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頁
1
周一周三是我們兩個班一起上公共課的日子,我只有在這個時間里,才可以毫不費力的找到他,并盯著他看上整整兩堂課,也不會被人發現。
我在食堂遇到的他。跟室友一起吃早飯,卻被幾個穿著球衣球褲和拖鞋的男生插了隊,他走上前去,制止了一再插隊的人群。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朝氣蓬勃的男生,他俊秀的面龐,穿過人群我也能看得清,他的笑容那么溫暖,簡直融化了我的心。
后來發現我們有一起上的公共課,便開始期待起來。在教室里看到他拿著書本走進來,耳朵里塞著耳機,從門口到他朋友的旁邊坐下,他一共走了12步,幾秒的時間里,他的樣子再一次深切的印在我的腦海中。
之后,我每天期待能在校園里偶遇他,教室、食堂、籃球場,每一次的相遇都讓我怦然心動。我毫無理由的喜歡上了他,那個只見過不超過5次的男生。我想要送給他親手做的紙花,鮮花終究會死,而紙花帶著一折一疊的印記便有了感情。我鐘愛小小花瓣組成的雛菊,小卻不簡,微卻不卑,紅黃白紫,這些都承載著我絲絲縷縷的愛戀。
下晚自習,我看到他站在我們女生宿舍樓下打電話。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口袋,時不時低頭用腳來回磨蹭臺階上的石子。他對著電話在笑,笑的全身一起顫抖,然后他掛掉了電話。手機屏幕的亮光映在他的臉上,我看得真切,他始終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即使是獨自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他也顯得那么耀眼奪目。我抬頭望了一眼宿舍樓上星星點點的燈光,不知他是與哪間房里的少女暢談甚歡。
也許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我,也許他已經有一個面貌身材姣好的女朋友,而我卻給他折了99朵涂滿顏色紙花,還織了一條歪歪扭扭的圍巾。我含淚拿出手機,哽咽著給同班的男同學打電話,找了各種說辭讓他不要將禮物轉交給那個男生。
從不失眠的我,竟然難過的靠在床上直到天亮,耳機里單曲循環著《越人歌》,一直重復著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我不敢見到他,覺得很丟臉,甚至想過就此作罷,害怕自己的一廂情愿終將被人碾壓在地。我沒有去上星期三下午的課,而是約了在同城上大學的表哥吃飯聊天,我想找個人傾訴,也想有個人給我安慰,亦或是給我堅持下去的勇氣。
又到星期一,我起的很早,好好梳妝打扮一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
他來了,白襯衫加牛仔褲,自帶光環的他仿佛一道明媚的陽光直射在我的左心房,他走了13步到座位上,可是他沒有坐下,而是轉頭向后看。哪怕他只是用目光掃過了我,我的心跳都在加速,小鹿亂撞好像隨時都會蹦跶出來。而他朝我這邊走過來,他竟然坐在了我的旁邊!
我欣喜若狂,努力裝作氣定神閑的樣子,一動不敢動,好像連呼吸都要停止了,一點喘息的聲音都怕會驚到他。10分鐘,20分鐘過去了,他終于開口跟我說話:同學,中午我們有籃球友誼賽,你要不要過來看?
他是在約我嗎?他的聲音好好聽,第一次這么近觀察他的臉,我就快要窒息了!我微微的點點頭,怕動作幅度太大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他笑了笑,拿著書本離開了。
他剛剛笑了,那個笑是給我的嗎?我能否拿玻璃瓶把它裝起來放在冰箱里,永久保鮮。
到了中午,我換了一身衣服,補了個妝。遠遠的,就看到籃球場上有個穿藍衣的男生矯健的身姿,他帶球朝著籃筐奔跑著,猛地一跳,扣籃,球進了,眾人都在鼓掌。我還聽到了歡呼聲,可是仔細再聽,這是我熟悉的聲音,快步走上前去,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們班一些女生,這并不是我們院的比賽,她們為何都在這里,還叫喊著他的名字,給他加油鼓勁。
難道只是因為同在一個教室上課,他喊了很多女生當拉拉隊,我只是其中一個,僅此而已?
原來我并沒有任何特別。
中場休息,一個身材嬌小,長發飄飄的女生沖到場上,在遞給他毛巾和礦泉水的同時,還給了他一個擁抱和面頰吻,他們笑得那么開心,他們很相配。
而我,呆呆的站在一群拉拉隊女生中,顯得如此的渺小和可笑。
我在一場沒有開始的戀愛中失戀了。
2
周一周三是我們兩個班一起上公共課的日子,可她每次都坐在最后面,整整兩堂課我都看不到她,只有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從后門出去到衛生間,才能從她身邊路過,不經意的用余光看看她。
我在圖書館遇到的她。我在找《霍亂時期的愛情》,系統中顯示館內只剩下一本還沒有借出。我趕緊順著編號去找,卻發現一個扎著馬尾辮,發梢微卷的女生捧著那本書在閱讀。我沒有打擾她,而是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朝著她的方向舉著書,書本慢慢向下移,我看著她一頁一頁的翻看書本,那么安靜。
她合上了書,拿著它去了借書處,我慌忙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一本書,跟在她后面。當她拿出借書卡的時候,我睜大眼睛仔細的看清了她的院系和名字。
之后,我每天期待能在校園里偶遇她,教室、社團、圖書館,每一次的相遇都讓我怦然心動。我毫無理由的喜歡上了她,雖然我還沒有跟她說過話。我想送給她親手做的巧克力,想把飽載我內心甜蜜的情愫包裹在禮盒里,讓她知道,有一個卑微的男生正愛慕著她。
下晚自習,我到她們宿舍樓下,將禮物交給她同班的女生,希望幫我轉交給她。我焦急的等待著,想知道她有沒有收到我的禮物,拆開之后是什么樣的表情。終于電話響了,是那個女生打來的,她開口就是一句對不起,我一下子慌了,以為是她拒絕了我的禮物。從她接下來的話中才知道,她把巧克力擺在桌子上,同寢室的同學回來,以為是她男朋友送的,便趁她不注意,偷偷的將禮盒拆開,一搶而空。
我嘆了一口氣,低下頭用腳來回磨蹭臺階上的石子。電話那頭的女生覺得很是抱歉,不停地說一些身邊的趣事給我聽,我也跟著她一起哈哈大笑,心情也變得晴朗了些。我叮囑她先不要提起這件事,會再準備的。
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她,她一手打著手機,一手抱著書本站在離我不遠處的路燈下。我一陣緊張,走近些,仿佛看到她眼中含淚,嘴角微抿。她怎么了,電話那頭是誰,為何如此悲傷。
終于到了星期三下午,我滿心歡喜的走向教室,可卻在圖書館門口,看到她和另外一個男生肩并肩往校外走去。她一臉的悲傷,而旁邊的男生一直看著她,說些什么。
下午她沒有來上課,我的心空蕩蕩的,不知道他是誰,他們到底去了哪里。
我覺得我應該主動些,多跟她說說話,讓她認識我、了解我,從朋友做起。
再一次上公共課的時候,我鼓足了勇氣,走到她的身邊坐下。10分鐘,20分鐘過去了,我如坐針氈,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我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她說:同學,中午我們有籃球友誼賽,你要不要過來看?
第一次這么的靠近她,我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就在短短幾秒內仔細的在心中印下了她的模樣。她看著我,微微的點點頭。
她剛剛有一秒鐘在看我,我喜不自勝,感覺全身的細胞都跳躍起來,我怕她看到我一臉的甜蜜和藏不住的幸福,慌忙的離開。
快要比賽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如果場上只有她一個女生或者沒有她認識的人,她會不會又尷尬又無聊。趕緊打電話給她班上的其他女生,讓她們也下來一起當拉拉隊,算是幫個忙。
可上半場都快要結束了,也不見她的芳蹤。她忘記了嗎,還是她原本就不想來。
到了中場休息,我快速的掃視了周圍,突然看到在美國讀書的表妹出現在面前,她上午給我打了電話,說下午能到家,過幾天來我們學校看看。她用她一貫的熱情緊緊抱住我,又是給我擦汗又是遞水,還給我她在國外習慣了的貼面禮。我問她怎么沒回去,她說因為太久沒見到我,想我了。我笑著摸摸她的頭。
我下意識的朝著前面看去,我看到了她,她似乎也看到了我,我們對視了0.1秒,可她卻在0.2秒的時候轉身離開。她對我如此漠視,幾乎連正眼看我都沒有過,而現在我發現她換了一身衣服,打扮得那么漂亮,是去約會嗎?
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僅剩的一點自尊心也被蹂躪地粉碎,我在一場還沒有開始的戀愛中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