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要好好的

圖片源自網絡

我最接近死神的時刻,是初二的夏日。

因為某些原因從三樓摔了下來,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萬里無云的藍天。

以前總會想如果我死了,最后一刻一定會像電視劇里放的那樣,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如電影那般一幀幀放映,最后停留在爸爸媽媽微笑的臉上,然后我兩腿一蹬,毫無留戀的去了另一個世界。

然而,想象總歸是想象。

放下扒著欄桿的雙手那一刻,大腦一片空白。如果有攝影機,一定會看到我以慢鏡頭放下欄桿,瞪著一雙死魚眼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背后是張著血盆大口等著臨幸的水泥地板,然后我戲劇般“啪”地一聲落下,就像拍一張白嫩嫩的大餅饃,帶餡兒的那種。

現在還能隱約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不知道距我從樓上掉下來大概多長時間,或許很長,或許只是一瞬。我朦朦朧朧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暈暈乎乎就像是剛剛偷喝了幾瓶烈酒。踉踉蹌蹌爬上二樓,走到爸媽屋里拿起固定電話,開始給爸爸打電話,兩聲“嘟”后電話接起。很意外,平時用刀劃了一下都能紅鼻子的我,當時很鎮定的舉著電話說:“爸,我現在可能不太好……”

得到爸爸應聲的那一刻心就一下子放松起來,然后我迷迷糊糊走到沙發,一屁股坐下,開始等待。等適應了沒有開燈的房間后,最先看到的是從門口一直滴到爸媽臥室的黑色,那大概是血,我當時想。然后就像打開了某種開關,突然感受到了溫度,鼻腔一熱,右手一摸,成片的血色。

走到衛生間,也許是走到,模糊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鮮血糊了一臉,就像是剛剛上任的貞子小姐。也許是怕嚇到爸爸,我開始清洗臉上的血跡,然而越洗越多,索性放棄。

又摸回沙發,淚水這才落了下來,眼淚混著新鮮出爐的血,那一定很狼狽。之后記憶就開始斷片,再次醒來,是在爸爸背上,耳邊斷斷續續的是爸爸一聲又一聲焦急的,“別睡覺啊……XX,別睡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這一生聽到的最激烈、最歇斯底里的喊聲,就是我爸爸發出來的。

之后發生的就像是一出荒誕的黑白影片,看著媽媽拼命保持鎮定卻欲哭無淚的臉,看著她緊握著我的手到醫生面前,看著醫生扯我的眼皮,問我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后來,聽媽媽說,醫生和我只說了兩句話,我就沒了意識,然后便開始尖叫、哭泣、掙扎,按都按不住那種,醫生說,恐怕不行了,住院觀察試試,應該是傷了腦袋,看能不能挺過去……

躺在病床上,吸著氧氣,看著媽媽紅著眼睛,跟我絮絮叨叨,恍若隔世。

人真的是很脆弱,從樓上摔下來,走了;半路被車撞了,走了;吃錯了藥,走了……就像是死循環,生死、死生。

在醫院,看著同房的病人來來走走,空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仿佛能看見死神在身邊嬉笑打鬧,讓人感到窒息的可怕。

什么是“死”?沒人會知道這個答案。

有多少人談“死”色變,有多少人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又有多少人終其一生想要留住不斷流逝的生命……

想起楊絳先生的《走到人生邊上》,她說:

“我站在人生邊上,向后看,是要探索人生的價值。人活一輩子,鍛煉了一輩子,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成績。能有成績,就不是虛生此世了?!?/blockquote>


不敢想如果我的生命終止在初二那年會怎樣,或許,對這個地球而言,只是少了一個浪費資源的小東西;對這個世界而言,只是少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然而該記住我的,會永遠記住我,他們會永遠記得,在生命的長河里,有這樣一個人,閃耀過。

我自己當然也會有遺憾,畢竟該得到的還沒有得到,該抓住的還沒有抓住,該留下的還沒留下,該體會的還沒有體會。

人活一輩子,終其一生想要探尋的問題不過一個:我來到這世間,能干些什么?

平平庸庸是一輩子、兢兢業業是一輩子、懵懵懂懂是一輩子、看破紅塵也是一輩子。

這人啊,有的身居高位,有的碌碌無為,有的知足常樂,然而毫無例外,都被卷入社會這個大染缸,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金錢的銅臭味。

生是什么都沒有帶著來,死是什么都沒有帶著走。人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高智商動物,自恃清高卻又恐懼未知,在漫漫紅塵中遇見一個又一個身影,留下一片又一片足跡,然后,有的揮一揮衣袖瀟灑離去,有的哭的眼淚鼻涕一把舍不得轉身,還有的張著無神的眼睛漠然的從懸崖邊跳下去不顧身后哭喊一片。

前幾天回家,經過路口看著一輛救護車停在那里,人群包圍圈中一片喧嘩。我漠然走過,經過時心臟卻猛地收縮一下,無論怎樣,都會畏懼死亡。害怕親人離去,害怕自己離去,害怕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害怕走過半生就斷了路……就像是挑戰未知的洞穴,不知道它里面究竟藏著些什么。

有些時候,跳出生活的圈子看著周圍的人,會發現或多或少都帶著面具,那是習慣委婉含蓄后殘留的渣滓,沒有人知道面具的后面是什么……

生與死,就像是兩個對立面,它們來來回回在每個人所走的岔路口徘徊,遇到意志堅強的,死亡就慢慢消失;遇上意志薄弱的,生命就漸漸消散。

有些時候我們其實可以不想那么多。和死亡的抗爭,其實就是和死神在賽跑,想象一下,如果你戰勝了死神,那還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人生就像哭泣:

很多時候,我們哭,不是因為我們傷心,只是因為,身體告訴我們該掉眼淚了;

很多時候,我們不哭,不是因為我們不難過,而是因為,心告訴我們咬咬牙就過去了。

人生也是如此。

這個世界就好像一座大熔爐,冶煉出一批又一批質量不同而且和原來相貌也不相同的靈魂。我們是否會是其中一員,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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