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禾臨走的時候,把禮物交到林太手上,說是喬淑珍讓帶來的,林太看都沒看便放在一邊。余禾臉上掛著明媚的笑,走在路上。
那禮物是一只暴發戶式的金鐲子,為了它,余禾現在成了真正的窮光蛋,長久積攢的那一點讓人踏實的人民幣,就這樣,刷的一下,沒了。
余禾的手被包裹在木木的掌心,舒適的溫熱縈繞,讓她感覺不到周遭空氣肆無忌憚的寒冷。但是她的心,涼涼的,生出一簇一簇堅硬的寒冰,她不知道,還有多少個風平浪靜的小日子,可以這樣,蜷縮在木木的掌心里,不想林太,也不想喬淑珍。
那之后的日子,很平靜,大家忙著啃書,忙著備考,余禾一邊準備考試,一邊做著一份家教,越來越忙。她不知道缺席了多少社團會,錯過了多少次晨跑,丟掉了多少次跟木木獨處的機會,她只自顧自地沉浸在忙碌的日子里,低頭看書,低頭走路,不愿抬頭。
肖河跟學姐分手的傳聞在圣誕節前一個周末傳來,當巧克力滿眼放光的看著余禾的時候,余禾默默地給肖河發了個信息,確認了傳聞真實可靠,巧克力一臉滿足地丟掉復習資料,伏在圖書館的桌面上,滿臉笑意的意淫起來,那表情,似雨后初開的花,嫩得能掐出水來。
巧克力選在圣誕節這天跟肖河表白,還拉上了余禾在一旁助陣。余禾站在甬道一角的路燈下,遠遠地看身著白色羽絨服的巧克力,身影如一絲飄忽柔軟的煙云,纖弱綿長。余禾不得不開始佩服巧克力的改變,從原來的嬰兒肥的小胖妹,硬生生跑掉了一身嫩膘,如今這盈盈一握的小腰,筆直小細腿,再配上一臉蘿莉的萌樣子,雖不及學姐風情萬種,但眉眼中不覺流露的清純,大抵是會讓男人動心的吧。
一絲冬夜的涼,隨風繞過余禾的臉頰和手背,她攏了攏圍巾,又把手插進兜里,空蕩蕩的衣兜,更顯十指冷清,她不覺用力攥起了拳頭,抵御寒冷侵襲。
一片毛絨絨的雪,隨風零落在余禾腳邊,緊接著,成千上萬片鵝毛般的小云朵,飄落而至,輕輕的,靜靜的被安放在地面上。
余禾仰著頭,借著路燈潔白的柔光,望著簇簇撲面而來,她閉上眼,讓雪花落在她冰涼的小臉上,一絲涼意攀上皮膚,融化的小動作,讓她感覺到微微的癢,她嘴角微揚,忍不住的笑意蔓延在唇邊。
巧克力的表白出乎意料的順利,她只伏在余禾耳邊,歡欣雀躍的說了再見,便忙不迭地挎著肖河的臂彎,消失在雪簾夜幕中。余禾本想提醒巧克力,趕在宿舍關門之前回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么掃興的話,真是跟這一時的浪漫不搭,她晃蕩著往寢室方向走,來往的情侶,雙雙對對,空氣飄著散不盡的荷爾蒙氣息。
當她被人攔腰抱起的時候,有一時狂亂心跳的驚慌,看清木木的臉之后,她配合地挽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帶他青須泛起的下巴底下。木木溫熱的呼吸撫在余禾的臉上,有淡淡的黑加侖口香糖的味道,那味道,如人間四月天般溫潤,倏地蕩開了余禾的點點春心。
她的心忽地狂亂不止,極力安奈著點點積攢,此時正欲噴薄欲出的情愫,終于,她攀著木木的脖子,探出頭來,殷紅的嘴唇一點一點靠近欲望的根源。當余禾的唇貼在木木的唇上,有那么瞬間的停滯,隨后木木溫暖的氣息鋪天蓋地般灑下來,那甜膩的氣息,流竄在嘴角舌尖,余禾的心緊緊的,癢癢的,似初春的風,吹著湖面蕩漾。
當余禾掙脫了木木的懷抱,雙腳著地,仰頭看著木木的如星辰般燦爛的眸光,她分明看見了深不見底的欲望。她不再招惹木木,從挎包里掏出一盒打著亮粉色蝴蝶結的巧克力,遞給木木:“圣誕節,送你的。”
木木接過包裝盒,三兩下拆開,拈一塊丟在嘴里:“一早約你,你說沒空,這會給我禮物,小妖精,最近為啥躲我,說。”
余禾伸手抹去木木嘴角一點污漬:“我說忙,你肯定不相信,但事實是真的很忙。”余禾無奈地聳聳肩:“你不也很忙,聽說林叔要安排你出國,什么時候走?”
木木掰下一截巧克力塞到余禾嘴里:“都是我奶奶起哄,過段時間就消停了,國內挺好,出國干嘛去?”
余禾聽出木木語氣中的一絲落寞和不確定,顯然林太的這次起哄,讓他倍感壓力,余禾不再說話,拉著木木的手,走在無邊無際的雪地里,她開始盤算著,林太何時會再次召見她。
不過這次既然是林太挑起來讓木木出國的念頭,想必以林叔的聰明,會做出最利于他和喬淑珍婚事的決定吧,只要林太此時有求于林叔,那么林叔和喬淑珍的事情,就多了一分轉機,想到此,余禾長長出了口氣。
“你為什么一點都不擔心呢,如果我走了?”木木站定,拉住余禾,揉進懷里:“還是你一早就知道,我們不會在一起?”
余禾的背緊貼著木木,她感受著木木胸膛每一次起伏的搏動:“老大,不要看那么遠的未來,就只看現在,如果你走,那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