎進自己的刺里,一半是滾燙的鮮花的血液,一半是冰涼的晶瑩的露水。
半溫半涼
黃鶯在這個寒寒的月光下,用一生的血液唱起最后的離歌
是離別的葬歌
魚兒走在漆黑的樓道里,她每走一步就離小海越遠一點
歌聲漸遠漸行的,模模糊糊地傳來
你冷了,倦了,我哭了
離開時的不快樂,你用卡片手寫著
有些愛只給到這,真的痛了
怎么了,你累了,說好的,幸福呢
我懂了,不說了,愛淡了,夢遠了
魚兒走得緩慢,黑夜里的她佝僂著背,像個孤獨的老人,蹣跚著走下樓梯
又像童話書里的小美人魚,每走一步的她,都倘若走在刀刃上
血淋淋的疼痛
淚水無知覺地滴落在暗夜里
溫熱的淚水劃過臉頰,
小海還在繼續歌唱
怎么了,你累了,說好的,幸福呢
我懂了,不說了,愛淡了,夢遠了,我都還記得
魚兒想著,自己一定也是像小美人魚一樣的
不然為何自己疼痛地都淌下了淚呢
黑白分明的路燈
無人的街道
十字路口對面還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經營的麥當勞
魚兒拿著兩個甜筒出來,她舉著甜筒朝黑暗里最高處的小黑點揮著手
假裝她能看見,假裝,
她還在自己的世界里
穿過馬路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重物摔落在地的沉重的聲音
大紅的如嫁衣的長裙,紅色的鮮血,黑色的短發
美,無法明喻的美
還在過馬路的魚兒,終于是捂著嘴巴,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甜筒,漸漸地在柏油地上化開
小海第一次穿上這件紅色如嫁衣的長裙,她揮著齊肩的短發,對著鏡子里轉了一圈
魚兒,我就要這件了,我還要留長頭發,留的要比你長
小海笑起來
等我頭發長了,我就穿上這件長裙,然后嫁給他
光圈一點一點的黯淡
視線逐漸模糊
焦點也伸手不到了
這一次,是真的沉入黑夜了。
(完)
黑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