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社區干部是什么樣的?林月在考進去之后,才明白這份工作并不是看起來那樣的光鮮和安穩。七月份,烏市疫情從一名服務業從業人員那里被發現后,新疆掀起了一波疫情防控的浪潮。
林月所工作的小區位于北疆的某個小縣城。林月在居民群里發布了通知后,一個人主動加她,說自己近期可能去過疫區。因此,對這個人的信息她想詳細問明白后要去執行居家醫學觀察。他叫常生,男,身份證號,同行人員,車牌號,旅居史一一問明白后,常生問我到底需不需要隔離?林月正在忙于盤查門口進出的居民手機上的行程,于是腦子不夠的回了一句這件事我要請示領導,然后看怎么處置。電話那頭的人瞬間爆炸了,處置我?你憑什么處置我?你們領導電話多少?我要找人投訴你!林月已經解釋了不是處置你,而是你的這件事怎么處置,對方已經完全處于癲狂狀態。
接著,按要求,社區干部要為居家醫學觀察人員設立一個專門的臺賬,里面有一個居家隔離承諾書需要居民本人簽字。林月硬著頭皮去了,常生打開門之后臉是黑色的,林月說,請你在這份承諾書上簽字,常生說,怎么,你來處置我來了?林月坦然說,我這個詞語沒有用對,我道歉。常生不依不饒,說這件事你別想就這么算了,把你們領導叫來,否則我不簽!他說著把承諾書扔回給了林月。林月不緊不慢,說,請你配合我的工作。常生的妻子張菊看見丈夫這樣,拿過了承諾書簽了字。
之后每天上午十點,林月都要穿著護服去上門為居家醫學觀察人員測量體溫和清理垃圾。每次門打開,常生的妻子張菊都要讓兒子避開,孩子每次都會跳起來把門打開,林月隔著口罩和這孩子寒暄,大人不與林月搭話幾乎。林月其實覺得自己有點尷尬,但是職責在身,不容退縮。每天都只能硬著頭皮去敲門。只是這孩子小小的善意讓她覺得,值得。
之后大約十天左右,中午他們叫了肯德基和炒米粉,林月還以為只有一種,于是就只拿了肯德基。來開門的是常生,從他的神情,林月判斷他又生氣了,林月第二趟跑上去的時候 ,張菊很小心的說了謝謝。之后常生也沒有再對林月發脾氣,但是也沒有再理她。
又過了幾天,居家醫學觀察人員每七天做一次核酸。那天中午做完了核酸測試,林月還沒來得及將封條重新封好。她下午進院子的時候看見常生大搖大擺的在樓下的院子轉。林月上前,兩個人又因為是否能外出起了爭執。常生振振有詞,那封條是壞的,誰知道能不能出門。林薇明確告訴他,不服從居家醫學觀察的人員將被強行帶走去賓館集中隔離,常生依然不依不饒。林月見狀不再爭吵,回社區默默拿起手提袋向樓里走去,袋子里裝著膠帶和封條。這時林月如果把常生的家門封上再報警,常生只有被拉去集中隔離。因為居家醫學觀察人員嚴禁破封私自出門。進電梯的時候,林月故意繞到里面的電梯 ,她看見常生慌不擇路的奔向最近的小電梯,他顯然也知道林月的算盤,因此他必須要搶在林月前面回家!林月到13樓的時候等了一會兒 ,她站在窗邊望著下面的風景,她其實只是想嚇嚇這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并不是真的想把他拉去集中隔離。在聽見他回家后 ,她把門從容的封上了。
之后每天上午測體溫扔垃圾,下午配送蔬菜水果。林月依然每天只和那家的孩子寒暄。后來孩子媽媽張菊也漸漸熟絡了起來,她也會對她說辛苦了之類的套話。
解封前夕,普通居家休息的居民已經開始陸續出門去透氣了。而常生有天晚上小心翼翼的問林月,那個我們孩子想出門透氣,需要履行什么手續?? ? 其時已經快要解封了,而且常生去的地方很偏,連續一個月的體溫檢測也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全州沒有下解封的令,誰也不敢私自解封。林月想了一下說道晚上十點以后你帶孩子下樓透氣吧,看見檢查的人機靈點,不要讓我難做。然后他回了謝謝。
解封后兩天,林薇才看見常生。他比封之前胖了整整一圈。胡子拉碴的也不打理。在院子里呆呆坐著看天空? ,好像被抽去了靈魂。一動不動。林月心里一咯噔,想起來一個彈棉花的大師那部電影,這同志不會就此廢了吧?
又是三天過去了。常生有天給林月打電話說,有點事問你。林月等半天他不來,于是和同事出門了。在大門口,常生猛一踩剎車,跳下來,拿了一面錦旗,還問林月你們領導在嗎?送別的你也不敢收,疫情期間,你對我們是有求必應,送你個錦旗吧!
林月比起驚喜更多的是錯愕,因為她一直覺得他會在疫情結束后告她。結果他拿來一面錦旗。從一個處置開始,有過多少摩擦和冷眼,結局卻是大團圓!
我想說,社區干部有時候為了貫徹上面的政策不得不去做鐵面包公 ,不去嚴格執行規定,小區的大門守不住。但是他們也是人,為了疫情,他們拋家棄子,寸步不離的堅守在抗疫一線,還要面對居民的種種責難和謾罵甚至是威脅,你們在家中兒女俱在父慈子孝的時候他們要面對的是有家難回,每天電話不能不通,接手的都是疑難雜癥。夫妻吵架要動手的,孩子破羊水早產的,跳樓自殺的,重病患者吐血的,都要社區干部去協調去打報告去找車,請對他們多一點理解和支持,少一點責難和怨懟,畢竟,生而為人,都很不易,他們也是別人的父親母親妻子兒女,他們也是別人心心念念盼著能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