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皮皮蝦,是一條狗。
我的血統不夠純正,因為我不是比熊,不是泰迪,不是金毛,也不是雪納瑞,只是條土狗。
我的出身也不算高貴,是被二哈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二哈不是狗,是我的主人,因為眉心處有塊看起來像是被雷劈過的胎記,有人說像哈利波特,可又沒哈利波特那么帥,感覺二二乎乎的,所以就叫他二哈。
二哈姓楊,他給我起了個名字叫楊撿,皮皮蝦算是昵稱。
二哈是個宅男,其實這是比較委婉的說法,直白一點來說就是屌絲,而且是24K純屌的那種,因為他沒錢,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CEO,不過這一點都不妨礙我對他忠心耿耿,因為電視上不是老說狗是人類的好朋友嘛。
除此之外,我跟他還都愛做同一個夢,在夢里我倆并肩作戰,所向披靡,從夢想到現實,我倆都相信自己其實并不普通,只是還沒到時候而已。
2
作為一個IT男兼死宅,二哈自然有他的配套屬性,比如酷愛黑邊眼鏡和格子襯衫,算上父母和親戚手機聯系人連十個都沒有,不怎么擅長跟人交流,當然,也沒有女朋友。
不過,從有些方面看二哈似乎還沒有宅到家,比如別的宅男要么喜歡新結恒衣,要么喜歡二次元小姐姐,而二哈喜歡郭德綱,他曾經在公司組織去泰國旅游的時候借故身體不舒服用了一周時間把郭德綱所有的單口相聲全都聽完了。
對了,他還喜歡做飯,別的宅男是能叫外賣絕對不做飯,而他截然相反,我記得有次他高燒燒到40度,都快死了還掙扎著到廚房踉踉蹌蹌地煮了整整一鍋白粥。
當然,他還有其他特點,比如說從不抽煙,牌技一般,酒量差勁還有不愛運動。
其實不愛運動不算什么毛病,畢竟他雖然不瘦卻也不胖,抱著我看電視的時候也能感受到他雙臂還是蠻有力的。
這么說好像有點gay里gay氣的,但對天發誓,我跟他絕對沒有基情滿滿,我是有喜歡的人的,不,是喜歡的狗,就是樓下一個妹子養的博美,她叫曼曼。
我跟曼曼相識在一個美麗的午后,我有午飯后散步的習慣,那天我跟平常一樣在小區里溜達,忽然聽到一陣激烈的狗叫聲。
我循聲望去,不由得皺了眉頭,那叫的跟死了爹似的正是一樓老王頭家的松獅,外號大狗熊,它對面,一條博美嚇得瑟瑟發抖,眼淚汪汪。
小區里的人都知道,老王頭就是那種社會新聞里常放的坐公交逼人讓座的主,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大狗熊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小區里凡是比它體型小的都被它欺負過,這博美大概是剛隨主人搬過來,不了解情況,還好被我碰到了。
我走過去,汪汪兩聲,意思是“大狗熊,沒事在這吱哇亂叫什么,不知道大家要午休嗎?”
大狗熊見我過去,叫的更歡了,它說:“皮皮蝦,沒你事,識相的就滾遠點兒。”
我平生最恨別人不給我面子,尤其是在可愛的女生面前,叫了幾聲,把我的哥們全都召喚過來了。
大狗熊跟它的主子狼狽為奸,很多狗早就看他不順眼,而我天性大方,在二哈把我撿回來之前就愛交朋友,跟了二哈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樂意拿出來分享,所以,一聽到我的叫聲,不一會兒,老王頭家門口就聚集了二十多條狗。
大狗熊算是徹底沒脾氣了,我在兄弟們的注視下搖著尾巴把博美送回了家。
在家門口,她告訴我她叫曼曼,我說我叫皮皮蝦,她說這名字一點都不適合我,我應該叫英雄才對。我咧嘴樂,說,好,以后你就叫我英雄哥。
3
在大部分人眼里,二哈應該都算是人畜無害的那類,在他身上似乎就挑不出什么明顯的缺點,不過我不這么認為。
我覺得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善良了。
我這么說可能很多人要吹胡子瞪眼睛了,善良也是錯?
善良當然不是錯,可要是一味順從,不懂拒絕,那就非但難為自己,也容易把對方慣的不成樣子。
關于這種情況,我可以舉三個例子,有跟二哈一樣的歡迎對號入座。
第一個是他的上司,叫泰勒。
其實他的上司是如假包換的中國人,而且是某北方城市的,鑒于地圖炮的關系,我就不說這么詳細了。
雖然泰勒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認不全,但是卻不許任何人叫他的中文名字,甚至聽說回老家時連他親媽都得叫他的英文名,可憐老太太實在叫不出拗口的英國倫敦郊區范兒,只能想起來的時候叫泰勒,想不起來的時候索性叫太君。
就是這么一個人,甭管是不是二哈的工作都交給他做,還美其名曰藝多不壓身,全方位鍛煉才能在激烈的競爭中生存下去。
其實這招在職場上叫溫水煮青蛙,只要答應一次就會有各種工作源源不斷的涌來,我曾經提醒過二哈別什么活都接,可他說多干點也不是什么壞事,結果是我經常陪他加班到凌晨兩三點,害得我美容覺都撈不著睡。
第二個是二哈的室友,叫磕磣。
磕磣自然不是他的本名,其實他叫柯震,跟吸毒那哥們只差一個字,長得嘛,也差不多,算是有點小帥。
人常說人不可貌相,我覺得這句話是有一定科學道理的,放在磕磣身上尤其合適,因為雖然他皮相還不錯,但無論是為人還是做事都太磕磣了。
首先是摳,這哥們太摳了,雖說是室友,但沒見他買過任何日用品,除了牙刷和毛巾,他所有的東西都用二哈的。
第二是從不做飯,但是也不點外賣,二哈做好就吃,吃完一抹嘴就回房間玩游戲,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仿佛理當如此。
最后是賤,這哥們仗著有點姿色女朋友換的不要太勤,不過這也是人家本事,二哈羨慕不來,我也懶得管他。可他每次一帶姑娘回家就讓二哈去網吧包夜就有點奇葩了,更過分的是連包夜的錢都不給二哈,最令我震驚的是二哈居然還答應了,應了,了。
不過二哈傻我可不笨,他走我不走,磕磣在房間里跟姑娘大玩禁忌游戲,我就在門口叫的天翻地覆,他受不了想把我趕走,我就齜牙咧嘴準備跟他干個人仰馬翻,事實證明,在干仗方面這哥們跟我還是有差距的,見我打算動真格的這哥們慫了,“啪”地關上門呲溜鉆進被窩繼續賣力,而我也在姑娘開始浪叫的同時開啟二重唱。
聽說后來磕磣出現在小區的時候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說:“快看,就是那個變態,連條狗都不放過,日了整整一夜。”
這么說,好像有點罵自己的意思,不過,為了二哈,管他呢。
磕磣曾經非常嚴肅地跟二哈談了一次,主題就是我的存在嚴重影響了他的形象,要求二哈把我趕走。
我記得當時二哈遲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立馬把后槽牙給展示出來,低哼一聲,意思是你要敢答應他,老子就咬死你。
好在二哈還是向著我的,他嚅喏著說:“大不了以后我帶皮皮蝦一起去包夜,不打擾你就是了。”
我去,老子還是想咬死他。
第三個是個叫張純的姑娘,二哈可喜歡她了,不過在她眼中,二哈只是個備胎而已,或者說,備胎都算不上,叫千斤頂似乎更合適點,因為用的著的時候才會找,用不著的時候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二哈喜歡張純有些年頭了,最早可以追溯到大學時期,雖然二哈家教不算特別嚴格,但他從小不善與人交流,所以某種程度上說張純是二哈的初戀也不過分。
只不過這個初戀是要加上引號的,就是二哈喜歡張純,張純也知道二哈喜歡她,可她不喜歡二哈,卻又不跟人挑明。
二哈喜歡張純到什么程度呢,知道張純有了男朋友,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幸虧她沒跟我在一起,不然就耽誤她找又高又帥又有錢的男朋友了。
在大學時,二哈的幾個室友還是比較靠譜的,曾有個室友一針見血的指出,二哈,對張純來說,又高又帥都是次要條件,有了更好,沒有也罷,但有錢是絕對的首要條件。
室友的見解絕對精辟,可惜二哈一句都沒聽進去,在張純跟男友你儂我儂的時候選擇消失,其實他不消失也沒用,因為人家根本就記不起有他這一號人。
不過,當張純失戀時,她的腦筋又好使了,開始找二哈哭訴,而二哈每次都準點出現在指定位置,雖然二哈沒錢,但他愿意為了張純去做各種兼職,然后把賺來的錢跟孝敬祖宗一樣無私奉獻給張純的鞋、包和手機上。
當然,這些都是我被二哈撿回來之前的事,跟了二哈以后,我耳濡目染也知道張純是怎樣的人,只是二哈仍然跟李宗盛唱的那首歌一樣,鬼迷心竅,在張純熱戀的時候當空氣,在張純失戀的時候當提款機。
其實我也試過勸二哈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就算不能立刻從這段畸形的感情中抽身出來,少花點錢也好,起碼省下來的可以給我整點進口狗糧嘗嘗。
可我汪汪叫了大半天,他就回了我一句“哦。”你知道當時我是什么心情嗎,你設想一下,你苦口婆心跟別人說了一大堆,別人只是回了個不咸不淡的“哦”,換你你受得了嗎,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在他傻乎乎的份上,我白天沒有空,晚上也要抽時間咬死他。
但很快,我就不想咬死二哈了,我打算咬死張純,因為她實在太過分了。
有一次,她叫二哈幫她換燈泡,二哈屁顛屁顛去了,換完后問她:“怎么沒叫你男朋友換,不會是又失戀了吧?”
張純淡淡地說:“沒,只是怕他被電死,那個換完了你就走吧,我還要去跟男朋友約會。”
還有,張純有次被人搞大了肚子,居然叫二哈陪她去打胎,陪就算了,居然連打胎的錢都是二哈出的,張純說那渣男知道她懷孕就跑了,怎么都聯系不上,她又沒錢,只能讓二哈付了。
他居然付了,付了,還買了一大堆補品給張純,叮囑她好好調養身子。
不好意思,我實在說不下去了,我想咬人。
4
二哈最近表現的很不尋常,連續幾天都很晚才回來,開始以為他在加班,可聞身上的味道感覺又不太像。
平常他身上都是洗衣液的味道,可這幾日都是消毒水的味兒,我猜他是去醫院了,可問他為什么去醫院,他卻不肯說。
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會自己查么?
我選了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悄悄跟他出了門,他先去水果店買了個果籃,又去花店買了束康乃馨。
康,康乃馨?莫非他現在口味變了,喜歡年上女了?我搖搖頭,遠遠地看他進了康復醫院。
我跟著二哈在擁擠的醫院走廊穿行,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曼曼,我心里一驚,難道曼曼生病了,不對啊,這也不是寵物醫院。
不管怎樣,本來波瀾不驚的心里開始有些慌神,我緊走兩步,看見二哈進了間病房,透過門縫,我赫然看到有人把曼曼放在地上,順手接過了二哈的果籃和花,那人竟然是曼曼的主人,我家樓下的哪個姑娘。
什么情況?
既然都是熟人,看來沒必要隱蔽了。我搖著尾巴大大咧咧的走進去,二哈看到我一愣,曼曼卻是欣喜非常:“英雄哥,你咋來了?”
“沒啥,這是我主人,叫二哈,跟他過來看看,你怎么會在這里?”
曼曼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這是我主人的媽媽,前兩天在街上暈倒了,是你主人把他送到醫院來的。”
“這么巧?”
“是呀,我也沒想到,你主人可真是個好人,你說別人見了躲都來不及,他不但把人送到醫院還天天來看,看來你沒跟錯人。”
我笑了笑:“是,他的腦子干出這種事來不稀奇。”
“你說什么?”
“沒,沒啥,老人家沒啥事吧?”
“醫生說沒事,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你不知道,我這幾天天天陪主人在守著可憋壞了,等回到家你帶我出去玩啊。”
“放心吧,玩是我的強項,到時候我叫上幾個哥們咱一塊騎大狗熊玩。”
曼曼吐了吐舌頭說:“我可不敢,怕它咬我。”
我臉色一變:“他敢,對你說話大聲一些我都紅燒了他的狗鞭。”
曼曼臉色一紅:“英雄哥,你就是愛開玩笑。”
在我逗曼曼開心的時候,二哈也沒閑著,時而跟曼曼主人攀談,時而問問老人病情,間或還在老人吊水快打完時出去跑了趟腿叫醫生來起針,明明床頭就有電鈴,也不知道他多此一舉是什么用意,后來他說去一趟顯得對醫生比較尊重,起針的時候也會溫柔點省的弄疼老人。勉強解釋得通。
5
回到家,還沒等我審問,二哈就全招了,基本上跟曼曼描述的一致,還說了曼曼的主人叫夏天,比他小三歲,在小太陽幼兒園當老師。
“每天跟那么多孩子在一起,肯定特別有愛心。”這是他說的唯一一個陳述句,剩下的全都是疑問句。
比如,“皮皮蝦,你說她喜歡吃什么菜”、“她喜歡什么顏色”、“她喜歡聽誰的歌看誰的電影”、“她喜不喜歡郭德綱”、“她要是不喜歡郭德綱的話難道喜歡岳云鵬”……
整個晚上,我被他各種問題轟炸的體無完膚,大哥,我又不是夏天肚里的蛔蟲,哪能知道這么詳細,你這么多問題不會親自去問本人嗎,問我,雖然我在小區里很受歡迎,但歸根究底我TM只是一條狗啊,狗啊,啊。
午夜夢回,似乎聽到有人在哭,我甩甩頭,從窩里站起,聽聲音像是從二哈房間傳出來的。
我走到門口,有些詫異,門竟然關了,二哈什么時候養成睡覺關門的習慣了?
不過這難不倒我,我用后腿撐地,前腿在把手上一壓,門開了條縫。
我搖著尾巴走進房間,二哈把頭埋在被子里哭的不能自已,我有點奇怪,跟他在一起三年了從沒見他這樣過,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安,特想安慰安慰他,我跳上床,拿頭蹭他,他看到我有些詫異,大概沒想到我會進來,接著,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把把我抱住,嚎啕大哭。
我什么也沒說,只是時不時舔舔他的臉,講真,他的眼淚真的很咸。
6
第二天一早,我一覺醒來,二哈已經不在了,大概是去上班了吧。
中午我正在看電視的時候聽到開門聲,我以為是磕磣,索性連頭都沒抬,但是我怎么也沒想到,進來的居然是二哈。
我興奮地一把跳進他懷里,問他:“怎么大中午的回來了,不像你風格啊?”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今天夏天媽媽出院,特意去接人的。”
我說:“你現在可以啊,膽兒挺肥啊,平常讓你早回家陪我玩會球你說泰勒不同意,這會居然敢曠工了,好樣的!”
二哈不說話,就一個勁兒的笑,我覺得,就像那句老話說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二哈壓抑了這么久,是不是要爆發了。
事實證明,我的智商不是蓋的,首當其沖的是泰勒。
我之前說過,二哈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所以當泰勒再一次抱著一堆不屬于二哈的工作吩咐他當天晚上必須做好,二哈干脆利落的告訴他做不了的時候,他受到的刺激是可想而知的。
據二哈說,當時泰勒圓睜著雙眼問他為什么做不了,他說這不是他的工作,他也沒義務浪費自己的時間為別人分憂。泰勒說,不,你眼光不能這么狹窄,這是對你的鍛煉,公司要對你委以重任呢。二哈說,謝謝,我已經鍛煉的夠多了,這些文件你從哪拿來的還放哪去吧,我女朋友還等著我約會呢。
泰勒問你什么時候有的女朋友,二哈說我覺得這個沒必要向你匯報。泰勒沒想到向來逆來順受的二哈竟然突然變的強硬起來,惱羞成怒使出殺手锏,說:“如果你今天不把這些做完并為你的態度向我道歉的話,明天就不用來了。”
二哈撇了他一眼,說:“你想清楚。”
泰勒傲慢地看著二哈:“我想的很清楚。”
二哈說:“好。”接著從包里拿出份文件,說:“這是你上次讓我做別人工作時的一份文件,可能是你不小心混在一起了,里面是你虛報發票和做假賬的記錄,如果你堅持要趕我走的話,我保證它明天一早會出現在大老板的辦公桌上。”
泰勒語塞了,他沒想到二哈會使出這么一招,他說:“你胡說。”
二哈看都沒看他,拿著包就走了,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來,轉頭問:“泰勒,不,賈發財,你說是順豐快還是EMS快?”
那天,賈發財給二哈打了四十多個電話發了八十多條微信,二哈看都沒看,因為他光顧著問我去夏天家吃飯穿什么衣服好了。
7
磕磣是二哈體內的反抗因子覺醒后第二個被打擊的人。
講真,他被懟純粹是咎由自取。
自從二哈跟夏天在一起之后,夏天就偶爾會來家里幫著打掃衛生,做做飯什么的。
其實我很享受這種生活,因為她每次都會把曼曼也帶來,我不止一次跟曼曼說過,我們以后有可能要親上加親咯。
說來磕磣也是夠賤的,他白吃白喝二哈已經不說什么了,當著夏天的面說一些不咸不淡的葷段子二哈也不跟他一般見識,甚至大庭廣眾在客廳里跟從外面帶來的女孩親熱二哈也帶著夏天遠遠地躲進房間里,眼不見心不煩。
可他不該踩二哈的底線。
有一天,二哈回家發現夏天送給他的小狗抱枕不見了,他剛要問我,我就沖磕磣叫了兩聲,于是他轉頭問磕磣。
磕磣倒沒撒謊,直接說送給新認識的妹子了。
二哈說:“那是夏天送給我的,你怎么可以不說一聲就拿我的東西送人?”
磕磣說:“有什么啊,不就一個破枕頭而已,能值幾個錢?”
二哈說:“不是錢的問題,是心意,是尊重你懂嗎?”
磕磣突然急了,說:“我平時對你怎樣,你居然為一個破枕頭跟我斤斤計較?”
二哈突然笑了,他看著磕磣,一字一頓:“我跟你斤斤計較,好,你說說,你為這個房子做過什么貢獻,說出一樣來算我輸。”
磕磣看著二哈,二哈看著磕磣,而我,看著他倆。
磕磣大概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有什么值得歌頌的地方,索性爆起了粗口,他一邊罵著CNM,一邊打算跟二哈動手。
講真,我想咬死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沒等二哈反應過來,我一個箭步沖過去就打算給磕磣咬個桃花朵朵開。
磕磣見我比他兇多了,嚇了一跳,躊躇良久,知道撿不了便宜,帶著國罵摔門而去。
自那以后,我再沒見過磕磣。據說他出去不久,就被一伙人給打的住了院,因為他勾搭的某個姑娘的男朋友是混黑道的。
雖然我沒親眼見到那個慘烈的場面,但二哈去看了他一次,回來時說是肋骨斷了幾根,臉也被劃了兩刀,就連他在房子里的東西都是他家里人給匆忙收拾走的。
其實這樣也好,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能收拾雜碎的只有禍害。
8
至于那個張純,講真,我實在不想說她,不過,好在結局大快人心,說說也無妨。
這世上有種女人,以禍害老實人為樂,很明顯,張純就是那種女人,而二哈,就是她眼中的老實人。
當她有一天發現老實人突然不老實了,不再聽她的話了,你猜她會做出什么事?
就算是自己不要的,寧愿毀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這就是她的心理。
她不知從哪聽說了二哈談戀愛的消息,然后就發給二哈說自己失戀了,讓二哈去陪她。
二哈說:“不好意思,我還要去接女朋友下班,你還是找別人吧?”
她說:“不行,你必須過來,十五分鐘內不出現的話,后果自負。”
二哈說當時下著大雨,他生怕夏天淋雨感冒,所以根本沒心情顧及什么后果,張純再打來就沒接,第三次打來時索性直接關機了。
然后張純找到了夏天的學校,逼她跟二哈分手。
二哈接到夏天的電話,氣的差點沒把手機摔了。他對張純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希望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尤其是不要騷擾我女朋友。”
張純說:“什么女朋友,你告訴她,你喜歡的明明是我,從讀大學就喜歡我,到現在還喜歡我,我知道你怕我不喜歡你,現在我說喜歡你,你滿意了吧?”
二哈又笑了起來,上次見到他這個笑容還是跟磕磣干仗的時候,他說:“謝謝你的錯愛,以前我真的是特別想聽你說喜歡我,但現在,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惡心,你知道為什么嗎?”
張純搖搖頭。
二哈說:“還記得一個月前嗎,當時我剛遇上夏天,那時她媽媽在街上暈倒了,是我送醫院去的,那幾天跟夏天接觸下來,我覺得她是個好女孩,可我又舍不得你,舍不得自己這么多年的感情,剛好我媽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結婚,我就給你打了個電話,問你,如果我媽病了,你愿不愿意陪我回家看她,你還記得你說了什么嗎?”
張純搖搖頭。
二哈看著她,冷冷說:“其實你是記得的,只是假裝不記得罷了。你說,你媽病了關我什么事,以后別這么晚打我電話,影響我睡美容覺。”
我突然理解為什么那晚二哈哭的那么傷心,那一個電話宣判了他初戀的“死刑”,他十年的感情終于被一巴掌抽的支離破碎。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就徹底死心了,我已經帶夏天見過我媽了,我媽媽很喜歡她,所以,請你以后不要再踏進我的生活了。”
劇情聽起來挺狗血的對不對,我全程圍觀了整場大片,講真,挺解氣的,若說有什么瑕疵,大概就是張純未能像我想象的那樣面如死灰,踉蹌而去,而是仍舊光芒萬丈,驕傲地跟個鵪鶉一樣居高臨下地對二哈說:“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你不過是老娘的一條狗,高興時喚你兩聲,不高興時一腳踢開。”
他轉身離去,十八公分長的恨天高踩在木地板上,踢踏作響,至于她內心是怎么想的,誰知道呢?或者說,誰又樂意知道呢?
9
故事在快要結束的時候總是會趨向圓滿,雖然我跟二哈仍舊會做超級英雄的夢,可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曼曼已經答應我會給我生一窩狗仔,夏天跟二哈的新房也快裝修好了。
大狗熊這幾天比較郁悶,不知道吃壞了什么東西,已經連續拉了一個禮拜稀,現在不要說嗷嗷叫,連站都站不穩了。
這天是禮拜天,二哈在廚房做飯,我跟曼曼在研究他們婚禮的細節。
突然,桌上的手機響了,我汪汪叫了兩聲,二哈匆匆跑來,打開免提:“是,我在家做飯呢,什么,你撿了個包,包里有很多錢?有多少?幾十萬?開玩笑呢吧?好好好,不開玩笑,看附近有警局沒有,有的話交給警察叔叔趕緊回家,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面魚兒。嗯,好嘞,等你,mua~。”
我瞟了二哈一眼:“德性”。
從二哈打完電話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我都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夏天還沒回來,二哈已經打了不下十個電話,可每次都不在服務區。
隱約間,我覺得似乎要出什么事兒。
手機突然激烈地響了起來,二哈趕緊按下接聽鍵:“你好,是,我是夏天的男朋友,什么,警察局,夏天出什么事了,行,我馬上到。”
我從沒見過二哈這么嚴肅,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敢問,只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到警局。
到了警局,一個小鮮肉接待我們,表明來意后,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看起來精明強干的人,我聽小鮮肉叫他邊隊。
邊隊話不多,但傳遞的信息很準確,他對我們這一人一狗的組合沒表現出絲毫驚訝,只是對二哈說:“先上車,車里談。”
我跟二哈上了警車,這是我第一次搭乘110,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鮮,但沒兩分鐘,好奇勁兒就被邊隊的話給沖散了。
邊隊跟二哈說上午有個女孩提了個袋子來警局,可剛進警局大門就被一伙人給拽進了車里,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局門口擄人是什么性質,很快,警局就跟炸了窩一樣全員出動,警車也嗚哇嗚哇的去追匪車。
二哈說:“你是想說那個女孩就是夏天對么?”
邊隊點點頭,說:“我們已經查明,夏小姐撿到的那個包其實是前幾天一個地下錢莊失竊的現金,當時那伙賊偷的錢太多拿不了,就埋在路邊的綠化帶里,結果一場大雨把泥土沖開露了出來,不知道是狗叼的還是熊孩子踢著玩就到了馬路邊,那伙賊大概是想著這事已經過了幾天了,就回來找錢,剛好看見夏小姐拿著包往警局走,一腳油門沖進警局連人帶包都搶走了。”
二哈臉色鐵青,他問邊隊:“你們帶我去哪,難道夏天已經……”
邊隊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別多想,那伙賊被我們追到一個棚戶區,在那里跟我們的干警展開了槍戰,夏小姐被當成了人質……”,邊隊突然把嘴里的煙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熄,他看著二哈:“跟你說實話吧,我們是非常有把握能把夏小姐救出來的,但她怕自己出不來,想見你最后一面。”
接下來,一直到現場,二哈都沒怎么說話,邊隊看著他,沉默不言。
我跟二哈到了現場,迎面撲來一股子火藥味,或許是對這味道有些過敏,我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我們想往前走,可警察不讓,對面是一個民房,看得出剛經歷過激烈的交火,墻上彈痕斑斑,窗戶破碎,從一個窗口勉強能看到一個女人被五花大綁在一張椅子上,旁邊一個戴著面罩的男人拿槍抵著女人的頭,若是沒猜錯的話,女人就是夏天。
“夏天。”二哈忍不住想沖過去,可被警察死死攔住。
“二哈。”對面也傳來夏天的哭喊。
“有什么辦法能把我女朋友救出來?”二哈紅著眼問邊隊。
“這個,你不要著急,我們正在部署,你放心,一定會把夏小姐救出來。”
二哈臉色突然變得從未有過的難看,他說:“要不你們讓我過去,我去把夏天換回來。”
“換回來?”邊隊疑惑地看著他。
“是,我去當他們的人質,只要能保住夏天,你們能不能把我救出來都不重要。”
“你在說什么胡話,讓你來是穩定人質情緒的,不是來胡鬧的,你過去,如果他們把你也扣下怎么辦?胡鬧,胡鬧。”
邊隊氣的暴跳如雷,二哈卻突然沒那么緊繃了,他遠遠地看著夏天,嘴里喃喃道:“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
突然,不知道從哪里響起了槍聲,寧靜的氛圍立刻被打破,一時間,槍聲大作,所有人亂作一團。
就在警察們一邊臥倒一邊尋找射擊點的時候,二哈突然猛地站起,沒命似的向對面跑去,邊隊臉都青了,叫了聲:“煙霧彈。”
緊接著,漫天青煙,即便我一直跟著二哈,也差點沒跑丟咯。
我跟二哈到了小屋,見到了最想看到又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夏天還活著,謝天謝地,但她身上綁著的東西,剛才離得遠,以為是繩索,走進了才發現原來是炸彈,很明顯,我只會咬,不會拆,而二哈,我知道他也沒這手藝。
警察來了,也是臉色一變,邊隊吩咐人去叫拆彈專家,很快,又傳來消息,那伙賊逃到了棚戶區里面,這次,他們控制了更多的人質,而且打算跟警察拼個魚死網破。
二哈抱著夏天,夏天已經不哭了,只一個勁兒說不想離開他,我在邊隊后面,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能看到他緊攥雙拳,青筋都快爆出來了。
“拆彈專家到了沒有?”
“已經以最快速度趕來了,大概還要十五鐘頭。”
“炸彈還有多久爆炸?”
“還剩不到十分鐘。”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邊隊突然一拍桌子,“A隊留下照顧傷者等拆彈專家,B隊跟我走。”
“邊隊長,我想不用了。”二哈突然開口,邊隊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二哈把綁在夏天身上的繩子解開,抱住夏天,溫柔地問她:“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好。”夏天不知道二哈要干什么,看著二哈一臉地堅毅,把臉埋在二哈懷里。
“皮皮蝦,不,哮天犬,我們走。”
“什么,哮天犬?”我看著二哈緩緩走出門口,一道光從他眉心射出,忽然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身上竟長出了翅膀。
“我去,我TM不是在做夢吧?”我咬了咬自己的舌頭“MD,疼死老子了,竟然真的不是在做夢,我早知道我不是一條普通的狗。不過,我是哮天犬,那二哈是?二郎神?原來二哈才是TMD的楊戩,我這個楊撿是個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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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事基本上可以用一句峰回路轉來形容了,就是我TM也不知道那伙賊眼睜睜看著本來綁在人質身上的炸彈突然從天而降在自己眼前爆炸是什么體驗?
我只知道,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人,我一條皮皮蝦都能變成哮天犬,所謂再大的困難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夢想這種東西,有就比沒有要強。
我要去給曼曼吹牛,不,講故事了,先不嘮了,Bye。
——完——